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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颜于织是知道刘嘉琦的,不过是寻常农户的女儿,家境贫苦聊以为生。
      后来朝廷改政,家里的田地被征占,爹妈没了办法,挑着扁担,贪黑起早,走街串巷拉扯着家中的孩子们聊以活命。
      刘家的孩子即便懵懂,也要懂事。
      在懂事和被迫懂事中反反复复,直到长大了。
      再后来,傅崇和厉光庭在朝堂上掐的越来越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到了最后山穷水尽时,连菜贩都做不得了,全家沦为流民,沿街乞讨度日。
      颠沛流离下,父母兄弟姐妹熬不住了一个个过世,别说是一口薄棺,能保全尸身已经艰难了。
      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刘嘉琦茫然乃至必须凶悍。
      到了最后,刘嘉琦被生活所迫,没了办法入了军营。
      算起来她和刘嘉琦是同期入的军营,军中艰难,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刘嘉琦女扮男装着实蒙混了许久,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才一路至上,军功卓越走到了百夫长的位置。
      后来江庆的顺势而上,让刘嘉琦成为了军营内唯一一个靠军功成为千夫长的男将。
      如今,一切都碎成了渣滓。
      刘嘉琦被发现是女子时,军中沸腾,男兵义愤填膺。索兴国震怒,即刻要斩杀刘嘉琦祭旗,以正军中风气。
      被江庆拦下来了,一定要禀明女帝再做决定。
      江庆这段时间一直陪着索兴国饮酒取乐,不住的奉承至索兴国晕头转向。
      那几日刘嘉琦受到的委屈辛苦,女兵们看在眼里,皆是心有余悸,谁不是觉得不忍委屈呢。
      等着京都消息的时日内,男兵们将刘嘉琦关起来后,断水断粮不管死活,整日里如往常一样的嘻嘻哈哈,权当作没有这个人了。
      颜于织不忍心,冒着风险数次去送东西。
      月夜风高,颜于织从狭小得缝隙中递过一壶温水,细微声响中刘嘉琦从恍惚中回神,道了声谢。
      窗外是何人搭救,刘嘉琦没什么心思问,能不能救自己出去,也不关心。
      接过水的刘嘉琦小口得啜饮着,倚着墙的脑袋不自觉地向身后的墙上反反复复磕去。
      十几年来受到的苦楚委屈心酸历历在目,许多话都想说,如今都说不出口。
      颜于织有心想要宽慰几句,唯恐被人看见,匆匆离去了。
      此等小事,她不愿意假手他人,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唯恐他人担责。
      多方斡旋下,刘嘉琦胜在了天生神力,盖过了一干男兵,才保住一条性命,被选着替着男兵上战场。
      颜于织知道,慕容纪必定是尽心竭力了,不然刘嘉琦的性命早已没了。
      刘嘉琦终于被放出了逼仄狭小的屋子时,抬起头看向天空,太阳晃的人心都疼。
      看着刘嘉琦被关了数十日,居然没有死,只是瘦了憔悴些许,男兵们心内并不满意。
      跃跃欲试恨不得冲上去将刘嘉琦打死,又畏惧着刘嘉琦的天生神力,心内忌惮着,率先冲上去反而不好,便宜了后来的。
      男兵愤愤不平,唾骂也好,怒吼也好,刘嘉琦充耳不闻。
      刘嘉琦抱着被褥挪去了女兵帐内,女兵们茫然无措地站着,不知应该是如何接进来沉默寡言的刘嘉琦。
      看见刘嘉琦进帐内,尹安平没有控制住,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冲出帐外。
      路帛归不好意思的对着茫然的刘嘉琦陪笑,追了出去。
      三步并作两步,路帛归拉住尹安平,呵斥道:“不要命了?自己敢在营内乱跑?不怕被哪个男兵掳走?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如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在军营内呢,尹安平心内都是委屈,几乎下一瞬能嚎啕大哭。
      她想要嫁人,又拿不出大把的嫁妆,一直耗在军营里郁郁不得志,得些微薄军粮,聊以期翼未来。
      最开心的事,就是数着手里的铜板多了几枚。
      而如今,尹安平沮丧着,好不容易觉得有位上进男子,觉得可以高攀试试,居然是女子假扮。
      听说刘嘉琦被放出,焦急赶回的颜于织,见到闹脾气的尹安平,放缓了脚步。
      猜到了后,颜于织取笑着:“怎么,伤心了。”
      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尹安平气鼓鼓看了颜于织一眼,转身跑的更远了。
      路帛归抿嘴笑道:“往常尖酸刻薄的话都应该是我说,今日百夫长说了这话,定然是不习惯了。”
      颜于织无辜道:“我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路帛归啖笑不语。
      索兴国收到慕容纪的诏令,想要回京又有点惶恐。
      按照陛下所说,刘嘉琦依旧归为男兵,上阵厮杀,说起来,除了日常起居,其余都要同男兵在一起了。
      索兴国阴沉着脸色,面对着阶下的刘嘉琦面色不豫,将桌上的东西摔打的兵乓作响。
      刘嘉琦的态度越是恭谨,索兴国越是恼火没能弄死她。
      刘嘉琦退出帐内后,索兴国怒而骂道:“你们看她的样子!”
