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闺色》云奺

16、第十六章

　　顾疏走后，田小苗还沉浸在顾疏的笑中，半晌未回神。

　　姜锦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田小苗顾自叹道：“三丫，顾大哥笑起来可真好看。”

　　她与顾疏不熟，完全凭着姜锦花唤他顾大哥，她才跟着那么喊，若放平时，田小苗铁定不会这么叫的。

　　刘大牛蓦然抬起黝黑的脸，问道：“那我呢？”

　　他也是笑。

　　田小苗回了一个白眼，“傻！”

　　刘大牛那般黑，笑起来哪能与顾疏比呀。

　　姜锦花擦着脸听他俩对话，没忍住笑出声，刘大牛一瞧她笑了，又跟着傻笑。

　　田小苗凑过来问：“三丫啊，你与顾大哥走的近？”

　　“还算可以。”姜锦花点头，她与顾疏并不能算特别亲近，只是相较于村里他人亲近几分罢了，“我与他平日至多说几句话。”

　　“那三丫知道吗，顾大哥家当真穷得揭不开锅？”

　　这是田小苗最好奇的了。

　　“是啊，顾大哥没多少钱的。我去过他家，他日子过得很简朴，如婶子们说的一般无差。我想是他奔波路途遥远，身上所剩无几了吧。”

　　沧州的顾家，姜锦花想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比这乡下差，且顾疏自己也说了，他争不过家业才走的，顾家的家业怎会少呢？

　　要是顾疏在沧州，还仍是一位少爷，可惜到了这里，就什么都不算了。

　　如此看来，若非顾疏一路颠沛流离，也不至于在小石头村住下了。

　　“难怪了，我娘还和我说过，冯婶子当初有意为冯大妮相看顾大哥，后来一打听顾大哥家境贫寒，这事就不成了。”

　　冯大妮是冯家的大闺女，现已十六岁，在村里算是个老姑娘了，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呢。

　　“我知道，那日我听见冯婶子说了。”姜锦花撇嘴，她就不明白那些个婶子前一刻还念叨顾疏生得多俊，后一刻便嫌弃人家家境不好了，“那些婶子都是些只看得见好的，一面想闺女所嫁之人家生得俊不止，还要有家底。”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啊？

　　“你且瞧着冯家继续挑吧，冯大妮早晚得熬成无人娶的姑娘。”

　　原本冯大妮如今已无人娶了，冯婶子还瞧不起顾疏呢，若顾疏真娶了冯大妮，姜锦花都替他委屈。

　　田小苗又皱眉，“可……顾大哥无钱，也不能怪冯婶子瞧不上他吧？”

　　“小苗，你怎的不想想若是顾大哥身家好，他会娶冯大妮？”

　　田小苗想想是那个理，结亲不就是两家彼此挑对方吗，只要一方不满意那婚事便成不了，冯大妮那事完全是冯婶子一头热呢。

　　“顾大哥压根不晓得冯婶子的心思吧？”

　　姜锦花说：“不晓得吧，我也没见过冯婶子去找他。”

　　想来冯婶子也至多在婶子们跟前说说，未透露到村子里。

　　“不过我今日一瞧吧，还是觉着顾大哥真俊，比杨大哥还俊的那种！”田小苗不会形容，只得这样做比较，“日后顾大哥过得好了，希望他能娶到个好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姜锦花笑了。

　　要平时田小苗很少会操心不熟之人的事啊？

　　田小苗嘟嘴：“还不是觉着顾大哥那般俊的人，就该配个好姑娘嘛，不然多可惜啊！”

　　姜锦花又是笑，得，田小苗就是个看脸的。

　　这两人笑着谈顾疏之事，却未发觉刘大牛默默地装了一桶的泥鳅，他一把将桶往地上一掷，砰一声便打断了田小苗的说话，“小苗，三丫，俺抓得差不多了！”

　　姜锦花一数，好家伙，足足有七条呢。

　　她朝刘大牛笑笑，“大牛哥你真棒，这全是大牛哥的功劳！”

　　“这么多！大牛哥一个人就抓了七条，太能干了。”田小苗只顾着和姜锦花闲聊了，泥鳅全是刘大牛一人抓的，“今儿太感谢大牛哥啦！”

　　“辛苦你了，大牛哥。”

　　刘大牛把手上的泥巴在衣边上擦擦，又挠挠头，说道：“俺不辛苦，这是俺应该为三……为你俩做的。”

　　田小苗听出来了，刘大牛方才是想说为三丫做的，半道改得口，果然刘大牛心里就念着姜锦花呢！

　　她当即笑道：“三丫也很感谢你呢，我们都觉得大牛哥特别好，非常好！”

　　刘大牛被田小苗夸得老不好意思了，“日后还有要帮忙的，尽管来叫俺，俺力气大，不怕！”

　　“好！”田小苗爽快地应了。

　　姜锦花拉着她一扯，田小苗怎么就会欺负老实人呢？

　　“那俺就先回家了，小苗，三丫，再见。”刘大牛的目光深深地在姜锦花脸面上停留。

　　田小苗又是一笑，抓了两条泥鳅塞给他，“大牛哥拿两条回去吧！”

