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大亨三流绅士》晚星晚星

8、8

　　“噢，这故事太悲伤了……”

　　艾伦被一群眨着媚眼的贵妇团团围住，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的目标显然不是那副画……

　　“大人。”男仆恭敬的上前向艾伦说道，“关于那副画……”

　　“很抱歉，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艾伦走出了依依不舍的人群，脸上还挂着迷人的微笑。

　　他喜欢与贵妇人们交往，她们聪明而优雅，至少不会当面讽刺他无知的大脑，反而对他漂亮的脸总是带着欣赏赞美的目光。

　　“请您跟我来。”

　　格兰多管家不在，艾弗森公馆的主人自然要肩负起画作运营的责任，每当双方对价格有异议时，这时候，作为公馆的主人就要出面来调停了。

　　他跟着仆从步入展厅深处一个小房间，在那里，人们交易画作，商谈价格，绝对保密，非常好的保护了贵人们的隐私。

　　仆从打开门，艾伦唇角的笑容凝固了。

　　“您好，希伯来大人。”

　　他的声音，如冰霜一般。

　　艾伦却将脸转向另一边，用跟他一样，冰凉的声音朝仆从道，“让公馆的经理来。”

　　他看也不看对方，转身就走。

　　仆从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正不知作何反应才好时，便看见坐在房间沙发里的先生陡然起身在艾伦将要踏出房门的瞬间伸手按住了门框，伏首在下意识停下脚步的艾伦耳边道，“艾伦，你刚才用我的教你的话介绍了那副画。”

　　“是又如何？”

　　艾伦回过头来，高傲的扬起下巴，用鼻尖都能触及到他的距离。

　　我用了你的话又如何？

　　因为你的话而导致你亲爱的道格拉斯家族被打脸你很不高兴吧！

　　现在知道我被你羞辱的滋味了吗！

　　艾伦忽视眼眶的酸涩感，将下巴扬的愈发高。

　　他就是要让这家伙难受！像他一样难受！

　　奥古斯丁低下头，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要用舌头舔遍你的全身，让你重复那句属于我的话，直到你颤抖……”

　　“……住口！”

　　艾伦羞愤的大叫，脑内却翻滚着不断想象着让他面红耳赤的场景……这本不该出现的场景。

　　凭什么，凭什么他还能这样平淡的说出冒犯他的话来！

　　明明他们不再是朋友，他们不能再随便开这种玩笑。

　　他们……是陌生人了。

　　酸楚感瞬间涌上了鼻尖，艾伦赌气似的转脸，就是不肯看他，“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这是在冒犯我！”

　　他说过，一点也不想跟这个愚蠢的三流商人做朋友。

　　再也不。

　　就在他迈出门口的时候，奥古斯丁忽然握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几乎用‘撞’的方式，倒进了奥古斯丁的怀抱。

　　仆从，“……”

　　奥古斯丁从艾伦的背后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下颚抵在艾伦的发顶上，用冰冷的，几乎快让人冻僵的目光看向目瞪口呆的仆从，“离开这里。”

　　门被关上了。

　　艾伦企图挣脱奥古斯丁的桎梏，却被他牢牢的束缚在怀里。

　　他力气小，挣扎了一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对方的手遮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所幸放弃了挣扎，气冲冲的说，“放开我！”

　　明明想喝止对方，语气却在出口的一刹那变了调，带着委屈的意思。

　　艾伦烦透了自己这幅模样。

　　明明就是他无理取闹！

　　为什么自己还要为这种神经病哭！

　　呸，他才没有哭！

　　他在心底狠狠的唾弃了奥古斯丁，喉咙间哽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叹息声响起，带着绵长而无奈的心绪。

　　奥古斯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手臂却悄然放开了力道，“讨厌我了？”

　　“对！就是讨厌你！你这个下流无耻的低级商人！”艾伦生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湛蓝的眼眸如今红通通的，看起来不能更可怜，“谁他妈想跟你做朋友！你整天冒犯我，你，你，胆敢冒犯一个贵族，够你上绞刑架一百次的了！对！我要把你送上绞刑架！你还敢说不想跟我做朋友了，谁给你的胆量！你……你不准说这种话！”

　　艾伦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糟糕，假发歪了，眼睛红通通的，整个人看起来比那些醉汉还不如。

　　“艾伦。艾伦。”

　　“不准这么叫我。”

　　他们没有那种亲密的关系，不能如此亲密的称呼对方，

　　一旦这个事实盘踞在艾伦眼前，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他迅速低下头，不肯让奥古斯丁看到他窘迫的模样，这实在太不像一个绅士所为了。

