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洗莲》焚情公子

10、第 10 章

　　关于沈怜君在吕府被人投毒的事情，其实并没有被忽视。

　　虽然因为自己的身世特殊，沈怜君以为他哪怕被人投毒也不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可事实上，当刘管家将沈怜君中毒的事情告诉吕父的时候，吕父气的直接砸了手边的茶杯。

　　“这群目光短浅的深院小人！”

　　“怜君一个刚刚出了孝期的孩子，他们也能算计下这么狠的手。竟然还敢用我送出去的东西做手脚！”

　　“给我查！让我知道是谁的主意，我当即就废了他赶出去！”

　　一边的刘管家看老爷这么生气，本来想劝都没敢立刻开口。

　　还是在吕世莲好发了一通火冷静下来，刘管家才有些无奈的解释到。

　　“老爷，其实我刚听林大夫说少爷中毒的时候也十分惊讶。咱们府里竟然也有人学外头那些下三流的手段。

　　可是回头我亲自问了府里送东西的丫头还有下人。都没用什么手段就把来龙去脉问出来了。”

　　闻言吕世莲也颇有些惊讶。

　　“你问了负责置办东西的下人？他们可说了是谁背后主使么？”

　　“老爷，那几个丫鬟说，是咱们夫人...”

　　吕世莲皱着眉头，盯着自家管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是敏儿给怜君下的毒？”

　　“老爷，虽然少爷中毒的确有夫人的过失，但却并不是夫人想要给少爷下毒。”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敏儿下的毒，而是有人打着敏儿的名号做了手脚吗？”

　　吕世莲没明白管家复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于是干脆问了出来。

　　刘管家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解释起来。

　　“老爷，虽然导致少爷险些中剧毒的那几样玉器是夫人让人放的药。可那放药的本意却压根不是针对少爷的。”

　　“什么意思？”

　　见老爷还是没反应过来，刘管家只能直说。

　　“老爷，你送给少爷那几样器物实在是个巧合。夫人本身是精心为你准备的，原本也是想着老爷您最近的精神头不好，所以才悄悄的给您贴身的物件上放了些提气醒神的药粉。”

　　“但没成想阴差阳错的，东西到了少爷手上却险些害了少爷。”

　　“你这是什么话？这原本要命的东西怎么就叫做阴差阳错了。”

　　“老爷这便是我要和你提的，其实原本洒在器物上的那些药粉单独使用是不会对人有什么损害的。相反还具有一定的提神功效。

　　可若和另一种催.性.的药不小心掺杂在一起就会变成足以致命的剧毒。”

　　“少爷这次中的毒虽说是有夫人的一些缘故，但是也有常姨娘那边的过错。”

　　“少爷如今已经是可以独自立院子的男人了。夫人的丫鬟和常姨娘的丫鬟都挤着脑袋想服侍咱们大少爷。
　　虽然这常姨娘手下的丫鬟胆子的确是大了一些，可哪怕是偷偷的下了药也没想着要毒害少爷。”

　　“但没成想，本来只是个丫头想要爬主子床的事，却搞得差点出了大问题。”

　　“常姨娘房里那个擅自爬床的丫头也是被少爷当场呵斥之后害怕责罚，于是连夜跑了。常姨娘知道了这事儿，吓的腿都软了。”

　　“小的看着常姨娘的反应也不像是撒谎骗人的。若说这次少爷中毒乃是常姨娘和夫人两边谋和...小的也猜不出是不是还有这么回事。”

　　听完了这番话，吕世莲才明白了和自己说起此事的管家之前为何是一副复杂的表情。

　　若说自己的夫人和偏房为了害自己的长子于是合谋下毒。

　　吕世莲自认官场沉浮十几载，还不至于连两个后院的女人是什么脾性都看不明白。

　　管家不敢开口擅自替两个做错了事的主子解释开罪。但是吕世莲也知道，如果沈怜君这次真的是因为两种药物混合才中的毒，那多半还真的就是巧合了。

　　吕世莲因为这件事坐在书房里好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得不长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常氏房里的丫鬟跑了也不好再追责。但一个下人这么放肆，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就敢给主子放药。怎么都是不能轻饶了。”

