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不知道当时怎哦想的》久回

8、第八章

　　她排场极大，一般宫里娘娘或者公主皇子们不是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也不会让八个人随行？一是这宫里的道路本就不宽，二是原也用不上八个人。
　　像顾长宁那样四个人是刚好。
　　不过现如今南朝关于这方面的确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本是随着个人喜好罢了。

　　事实上南朝现在宫里的规矩是乱得很，当今是打着推翻先皇腐败的统治为旗号起事的，成功了之后自不可能两手一拍假装自己“忽悠”人的时候啥也没说。
　　自然也就不可能沿袭先前皇宫里的那些劳什子规矩，宫里人的任何用度月例都是照之前的对半砍下来的，若要更好只得自己贴钱。

　　而除此之外宫女、娘娘、公主们素日里节日里该怎样穿着、该遵循什么样的规矩，当今让礼部讨论了半年，交上去的几个方案和前朝却也差不多，自然是被否了。
　　后来吵来吵去皇帝也烦了，他觉得整日讨论这些没用的事不如关心百姓吃饭问题来得实在，索性各宫归各宫管，管不了的就上报皇后太后。
　　只一样，任凭那些贵妃啊，婕妤啊多受宠，别以下犯上别穿红的就完事儿。

　　皇后不爱管闲事的，太后也不可能整日盯着儿子纳的小妾们，所以这宫里平日里一宫一个规矩。

　　安公主素日里再没规矩，她的宫人们也是要向顾南风行礼的。
　　顾南风容色淡淡地点了头，听对方的口气来着不善，她当然不可能昧着良心笑得牙疼。

　　安公主不请自来，非常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她似乎不怎么怕冷，宫女们把暖炉递了她又被她随手放在了一边。

　　顾南风并不理她，琳琅也自说自的，“都抬起头来，如今为着什么叫大家来的可能有人还不大清楚。”她脸色威严，声音很冷漠，“昨日晚上公主用膳的地方出现了鬼火。”下面的小宫女们自只知道鬼火不知道磷火，这时候的人还认为鬼火是死去的人追命用的，她们一个个神情慌张。

　　顾南风正轻轻地拨弄茶盖，却也没错过了她们脸上的微表情，这些人演技怕是都相当过关，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琳琅也冲顾南风微微地摇摇头，她接着说，“现在都挨个说说罢……”她话音没落就被顾安打断了。

　　顾安娇小着道，“哎呦呦，这鬼火不都是索命用的么。姐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妹妹可勿怪。”她掩住嘴做了一个害怕的动作，矫揉造作地抖了几抖，显得还有几份可爱“如今出现在妹妹这儿自然要问问妹妹做了什么？为难这些小宫女作甚么。说到死人，前几日……”

　　琳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禀安公主，既是知道不该说安公主就应该搁在自己心里头。”她训起顾安来头头是道，“那些人本是照顾公主不当，下令处理的也并不是我们公主。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当日安公主也在场，这些人是处理还是灭口尚未可知，冤有头债有主，变作了鬼也该找那幕后主使之人。”

　　她眼神看着顾安，似亦有所指，顾安被这一顿抢白脸色已是非常难看。然而琳琅的话还没有结束，“如今我们公主正病着，安公主这些话知道的人以为是提醒公主，不知道的人不得以为是要将我们公主吓出个好歹来。若我们公主因这事本来病情好转又加重了，奴婢拼了这贱命，说什么也要去陛下那里讨个公道，问问这规矩在哪里！”

　　安公主已是气急，她因着父皇的宠爱这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到美貌和尊贵，正是各公主中的头一份。

　　然而这是因为几年来顾长乐太过低调的缘故。
　　说到容貌，虽前朝已亡，审美却未大变。
　　当下世俗流行的趋势仍是行为举止风流婉约，容貌气质清冷缥缈。这些显然和顾安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文人墨客推崇的才气，以小见大，她琴棋尚可，诗书就着实差了些。

　　以往每每新年元宵，顾长乐也要出席，每每拔得头筹，让一向事事都要拔尖的顾安着实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偏她母亲也是掐尖要强的主儿，顾安无人开导，这种情绪就演变成了看到顾长乐就想踩一脚，看到她不舒服自己就开心。

　　她何时受过这种抢白，更何况这人又不是顾长乐，只是顾长乐身边的一个宫女。
　　她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这有损于她的美丽。没顾上一旁宫人的眼神劝阻，伸手拿了什么东西就摔了去。
　　这正厅没有地毯，“啪”的一声响，那上好的青玉杯子已经碎了去。

　　顾南风说有多心疼倒也没有，只被这顾安一言不合摔别人东西的道理惊着了。
　　他蹙着眉，还未开口让顾安赔偿，顾安身边就有宫女见事不妥开始出头。

　　那宫女衣着举止与顾安其他宫女不大相同，她这一身青色小袄，深青色衣裙，滚着毛边，看上去低调大方。

　　“姑姑口口声声说着规矩。”她的声音始终冷冷的，“奴婢倒也想问一问，公主话未说完就擅自打断，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不知道擅自插话该做出什么处罚？”她嘴里问着琳琅，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顾长乐的鞋子，“还是说姑姑这规矩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管不到自家身上。”

　　这倒也是个妙人，绝不是一般的宫女能说出来的话，刚才也是她试图阻止顾安的那一堆蠢话。

　　顾南风有趣地打量着她，纤手一挥制止了琳琅讲话。
　　这人逻辑倒也自洽，只是她莫是忘了，“在本宫的地方，本宫说的话就是规矩。”顾南风声音轻轻，却透着唯我独尊的霸气，“还是这位宫人是否忘了？现在是南朝，这是父皇定下的规矩。莫非还是心心念念着前朝不成？”她嘲讽地问道。

　　这话说得诛心，当今最是痛恨前朝，一个不小心顾南风就扣下了这么一个大帽子。
　　那宫女脸上一愣，正要再说些什么，顾安已是不耐烦，她本就对母亲找来教导她的这位管东管西的人不满，此时见她说错了话更是不喜，一脚踹上了她的膝盖，“这不知深浅的东西，还不滚下去。你这贱人要害死本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