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久久》漫舞流沙

14、第十四章

　　生活就这样麻木的走上了正轨，打击太多，第二天在公司遇见完颜大小姐和胤祯走在一起的时候林悦已经没什么大惊小怪了。也许九少说的是正确的，就算是什么都不想要的胤祯，其实最后也仍然是向利益妥协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因为完颜大小姐在的缘故，两个人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对于胤祯眼里复杂的神情，林悦视而不见。
　　没过多长时间，胤祯发短信来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短信，觉得格外的讽刺。如果刚才，她贸然像平常一样熟稔的向胤祯打招呼，因为完颜大小姐的缘故，胤祯也会很为难。可是她做了最好的选择以后，他却要发短信来问怎么了。既然本质上大家都逃不开赤裸裸的利益，为什么还要维持温情的表象呢？
　　心情一直抑郁，连赵佳也不大敢见，害怕再聊起关于十三少的话题。
　　有的时候在公司门口看见十三少和赵佳一起出门，赵佳脸上的幸福满溢，十三少脸上温柔的笑意不像是作假。林悦远远的看着，不明白假戏为什么可以做的这样真。这个世界的虚伪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赤裸裸的利益，却披着温情的外衣，她已经有些混淆了真假。自己对九少暧昧不明的感情，又让她觉得很无力。
　　于是便用工作来打发时间，化抑郁为力量，拼了命的去工作。倒是得到了九少和刘姐的肯定，提前结束了试用期，涨了工资。
　　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家具齐全，租金也不算太贵。于是租了下来，免去了回学校的奔波之苦。
　　那天还没有下班，就接到可乐的短信，说是庆贺她乔迁之喜，让请客。
　　其实也就是找个借口聚一聚，让她请客罢了。她正忙着去开会，也懒得跟她啰嗦，随手回，晚上你们找地方先吃，我下班过去。
　　下了班过去，饭店里除了她们宿舍那三个，还有几个班里的熟人，已经吃了一轮了。她正赶上第二轮。几个人一边吃，还一边抱着手机呼朋引伴。
　　临近毕业，大家都有闲，又马上要各奔东西，这样的聚会只要有人付账，一般都会来一帮子认识于不认识的人。到最后，这个号称恭贺她乔迁之喜的聚餐基本上变成了同学聚会，有一多半人她根本就从来没见过，也一个个端着酒杯跟她讨论什么房子好啊，房价贵啊之类的问题。
　　香草换位子到她旁边，“有心事？才工作几天，就学会借酒浇愁了？”
　　林悦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还有自己对九少隐隐约约的爱慕，就像是一团乱线，想要倾诉也找不到头绪。
　　第二轮吃完，又陆续来了几个，于是再叫菜开始第三轮。正巧第一轮吃的人消化的差不多了，跟着一起接着吃。
　　据可乐说，她们四点多就坐在这里等饭店开始营业，而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多。
　　一群人酒足饭饱，叫唤着要去唱歌。
　　毕竟还都是学生，吃的再多，花销也有限。单纯的快乐。看到这些认识或不认识却格外青春洋溢的脸的时候会觉得人心其实也不是真的向九少说的那么糟。这些天在公司情绪一直压抑，现在倒是好了许多。于是跟着喊了一嗓子，我请客。
　　立马一帮子人响应去k歌。
　　鬼哭狼嚎到半夜，林悦抱着酒瓶子早就唱不动了，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那一群麦霸热热闹闹的，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到所有人都沙哑着嗓子说不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林悦把他们送回学校以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群人唱着歌仗着人多势众去叫楼管开门的时候，林悦远远的站着，才发觉即使是夏天，晚上的风其实仍然是很冷的。她遥望着他们，就像是遥望着曾经单纯的青葱岁月，而如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
　　恍惚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跟着下了出租车，明明自己要走的路已经跟他们不再是一条。
　　好在租的公寓离学校也不算远，干脆徒步过去。
　　凌晨三点，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车呼啸着从马路上经过。本来喝了一些酒，此时被冷风一吹，林悦有些头晕。明明头脑很清楚，有些害怕想快一点回到家里，步子却不由自主的走的歪歪斜斜。
　　想起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真的是欲哭无泪。又有些遗憾，上了这么长时间学，也没有找到一个护花使者可以送她回家，似乎她的大学生涯也挺失败的。
　　脑子似乎比平时还要敏锐，多少年前的细节都被翻出来想，却又混混沌沌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那一首“可不可以不勇敢”突兀的有些吓人。

