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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   今早倒是热热闹闹的,辰时过了方散。
      既然陛下叫六部联合做善后,六部尚书相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聚在一起没有散去。
      勤政殿门前,季宗堂虚浮着脚步,由着林谷峪搭把手,一步步缓步下来。
      阶下等候的四人,脸色都称不上好看。
      面对面尴尬的沉默着,顾不得饥肠辘辘,想着快速商议才好安心了结。
      自幼都是金尊玉贵地养了许多年,倒要为了别人的事受牵连,难免脸色都不好看。林谷峪心内有数,懒得再看。
      季宗堂歉疚地笑道:“站了一天了,腿都麻了。”
      林谷峪一笑置之。季宗堂老老实实地站着,未免过于憨厚了。
      终于走下来的,季宗堂敲了敲膝盖,笑容可掬地问道:“先到议事厅商议结果后,回了女帝,了结此事?”
      虽是自小相熟,周生平素来讨厌同季宗堂打交道。
      季宗堂说话时,向来温吞,一句话像是含在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能急死人。
      说出口的话恨不得说上三遍,似乎唯恐谁听不清记不住。
      向来问他什么时,他必定是先应一声啊?再慢吞吞地说话,有时甚至要啊上几次,先把问话人的性子煞没了。或许,要问什么都忘记了。
      况且工部又有仇湛出头,历来事事压着一头,一贯是没人看到季宗堂的。
      也不知道季宗堂是如何入朝为官的,还能同为六部尚书,依照他看,倒是更适合去私塾教书。周生平心内升起了几分鄙夷,偏过脸,擦肩而过也不愿意搭理。
      林谷峪也不搭理周生平,带着众人奔着议事厅去了。
      就算再不情愿,周生平也要跟上。
      “陛下既然责令六部共审,总要大家商议。诸位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说出来一同探讨。”
      议事厅内,众人刚刚坐下,季宗堂慢条斯理堵开腔,一字一顿说的周生平心烦,屁股下像是长出了钉子,坐都坐不住了。
      “你我六人,也算是相熟了,如今关起门说话,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简单明了就是了。”林谷峪正一正衣衫,接过话笑道。
      周生平望空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今早,林谷峪在朝堂上为了女兵说话,周生平难免心生怨恨。
      “林尚书为吏部尚书,自然应该以你为首了。”周生平一肚子的火,说出口的话也就阴阳怪气了。
      “那是自然,”林谷峪毫不客气地应下:“我为六部之首,自然责无旁贷。”
      周生平被噎住,更是不甘愿地生气。
      心眼都长在脸上了,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林谷峪懒得看周生平,自小的本事算是一点也没有长进,依旧老样子。
      “今早的事,陛下未免苛责了些,又要我们商议什么呢?”朴相霖拍着手,冷哼道:“男兵也被打死了,索兴国也被夺了边塞主帅的官职,难不成还要再做什么?”
      宋矜熹不屑道:“亏你还是刑部尚书,熟知律法条例,整日里牢狱见多了,还觉得陛下过犹不及?”
      “你说的什么话?”朴相霖站起身,大声喝道:“寻常百姓的事,怎能与朝堂上的事相提并论?亏你还是礼部尚书,其中的差异还要我说与你听?”
      林谷峪笑着将义愤填膺,站起身的宋矜熹按着坐下去了,对着朴相霖笑道:“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也就是了。”
      “如此咄咄逼人,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朴相霖厌恶地偏过头,不想再看宋矜熹。
      宋矜熹虽出身寒门,但是顾家残存的后人,顶着这个招牌在,谁都是高看一眼。
      一路顺风顺水的扶摇直上,怎能不让人眼红。
      “世道没有标准,在有罪的人眼中,无罪的人本身就是罪。”宋矜熹坚定道:“莫说是为自己要公正,就是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
      “你听听,”朴相霖气的手指都在颤抖:“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何苦来哉?”
