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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台 ...


  •   我心想这小子要干嘛呢?闷在家里看了《泰坦尼克号》吗?

      这里又不是船头,是天台呀!猫都摔得死!

      我大叫他的名字朝前扑去,又因为内心的恐惧僵在原地。

      只见他背对我向前探出一只脚……

      “宝贝真!别想不开呀!”我虚着眼睛冲了过去,扯住他的皮带,不许他跳楼。我把这辈子的“对不起”都喊完了,还骂了舒皓一百遍。

      “就算你还是不要我,我也不找别人了行不行,我们一夜七次行不行!”吼完这句,我彻底肾虚了。

      我抱着阿真的腿没撒手,缓过劲来才发现他根本没用力。他扭头朝我眨了眨眼,说:“你拽着我的裤子干嘛?”

      没等我再说什么,他跳回天台,开始撕手里的一条中华。

      我盯着他,持续懵逼中。

      “你每次告白都这么有气势。”他冲我笑了笑,倒出一把烟朝楼下撒去。

      他的表情十分淡定,瞧着并没有寻死的意思。我这才松弛下来,说:“我还想问你呢,你在干嘛?”

      “逼自己戒烟。”说罢,他又打开一包中华,把烟拧断,像掷沙包一样扔了出去。

      我见过室友发酒疯,还没见过有人发烟疯。

      直到他扔完700的烟,又拆起新的一条。我立马拉住他,说:“保洁阿姨的工资很低,别给人家增加工作量。”

      我瞧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即说道:“哦,这样。”

      我松开手,刚要表扬他乖,他顺势摸出钱包,撒了一把钞票下去。

      “笨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理我,继续掏钱。我抓着他的左手,他就把右手藏在身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他又撒了把钱。

      “这样就完事了,对吧?”

      我一把夺过他的钱包,瞪着他。几张钞票逆风吹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我脸上,把我香晕了。

      我不敢再看后面的栏杆,转身朝回走,瞥见空地上有几个易拉罐。想必刚才的哐当声,是阿真在踢罐子。

      我跌坐在地,点燃一根烟。心想这小子哪天要赶我走的话,我就搬到他楼下捡钱。

      “你跑这么远干嘛?”

      我别过头去,说:“我恐高。”

      他走过来抓起一个酒瓶,挨着我坐在地上喝酒。

      “抱歉,我忘了你恐高的事了。”

      我没跟他说过这件事,便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皱了下眉,说他想起了去过我的宿舍。

      “8人间的宿舍,只有你睡下铺。你去洗脸的时候,我问过你的室友。”

      我干巴巴地笑了。我确实很怕高的地方,心想这小子太可怕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你大半夜上到天台来干嘛?”

      阿真晃了晃酒瓶,说:“在家里待闷了,出来吹风。”

      我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他说他白天在睡觉,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现在还放在抽屉里。

      我心想这也太巧了,便扭头瞧了眼那扇门,接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吓我。

      “我没吓你。”他死不承认。

      我把刚才上楼的怪事说了一遍,那双小白鞋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立马给我看穿在脚上的鞋,是黑色的。

      我惊得冒了身冷汗,在心里默数地上的酒瓶。瞧空瓶的个数,他上来至少也有段时间了。

      “我11点下楼买的酒。”他偏了偏头,“你一直没回家,我就上来了。”

      “你没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吗?”我重复强调那人穿着一双小白鞋。

      阿真的表情明显变了,却很肯定地说他没听见任何声音,除了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来。

      “我也是走的楼梯,什么人都没碰见。”他扫了我一眼,眼里带着同情,“你这几天太累了,产生了幻觉。别乱想,像我一样多睡睡觉。”

      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他这只橘猫比懒。他似乎很担心我,我犹豫了一下,没把噩梦的内容告诉他。

      这两天把我累得要死倒是真的。舒皓下午那句“直男是不可能被掰弯的”戳到了我的痛处。

      自从同居后,我还没和阿真促膝长谈过,心想机会来了,便问他:“呃,你为什么改变主意要跟我在一起了?”