      葛玄宽慰着:“主帅何必着急,等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任由我们说的算。”
      “以后刘嘉琦的军功。”索兴国的手指指着在场的几个男将,一个一个划过去:“都算在你们头上。”
      戈江喜出望外,高高兴兴的大声应着。
      葛玄踌躇满志,好似明年自己能成了千夫长了。
      面对几个男将的千恩万谢,索兴国总算觉得一口恶气吐出来了一半,得到些许快活。
      早起巡营,路过刘嘉琦时,刘嘉琦低眉敛目,拱手秉立,在场的男兵各个吊儿郎当,唯独她显得鹤立鸡群。
      引得索兴国不屑的哼了一声,重重的呸了一口。
      原本和刘嘉琦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说话的同袍们,而今拿她当瘟神躲闪。
      秦良玉嘲笑着:“你怎么还穿着男兵的衣服?你应该穿女兵的衣服!”
      “为军者当时刻枕戈以待。”刘嘉琦不卑不亢道:“我是要上阵的,但女兵并无上阵盔甲。”
      “你是女人,总想着穿男人的衣服干嘛?”秦良玉嘻笑着,想要拉扯刘嘉琦身上的铠甲:“既然是女人,还想着什么上阵打仗?”
      刘嘉琦想要转身离开,被秦良玉拉住,刘嘉琦忍着心内厌烦,不断地拨开男兵凑近想要拉扯她衣服的手。
      “你现在是女兵,不要以为穿了男兵的衣服就是男兵了。”
      男兵的手就像是潮湿阴冷的触手,被缠绕着让人不舒服的想要怒骂。
      虽然厌烦,但只能硬生生的忍耐着不悦。
      遏制着心里想要一刀斩断一只的想法。
      “你们懂什么!这叫巾帼不让须眉!”葛玄大声嘲讽着。
      听闻将领带头阴阳怪气的取笑,男兵哈哈哈笑着。
      戈江拍着徐行肩膀,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就这样的女人,都应该活活打死!”
      徐行不敢抬眼去看,一向被男兵们嘲笑胆子小,被葛玄逼着也要去看。
      路过的女兵们投来同情的目光,脚步匆匆赶紧离开,是无法为她解围的,唯恐自己惹祸上身。
      颜于织有心护着,心内也明白护得了一时,不能一时护着,如若刘嘉琦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军营内重新站起来,唾面自干必定是不行的。
      “都在干什么!”隔着远远,迟延威看见一堆人扎在一起,快步走近,发现刘嘉琦被团团围在中间,迟延威呵斥道:“是都没事干吗?”
      葛玄不服气的看着迟延威,又不敢叫嚣,愤而转身离去,葛玄走了男兵们也就讪讪散去。
      刘嘉琦低声道谢,迟延威恍若未闻,大步离开。
      人都散开了,定义庆追上前几步,拍了拍迟延威的肩膀,叹道:“你还是年轻气盛,在军中许多年,还没有习惯吗?”
      “虽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底不能坐视不管,军风紧要。”
      迟延威振振有词,定义庆委婉道:“你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性子,不过军风是主帅定夺,你我岂有置喙的道理。”
      “军风不正军心不稳。”迟延威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你我一直想要得胜一雪前耻,而今看着真是难啊。”
      说着话,已经到了迟延威的帐内。
      “要我说,男兵怕不是疯了吧,往日里也就罢了,而今刘嘉琦这种货色也不放过?”定义庆扑哧笑了:“难不成想试试刘嘉琦和寻常女子有什么区别?”
      迟延威无奈,委顿了许多,手揉搓在膝盖上,想说的话又说不出。
      男兵散去,躲在暗处看的清楚的尹安平,眼中升起期翼,道:“忽而觉得迟延威千夫长是个君子…”
      “他是个君子?”路帛归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竟然觉得他都算是端方君子了?”
      “以前迟延威和许楠在军队里对着掐,打架滚在一起,都不肯松手的样子,你又忘记了?”
      尹安平讪讪道:“那不是以前吗。”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的以前和现在会完全不同?”
      “你在男人身上的心思太重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路帛归叹息着:“你啊,算是没救了,迟早有一天是死在了男人的事情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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