　　奥古斯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揽住艾伦的腰，将他圈在自己怀里，任由他把自己胸前本该平顺的衣服抓的皱巴巴的，“真的要把我送上绞刑架？”

　　“是的，真的要把你送上绞刑架。”艾伦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胸前不断蹭着被泪水弄得发痒的脸颊，“我要让法官吊死你！”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获得希伯来大人的原谅？”

　　奥古斯丁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胸腔里因说话发出的轻微震动就在耳边，艾伦繁复纷乱的思绪渐渐在这熟悉的声音中沉淀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开口。

　　“不准再跟道格拉斯家里的人接触！”

　　“是。”

　　“不准把我哭了的事情告诉别人！”

　　“是。”

　　“不准再说‘不是朋友’的话了……”

　　“……”

　　没听到预料中的回答，艾伦有些气急败坏的抬起头，“你不答应？”

　　奥古斯丁的手指擦过艾伦的脸颊，带走温热的水渍。

　　“艾伦，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艾伦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脸一下莫名红了，他侧过头，把发红的耳朵留给对方，结结巴巴地表达，“也，也不算太，只有一点点而已，我是说，我对你挺有好感，我们可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不。”

　　奥古斯丁的指节滑过他的耳垂，声音轻的如同呢喃。

　　“我要的，不仅仅只有这些……”

　　艾伦回过头，有些懵懂的看着他，“你还要什么？”

　　奥古斯丁低下头，认真的看着艾伦，翠绿的眼眸中，全是艾伦看不懂的复杂，浓稠的快把倒影在其中的艾伦吞噬。

　　“我无法跟你做朋友。”

　　“什……”

　　“你觉得在我说如此冒犯您的话之后，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那不是玩笑吗？”艾伦迷茫的说。

　　“你觉得那是玩笑？”

　　“是啊。”

　　“……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奥古斯丁放开手，与艾伦拉开距离，看着艾路泪渍还未干的脸上笑意渐渐凝固。

　　他的声音急转直下，是艾伦从未听过的冰凉。

　　“比起这个，让人嘲笑您头脑空空不是更加丢人吗？”

　　“您应该学会更多的，绅士所知道的一切知识。您要知道，这世界不止一幅画，如果再有今天这种状况出现，您不会想今日这般好运了。”

　　说完，奥古斯丁不给艾伦留一丝余地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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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一个人站在幽暗的房间里。

　　打开一条缝隙的门不断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那些贵人们鉴赏高深的画作，谈论艾伦听不懂的书籍，时政，他们侃侃而谈，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奥古斯丁一定也在其中，虽然他只是个商人，但他即将获得尊贵的头衔，他还很懂艺术，甚至还有艾伦不知道的，一切高深的学识……

　　而自己呢？

　　刚才那个在众人面前介绍那副画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奥古斯丁。

　　如果不是奥古斯丁巧合告诉过他，他甚至一个字的吐不出来。

　　这个房间里没有窗户，四周阴冷极了，艾伦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让他羞耻的，甚至不敢走出这个房门一步去面对那些贵族绅士们。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不小心碰倒了壁橱上的镜子，镜子落下来，碎成一地，他抬眼望去，碎镜子里的他金发碧眼，穿着时髦的衣服，带着昂贵的珠宝，俨然一副尊贵的绅士模样，可他却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像个白痴一样。

　　原来，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原来，他们都觉得他是白痴。

　　愤怒和屈辱包裹着他，几乎让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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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古斯丁站在窗口看着那架华丽非常的马车越行越远，不用思考，他都能想象出那人红着眼睛生气的模样，明明很愤怒，却偏偏看起来像个可怜兮兮的兔子在撒娇一样，还好哄的不得了，只要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就能让他消气。

　　似乎谁都能哄他。

　　让他无奈又不安，时刻担心他被别人骗走。

　　“真是个漂亮孩子。”

　　爱丽丝夫人凑上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艾伦的马车走远，转过头玩味的看着旁边高大英挺的男人，笑道，“这样漂亮的小猫被你看上，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夫人。”

　　面对艾伦之外的人，奥古斯丁总是少言寡语的冷漠。

　　面对奥古斯丁冷淡的警告，爱丽丝夫人挑起精致的眉脚，咯咯笑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伊丽莎白告诉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谢谢您。”

　　“不，是我该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慷慨解囊，我的妓馆就要开不下去了呢。”爱丽丝夫人用扇子掩着唇轻声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尊贵的爱丽丝夫人，却没人知道，她暗中开了一家妓馆！

　　“那么，你准备将小猫抓回你的庄园了吗？”

　　奥古斯丁翠绿的眸子染上一抹浅淡的，带着占有欲的笑意，看着艾伦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当然。”

作者有话说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