      宋矜熹反唇相讥:“既是男兵做错了事,自然要论罪,你若是觉得我说的没错,又何必生气。”
      “刑部论罪时,有句话叫,善意不独论,恶行不论心。”面对愤愤不平的朴相霖,林谷峪打断后,笑道:“朴尚书应该还记得。”
      朴相霖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索性点了点头。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林谷峪笑意盈盈:“你我都是都是自幼知道的道理。”
      林谷峪按住了朴相霖的肩膀,温和地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和善道:“是也不是。”
      朴相霖不安地吞咽着口水,他一向知道林谷峪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一向很少打交道。
      此刻,本能觉得自己落入了什么陷阱中。
      “你我自幼饱读诗书,怎会忘本呢。”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林谷峪笑笑道:“倒是我忘记了,朴尚书不是同我们一起读书的世家子弟,这些话什么时候学的,必定与我们不同,是我冒昧了。”
      “当年朴兄成亲时,我还去观礼了呢。郎才女貌,般配至极。”林谷峪笑道:“那时内务府谷家炙手可热,十里红妆,啧啧,朴兄成亲时所乘的高头大马,看着都让人羡慕。谁不赞一声天作之合呢。”
      林谷峪的手上微微用力。朴相霖烦躁不安。他本就不是士族出身,一向敬仰门阀望族,自小趋之若鹜,入朝后凭着谷家庇萌,自己也勤勤恳恳,从不敢出错,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其中艰险,世家子弟又怎能明白。
      虽为刑部尚书,在六部中也说不上话。
      朴相霖心有不甘地叹着,林谷峪意有所指道:“朴兄长年累月地过手刑部事宜,早已习惯了同莽夫为营,倒是忘了朝上的弯弯绕绕,许多坎坷了。”
      朴相霖神情一震,望向了林谷峪。
      “难道你想要御史台,名正言顺地在朝堂上参奏?”林谷峪善解人意道:“朴兄与我等不同,自然不想如此。”
      若是真的被御史台盯上,朴相霖慌乱地想着,凭着而今的谷家,他或许无力翻身。
      此刻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岂不是幻化成云烟了?
      “若是御史台随意参奏,你我又岂能受这份委屈?”周生平出声挖苦道:“真当御史台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地方?”
      “御史台有权参奏百官,就算将满朝文武状告一边,也是本分。你能阻碍?”
      林谷峪神情中流露的讥诮,让周生平很不服气:“你我问心无愧,坦荡利落,又岂怕御史台的闲言碎语。就算日日殿上吵闹,犹如隔靴搔痒,光明磊落自然无关。”
      “谁又是清清白白,一尘不染?”林谷峪松开了朴相霖,走回了座位,笑着端起茶杯:“任何人,哪怕是贩夫走卒,都不可能干干净净的非黑即白。”
      朴相霖更是慌张,几乎要从椅上跌落了。他的毕生所求,似乎转瞬消弭。
      “而今你我论的,不过是军中女兵,何必节外生枝?”周生平神情晦涩难明,林谷峪继续道:“虽说你我有旧时恩义在,但国法军规,岂容亵渎?”
      “陛下不是叫颜于织去了,还不足够?”周生平不屑冷哼道:“军中的事军中处置,女兵的事女兵自查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不让她们向陛下转达委屈。”
      “数年来,女兵在军中所受屈辱,岂是字字描绘能够书尽的?岂是转述能承载的?不轻不重的话,就能抹去了她们所受的苦难?”宋矜熹拍桌怒吼道。
      林谷峪笑道:“要我说,你现在的脾气也未免不好,一点事就能急的火爆脾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得。”
      “真知灼见者尚且有误,何况其他?”
      林谷峪的劝诫宋矜熹知意,仍是懒得收敛,面对振振有词的周生平,不屑一顾地嘲讽道:“讲究真知灼见,我说就是贱。”
      周生平横眉怒对,腾地站起来,好似下一瞬就会冲过去和宋矜熹厮打在一起。
      宋矜熹动也不动,看周生平一眼都懒,一派安然。
      朴相霖不安地站起身,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无从下手。
      季宗堂连忙拉住了周生平,劝道:“这是做什么。”
      “我敬重你是顾家门生,一再忍让,”周生平指着宋矜熹恶狠狠道:“你却步步紧逼,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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