　　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
　　就算现在女人很流行释然，
　　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

　　林悦听了半天，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拿起来，手机屏幕的画面上九少支着下颌在车上假寐，安静的像个天使。那是那一次偷拍的照片，她设成了九少的来电画面。
　　她迟钝的看着手机，一直到对方把电话挂掉，也没有反应过来接听。
　　停了片刻，手机再一次响起。
　　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凌晨三点，九少竟然给她打电话？
　　几乎以为是幻觉，迟疑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九少的声音清晰的通过听筒传入她耳里，也许是因为半夜正是困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白天没有的慵懒。
　　“呃？”林悦看了看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真的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听筒里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了？”
　　本来就想着明天早上还要上班的事情，九少这么一问，她立刻回答，“明天早上我不会迟到的。例会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说完了才想起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还一个人在外面？
　　九少又笑了起来，仿佛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似的，“你回头，我在你后面，送你一程吧。”
　　林悦摇摇晃晃的回头，才发现九少开着车慢慢的跟在自己后面不知道跟了多久。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太危险了，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九少开了车门，让她进来，闻见她一身酒气，不由的皱了皱眉。
　　林悦忽然警觉，这样的关心，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又烦乱的挥了挥手，九少这个人太妖孽，弄得她都有些神经质了。
　　“不是一个人，是跟同学一起。”
　　“同学？”九少皱眉，“什么同学喝到这么晚？怎么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
　　九少的领带扔在了一边，衬衣解开了两个扣子，脸红红的，身上也有酒味。
　　林悦没有回答他的话，指责的看着他，“你酒后驾车！”
　　“喝了一点点。”九少不爽的从她手里把自己的领带夺过来，又问了一遍，“你跟谁一起出去喝的酒？”
　　“同学啊。”林悦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同学的同学，我也不认识。”
　　“你家在哪儿？”
　　“哦。”林悦张望了一下，“好像是弱水三千的一号小区。”
　　“好像？”九少苦笑，这要是不是遇上了自己，这姑娘被别人骗去卖了估计还帮人数钱呢。
　　林悦侧过头看着认真开车的九少，原本有些凌人的五官在暖色的灯光下也有了温柔的感觉，宽厚的肩膀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于是慢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慢慢的靠了过去。
　　其实并不是醉到了人事不知的地步，只不过借酒意亲近他而已。即使他此刻将她推开，她至少也可以推说是醉了，而不必尴尬。人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林悦自认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也自认是那种比较理智的人，但是不知不觉，整个思绪会围绕着九少打转，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九少。明明两个人的世界隔的那样遥远，就算是想要借他的肩膀靠一靠，也要装醉才有勇气。
　　当她的头枕实他的肩膀的时候，她全身都紧张着等着他把她推开。半晌之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九少微微诧异的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女子。
　　长相长成他这个样子，被女人借酒装疯亲近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讨厌那种感觉，甚至一度因此讨厌自己的相貌，所以后来除非有目的，他在人前基本上都不会笑。但是这一次，他却仿佛可以感觉到身边女子小心翼翼的感情，像是小动物一样，小心的试探，一被惊吓就会逃的远远的。柔软的发丝贴在他的肩窝，软软的，痒痒的，安静而温顺。这种温软的感觉让人眷恋，这种随时准备被拒绝的姿态连他这样冷血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想起了她说他母亲的那一番话，想起她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复杂，”。不由的嘴角就勾起一弯笑，她本身就是个简单的人呢。
　　九少小心的放低了肩膀让身边的女人可以靠的更舒适。
　　本来只是闭上眼睛装做不胜酒力的，没想到后来竟然真的睡着了。林悦醒来的时候还有些遗憾，居然都没有好好体会一下靠在黄金王老五肩膀上的感觉就睡着了。

　　2008年5月12日漫舞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