      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没想到他把酒瓶一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夜风把我们的衣角掀了起来。

      我朝他点头示意我当然记得。何止记得,那是我和阿真缘分的开端……

      八年前,我即将小学毕业,我妈在家里哭得很惨。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这样,当时正好是我爸的第八个忌日。

      我安慰了我妈很久。吃完饭后,我独自出门,想随便逛逛。原本就是为了散心,心里却愈发难受。

      墨县很小,玩的地方就那两条街。我妈一向很放心我,只叫我早点回家。可她不知道我走着走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听见了撞击声。

      我朝街边的台球室望去,阿真正站在一个木凳上打台球。

      他当时很矮,够不到球台。我瞧着他滑稽的背影,瞬间破涕为笑。

      我们同班,却没说过话。事实上,他根本不同任何人讲话,就喜欢埋头写东西。我多次邀请他打篮球,他都摇头拒绝。

      “顾文,别管他了,我们去玩吧。”同学经常这么劝我,还私底下说他是个怪人。

      所以,当我见他一改常态挥舞着球杆,就钻进了台球室。他扭头瞧了我一眼,随即踹翻木凳,对我说了句让我至今难忘的话……

      “就你了,快来背我。”说罢,他很自觉地爬了上来。我就充当他的腿,在球台边上跑来跑去。

      唉,耳根软的男人真命苦。这种地位,在当时就体现出来了。

      他骑在我脖子上跟我聊天。我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出来打球,他说他不想回家。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生在一个重组家庭,父母忙生意不说,他的几个哥哥还经常打他。

      就是在那晚,我目睹了一杆清台。他从我身上跳了下来,笑着说他以后要当职业选手。

      “我要把欺负我的人全打飞!”他拿球杆戳了我一下,“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学医,因为我爸死于车祸。

      后来,他就教我打台球。我们玩得很开心,又约出来玩过几次。在班里,他依然沉默,连我都不理。

      我摸透了他这种外冷内热的个性,在某天放学后把他堵在了班里,跟他好说歹说,聊我们出来玩的事。

      聊到台球他就来了兴致,非要我重复夸他有多厉害。我问他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他父母又离婚了。

      真是个可怜的宝宝。

      但一上初中,他就完全不可怜了。随着他蹭蹭往上飙的身高,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铁,他的迷妹越来越多。

      他没交过一个女朋友,我却早已喜欢上了他。就在那晚的台球室,他非要我背他,笑着哄我开心的时候。

      结果可想而知,碰了一堆钉子,到头来钉子还粘上了我。

      我扭头瞧见阿真抬头看向夜空。他嘴里念念有词:“我以为我能控制住对你的感情,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心里的疑惑一下就解除了,忽然觉得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太过迷人。

      他转头看着我,说:“我试图控制过,可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简直要醉了,连忙说:“没关系,你想清楚吧。”

      “嗯,我需要时间。”

      我心想他干嘛老强调时间,说得像我会立马吃了他一样,虽然我真的很想。他能控制住自己,我可控制不了自己偷笑,于是问他:“你穿这么多衣服干嘛,不热吗?”

      他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提了提,说:“我心凉。”

      我瞧他神色不对,开门见山地说:“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阿真似乎很吃惊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笑什么?”我推了下他的肩膀。

      “没……”他咬着拳头,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我没生气,我只是有点……有点佩服我自己罢了。”

      他完全失控了。我叫他别笑我了,他说他保证明天就没事。

      “我觉得我有时候还……蛮可爱的。”他仰头喝完最后一瓶酒,“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让你等太久了。”

      我见他又开始自恋了,便说和他一起唱歌。我们就像高中那会儿一样,扯着嗓子乱唱一通,就怕不扰民。

      终于唱累了,我搭着他的肩膀说困了。他非要走楼梯回去,我不同意。

      他转身朝我伸出手:“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真相。如果真有鬼,我会第一时间挡在你身前。”停顿了一下,他又扬起嘴角,“相信我,顾文。”

      我当然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躲在他身后。见他难得温柔,我自然不能怂了。我站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说了句:“走吧!”

      我硬着头皮重返楼梯,转了几个弯就到了31楼。如阿真所料,面对恐惧后,我心里舒坦多了。

      我进屋随手关了空调,他把兔姐抱进笼子。兔姐却像着了魔一样咬着笼门,弄得啪啪作响。洗过澡后,我和他都准备回房睡觉。

      我越来越坚信,阿真不许我晚上进屋的原因是因为他为我藏了礼物。我愿意等他纠结完再谈正式在一起的事,反正也没差。

      刚躺回床上,我就收到了“莉琪波登”的消息。

      「第一份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我笑了,正要回复,门外忽然传来了声响。我穿上拖鞋踱了出去,扭头瞧见是兔姐在挠阿真的房门。

      阿真砰的一声打开房门,他摇了摇头,抱起兔姐。我走了过去,余光瞥见他屋内的书桌上有个东西……

      乍看之下很像一个骨灰盒。

      我的心悬在了半空!

      “兔姐硬要进来,那我睡了。”说罢,他转身把门关了。

      我愣在原地,听见咔嗒一声,他又把门锁上了。我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他在干嘛。

      一阵沙沙声从屋内传来。

      我眨了眨眼,耳朵都要压扁了。难不成……他在把自己磨成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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