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我说过那样的爱你》阿川

45、第 45 章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于晨，我遇到一个叫彦的女子。
　　我去上了几节彦的舞蹈课，并且有意跟她攀谈了几次，故意慢慢拉近我们的距离。我要刺探她的情况，然后决定我如何对待他们俩。
　　彦不太设防，也极愿意与人攀谈。不多久，我俩就混熟了，我状似无意地提及家中情况，又顺带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啊？家里有什么人呀？诸如此类的私人问题。当然，我用的是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纯粹好奇兼天真的表情和语气。彦果然没有在意，笑说我人小鬼大，然后告诉我她没有男友，家人在香港，有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石嫂，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应该叫我阿姨的，可是我们似乎更像姐弟。”她笑起来，眼神更温柔，似乎单纯提到他们就让她愉悦不已。
　　似乎她不记得于晨。
　　我一天天拖着不去想关于于晨的问题。反正我也无法证明此彦是否彼彦，反正这个彦没有提到于晨，我也不能仅仅凭一个名字去判定。万一错了，多么乌龙，对彦和于晨多么不公。我一再地这么对自己解释，可是心里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正确的方式应该是让他们见面，让他们自己去判定。
　　犹犹豫豫中，曾经有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心里的小人说，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彦，她完全不记得他，而她目前生活平静，由我打破这种平静，对吗？对她不好吧？
　　只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天使，这么会为人着想？不，不，这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见面，我害怕那结果。
　　初冬时分，我的申请被打了回来，原以为进行得挺顺利的，最后却被驳回，理由是作品和论文都不够成熟，不够资格申请奖学金，连入学也要等春天再参加他们的测试，重新评估。
　　我有些沮丧，开始怀疑自己。Paul 倒是蛮乐观，说是欧洲的思维就这样，没有一定之规，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才正常。“别灰心，等我再去学校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还真打了包启程去探听。
　　我没有跟学校里的人讲过申请去欧洲的事儿，现在也不好意思忽然找人来研究问题出在哪儿。不过情绪实在忍不住的低落，有几个细心人觉出来了，问我有什么不如意，被我一一敷衍过去。彦也在其中，却没有那么好敷衍，或者说她的关心更深一些，所以问得更多。
　　Paul 和和子不在身边，我居然感到了孤单，跟人交流的欲望有所增强，略略说了几句目下的状况，彦跟paul的观点差不多，劝我不必着急，事情不见得多么糟糕。“也许只是没遇对人，他们的观点和思路有时相差很大，又各不相让。或者这个教授觉得你是垃圾，另一个就觉得你是珍宝。”讲完她就笑，好像自己的作品正在被不同的人品评，而她很有兴趣看他们的反映。
　　“但愿如你所言，我倒不奢求像珍宝，能接受我就不错了。”我也轻松了些，“哪天我把我的作品拿给你看看吧。别忘了，你还答应让我拍照呢。“
　　“我哪有答应，不要逼我啦。给那些小孩子拍吧，他们多可爱。”
　　她指的是舞蹈课上的智障儿童，她极喜爱他们，总说他们可爱。我倒没有觉出多少来。
　　我就把自己的作品整了整，很用心地选了几幅拿给她看。她慢慢翻过一遍，又一遍，细细地看着，忽然跟我讲，“妖妖，你是个唯美主义者呀。”
　　“怎么讲？”
　　“你看你的作品，都拍得十分唯美，不是单指人的长相或者表情，而是你总是设法抓住他们的最美的一瞬，或者你认为他们最美的一瞬。”
　　“这样不好吗？”我困惑，我怎么没有觉得？
　　“不是不好，可是有点儿单调。我觉得你能拍出更多不同的感觉来，如果你不这么唯美的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严笑说，“我是不是说得太多？没关系的，这只是我的观感，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而且，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很有亲切感。”
　　或许，彦的话是对的，我的作品太苍白了。
　　“如果我说你讲得对，那你有什么建议给我？”
　　彦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我讲过的，试一试去拍拍那些孩子，也许是个新的开始。”
　　彦帮我做了安排，我在他们上课时带进了自己的设备，很用心的努力抓拍每一个打动我的场景，还有那些孩子融入音乐时的表情。不简单，而且累，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等到相片洗好，第一个就拿给了彦品评。谁知道大多是在讨论哪个孩子更投入，哪个场景更有效，没有一句关于摄影的，让我哭笑不得。彦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凭直觉给你建议，别把我当成专家。你摄影方面比我强得太多啦。”
　　她说这话时，有几分小小无赖，几分女子的爱娇，我忽然冲口问她，“你这么好，怎么会没有交男友呢？”
　　她的笑容有一丝黯然，“怎么会想到这个？跟摄影没有关系呀。”转而又灿烂，“不是我交不到，是我在等一个人呀。”
　　我拿照片的指头一颤，那张照片飘到地上。“等人？什么人呀？”
　　“我的梦中情人呀。我叫他同生。可是我忘了他的真名。”彦的语调似乎轻松，可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这是她不能释怀的伤痛。
　　“你不记得他？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
　　“是爱他。我说不清楚，一定有一个人，我认得他，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是我们失散了，我想不起他。就是这样。”她的头垂下去，又抬起来，“不过我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他就在我心里，我知道。”
　　“那要是他不等你了呢？”
　　“要是不等了，也就不等了。可是我总要找到他，才能了结这段情呢。” 我倒吸凉气，这么相似的两个人，这么固执的两个人。
　　快过元旦时Paul回来了。他跑了几家学校，找人牵线拜访了几位名教授，结果真有一位看上了我的作品，说尽管不太成熟，可是很有灵气，不应该成为一种拒绝的理由，让Paul带我去参加他的面试。
　　“你的手续大约春天能办好，我跟他讲好了，一办好就领你去。”Paul信心满满。
　　我的情绪其实已经平和许多，Paul 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尝试去开拓自己的思路和眼界，跟彦居然也处得不错。我本来应该忌恨她的，跟她交往日深，我却日益被她的心胸所吸引，认真开始考虑做她的朋友，世界多么奇妙。
　　春天就走吗？不太真实，春天，我们这儿应该很美，欧洲呢？我乱糟糟的七想八想，最终总在犹豫，我到底告不告诉于晨或者彦他们彼此的存在？
　　自从我决定回学校，于晨跟我的联系多了起来，大约他觉得我正在往正常的路上走，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十分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可能还想帮我。而我一直存了一份幻想，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那份奢望，十分小心翼翼地努力用各种方式让他记得我，让他对我‘动心’。可是这种努力日复一日，不见效果。
　　现在，是不是就像苏苏说的，那么犹豫，该放弃的时候呢？
　　春天来了，于晨有一天打电话给我，说要回A城一趟，“刘裕碰到一位跟彦十分相像的夫人，他觉得这是一个线索，让我回去一趟。你要是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吧，你不是一直说想见见刘裕和银狐还有小狐狸吗？”
　　我有些懵，这是什么状况？还没想好该不该去，这边下课后，彦高兴地告诉我，“妖妖，有好消息，石嫂遇到一位先生，他说他的一位朋友跟石嫂长得极象，有一个故事要告诉她。你知道的，让哥当初就觉得我跟石嫂很相像。现在这状况，好像有事情要发生呢。石嫂让我过去一下，看看有没有奇迹。”
　　我愣了愣，“石嫂在哪儿？”
　　“Ａ城。她去探亲，你说　．．．．＂彦还在讲，我无心再听，心里知道命运再次帮我做了抉择。
　　我打断彦，＂好了，别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我拉起她的手，走出学校。
　　我们去找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