　　“不……不用了！”刘大牛脸红了，想挣脱可又怕泥鳅跑了，他要还给田小苗，田小苗说什么也不肯接。

　　姜锦花跟着劝：“大牛哥你就收下吧，你可是帮我们忙活了半天呢。”

　　“嗳，好吧。”

　　“刘大牛！”

　　有道尖锐的女声高喊着，刘大牛身子猛地一颤。

　　“刘大牛！”

　　姜锦花和田小苗转身，就见刘婶子站在不远处怒目叉腰瞪着两人，手指一指又嚷道：“刘大牛，你还不给老娘过来！”

　　“婶子莫生气，大牛哥是和三丫，小苗一起呢。”

　　站在刘婶子旁的还有杨秀荷，她柔声细语地劝道，但嘴里的话却令刘婶子眉毛高竖起来。

　　杨秀荷不提姜锦花还好，一提这刘婶子更是火冒三丈。

　　自家儿子不听自个儿的话，又跑去和那钱氏生的丫头厮混，她能高兴的起来？

　　姜锦花看到杨秀荷立马皱眉不平，“杨秀荷怎么与刘婶子在一起？”

　　“不知道。”田小苗也很懵。

　　刘大牛一步步走过去，在刘婶子面前他就是一只老实巴交的牛，“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刘婶子叉腰大骂，“娘和你说过多少遍，离姜家那个小丫头远一点，你又当耳边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娘，你别生气。”

　　杨秀荷在一旁做和事佬，“婶子，兴许你错怪大牛哥了呢，我瞧大牛哥身上不少泥巴，估摸着他是下水了，是帮三丫小苗捉野物？”

　　田小苗提着一个小桶，杨秀荷可是看见了。

　　“说！你到底干啥去了！”刘婶子一把揪住刘大牛的耳朵。

　　“娘，疼疼。”刘大牛直喊。

　　这时姜锦花与田小苗走上前，喊道：“刘婶子好。”

　　刘婶子看到姜锦花便来气，冷哼着拿鼻孔看她：“刘大牛，那姜家的就不是个好的，你怎么就像个狗一样巴巴着去找狗屎呢！”

　　“婶子你这话太过分……”田小苗一听刘婶子骂姜锦花就不能忍了。

　　姜锦花拉住田小苗，先开口：“刘婶子不要生气，大牛哥没做什么，只是帮我们抓了几只泥鳅。”

　　“娘，我这还有两只呢。”刘大牛把手里的泥鳅给刘婶子看。

　　刘婶子听后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指着姜锦花就开骂：“好你个小贱_货，自己不干活偏勾_引我们大牛给你干，你也忒不要脸了！”

　　姜锦花一张脸就冷下来了。

　　刘婶子还在骂，“不愧是钱氏那个老贱_货生出的种，你姜三丫就是个小贱_货，天生就水性杨花，一天不出来招摇勾_引男人你就闲不住！”

　　“娘，你别说了！”刘大牛拉着刘婶子，眼睛都红了。

　　他娘怎么能骂姜锦花骂的那么难听呢？

　　田小苗气不过顶嘴道：“刘婶子一张嘴真脏！我们三丫不过是在岸上看着，要抓泥鳅是我要抓的，大牛哥要帮的也是帮我，与三丫何关！”

　　刘婶子先是一愣又开骂道：“你与那姜家的一样是个不要脸的！”

　　她是被气疯了，连着田小苗也一同骂了。

　　“小苗，不要理疯狗了，我们走吧。”

　　“你说谁疯狗，贱_货，你回来！”

　　在刘婶子的骂人声里，姜锦花拉着田小苗转身就走，刘婶子那边被刘大牛大力扯着，不能追过去打人。

　　刘婶子看姜锦花两人背影不见了，才消停下来。

　　杨秀荷在旁看了一出好戏，这时候听刘婶子说：“杨家的丫头，谢谢你今日来告诉我啊，要不是你找来，婶子我都还不知道那小贱_人又勾_引我家大牛！”

　　“不用客气，婶子。”方才刘婶子骂得有多凶，杨秀荷似乎当没看见，她笑道：“我也是看大牛哥憨厚老实，不愿他被人家骗了。”

　　“你是个好孩子，不像那两个。”刘婶子如今对田小苗都不满了。

　　刘大牛在旁听着，想辩解，但一想每回自个说后老娘都会骂的更凶，他就闭嘴了。

　　田小苗是被姜锦花一路扯走的，她力气大田小苗一时甩不开她的手，直到姜锦花将田小苗拉到听不见刘婶子骂声的地方了，她才放开。

　　田小苗气得满脸通红，虽然这红在她脸上也不明显就是了，“那刘婶子咋能骂人那么难听呢！亏我还以为大牛哥是个好的，谁知道他有个这么个货色的娘！”

　　“唉，要说都是因为刘婶子和我娘之间的恩怨了。”姜锦花叹气，她在刘婶子那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怪钱氏。

　　“你娘与刘婶子的恩怨？”

　　姜锦花点头道：“当年我娘是被钱家卖了给人当媳妇的，刘叔和我爹都上门想娶我娘，只是那时候刘叔银钱所剩不多，我娘被我爹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