　　“让常氏最近都在院子里禁足。不到怜君去学塾不许出来见人。”

　　“还有她房里那些无法无天的婢女，凡是知道这件事的，全部都给我上条子打。要是不让她们长这次记性，下次还敢胡作非为。”

　　“小的记下了，回头就去惩戒那几个知情不报还多加放纵的下人。”

　　“不过夫人那边，老爷打算怎么办呢？”

　　这位吕府的新夫人到底掌家不久，况且吕世莲娶了对方也是为着自己的仕途着想。因为这样一桩阴差阳错的事情就过度责罚，传出去了又不知要被人说什么闲话。

　　想了想，吕世莲和管家摆摆手。

　　“敏儿那边你就看着办吧。她原本也是一片好心，谁知会出这么个意外。”

　　“不过你去与敏儿说的时候，还是教她约束些手下的人，不要多管怜君的房里事。”

　　“怜君如今正是上进学习的年纪，等有了功名再娶妻也能招得好人家的女子。”

　　听到这话，刘管家也知道老爷这是真的想尽快把大少爷的姓给改回来，堂堂正正的入到族谱里面了。

　　毕竟老爷为官一场真的殊为不易。曾经因为一时的少年意气娶了一个自己本不该高攀的大小姐。

　　害了对方一生，也将自己困于世俗成见中十几年。

　　斯人已去，吕世莲心中已经没有了过往的遗恨怨怼，更多的还是感慨人命运的无常。

　　因为吕父这私下的安排，在沈怜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吕府的人终于不再变着法的给他找不痛快。

　　一场说凶险也不算凶险的大病让沈怜君好生的将养了几日，才总是可以腿脚轻快些的出门走动。

　　刘管家知道少爷病好了些想出门，也细心的挑了两个身体强壮的家丁护在沈怜君身旁。

　　“少爷，还没到三月。天气依旧冷的很，你披好披风。若是上街要买东西，只管让手下的人提着就好。”

　　刘管家特别嘱咐沈怜君，显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都把沈怜君当泥人了。

　　沈怜君谢过了刘管家的好意，带着小竹子和下人出去了。

　　陵安城的街上已经渐渐的没有了过年时的喜庆，但是各色的挑担商贩却依旧喜气洋洋的走街吆喝。

　　其实哪怕不是过年，平常日子的陵安城也是热闹的。

　　只是不似节庆的时候那么精彩喧哗。

　　小竹子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远远的瞧着街边卖糖葫芦的，眼睛都快要被吸过去了。

　　“哎呦~”

　　果不其然，小竹子因为不仔细看路撞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富家少爷。

　　“什么东西这么没有眼色？”

　　那个被不小心撞到的少爷转脸就拽住了撞到人的小竹子。

　　“对，对不起。”

　　小竹子也知道自己撞到人不对，被对方拽住领子之后也赶紧开口道歉。

　　走在前面的沈怜君本来发现了一处字画摊，上面的书画印章十分老道自成一派，刚想上去询问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沈怜君转身看到被人拽住了领子的小竹子，在对方不知为何就要动手打人之前，沈怜君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是什么人？！”

　　被抓住了手腕的公子哥刚要对着阻拦自己人发火。

　　结果留神一看是老熟人，当即哑了火。

　　沈怜君抓着那公子哥的手腕和对方四目相对了没一会儿也放开了手。

　　“沈怜君？”

　　“焦公子。”

　　沈怜君见到了昔日的幼年旧时，礼貌的和对方问了好。

　　一旁还因为不小心撞到人心惊胆战的小竹子躲在自家少爷身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焦公子好像和少爷认识。

　　“不知道刚刚是我的小书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焦公子。”

　　“若是有什么得罪的，我在这里代他赔个不是。”

　　“哎呦，就是这小家伙走路不长眼撞了我一下。我没什么事儿。”

　　“如此的话，谢过焦公子大量。”

　　沈怜君客客气气的说完话就准备拱手带着小竹子走了。

　　结果一边的焦公子见状立刻就凑到了沈怜君面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和沈怜君搭茬。

　　“沈公子，咱们这好说也是总角之谊格外亲厚的关系。好几年没见，这难得遇上一回你打个招呼就走了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那焦公子是还有什么话想和在下说的。”

　　沈怜君看着不停打量自己的焦全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这位焦公子有什么所谓的亲厚之谊。

　　“哎呦 ，要是沈公子你这么说，那我这好些年没见你可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了。”

　　“但是看这冷飕飕的北风天，也不是站在大街上闲聊的好地方啊？”

　　“要不，沈公子赏脸和我去汇平楼坐坐？”

　　沈怜君闻言淡淡的看了焦全牙一眼。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罢，我出来只是买些东西便要回去了。”

　　沈怜君拒绝的也是果断干脆。

　　焦全牙见沈怜君还是老样子的乐于拒人千里之外，也不免遗憾的叹口气。

　　“沈公子，这老朋友好不容易见一面，没想到你竟如此绝情。”

　　“不过，既然我这么盛情邀请，你都不肯和我坐下聊聊。那我倒的确有些旁的事情想同你说。”

　　沈怜君看着焦全牙一脸的坏笑，微微皱着眉头猜对方也没什么好话。

　　“对了沈公子，听说你最近替母亲守孝期满总算是从干巴巴的深山老庙回家了。”

　　“可我怎么听说，你父亲又新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不知你回家之后这大少爷做的还称心不称心？”

　　“我在家的事情与旁人无干，如果你没别的事情要说，我便不打扰了。”

　　沈怜君听出来这焦全牙就是想要找自己的麻烦。

　　作为幼年时在一个地方生活过的同乡，若说别人不知道沈怜君的情况这样询问还情有可原。

　　但是焦全牙怎么能不知道沈怜君的身世就是一个不能提起的尴尬。

　　这时候无缘无故的关心沈怜君守孝归家过的好不好，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焦全牙看着沈怜君黑沉的脸色正是打算要走，却不等沈怜君绕开位置又贴着沈怜君挡在了前面。

　　“哎~沈公子，我这是真的好久不见所以关心你嘛。干嘛说不了两句话就走啊？”

　　“你这样，也有点太不给本少爷面子了吧？”

　　沈怜君紧紧的攥着手心，原地沉默了半天才没有顶着还未病愈的身体和对方冲突。

　　“怎么样？沈公子要不要和我去汇平楼喝上两杯热酒再一起看看这年初的雪景啊？”

　　沈怜君沉默了好半天，就连一边的小竹子都快忍不住说‘我家少爷不要去’的时候，沈怜君主动朝着汇平楼的方向过去了。

　　一边的焦全牙见沈怜君难得识时务一次，笑的一口红牙都漏了出来。

　　“走，咱们也跟着沈公子去汇平楼喝酒去。”

　　焦全牙招呼着身边的下人和沈怜君一同走远了。

　　后知后觉的小竹子也很快跟上了自家少爷的脚步。

　　纷飞的雪花就着昏暗的天色飘飘忽忽的下着。

　　没有一会儿街上的车马屋檐就蒙上了薄薄一层白衣。

　　沈怜君坐在汇平楼三楼的包厢里，就着半放的竹帘端坐在窗边看着桌上炖煮的黄酒。

　　偶尔有细碎的雪花飘落到沈怜君手边，那一旁的点心碟子都显得越发沁凉。

　　小竹子看着窗外雪势，想替沈怜君将窗帘放下，也被沈怜君阻止了。

　　“我不冷。”

　　“可少爷，你身子还...”

　　小竹子还惦记着沈怜君的病没好，但看自家少爷坚持又只能乖乖退回自己的位置用十分不高兴的目光盯着对面那个讨人嫌的焦公子。

　　焦全牙毫无坐像的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发现沈怜君那不太对劲的脸色。

　　“沈公子，也别说我焦全牙待客不周哈。新到的精品佳酿我先给你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