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向大佬低头》随迩

41、向041低头

　　嘉德罗斯想，那个时候，时间之神恶劣地笑了，他可能作了一个可笑的恶作剧，将凹凸世界的时间齿轮拨动了。
　　而现在这个掌握着时间的神明又咧着嘴笑得阴森，再次拨动了属于嘉德罗斯的记忆齿轮，使其寻着逐渐隐去的轨迹让他的记忆时间悄悄倒退回那片湿林沼泽出现的月弦之夜，让他又想起了一个多星期前的事。

　　彼时，在尽头洞穴因诡异副本而强制性陷入沉睡的嘉德罗斯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即是一片熟悉而阴冷的地下空间。
　　嘉德罗斯睁开眼后第一反应是看看自己身上是否还穿着那件粉色的蕾丝公主裙，在发现变回了原来的服饰后他沉默了一会，才重新打量四周。
　　……如果没变回来的话，他等下一定会将整个湿林沼泽毁掉！！

　　从黑暗意识中睁开眼的少年神色不明地站在一条狭窄阴暗的长廊里，长长的甬道常年照不到阳光，潮湿且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器械与消毒水的霉味。四周交错横接着密密麻麻的漆黑电路，破碎的灯忽闪忽闪的，一会儿便熄灭了。头顶水泥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混合着不断落下的冰冷水滴打在了开裂的地上，像一条长蛇蜿蜒着寻找出口的光亮。
　　而在这之中，这个宛若神一般的孩子置于黑暗中，好像也要被周遭无形蔓延出的无尽静谧与冰冷黑暗给吞噬了。
　　周围好似有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抚着他的肌肤，即触即离，又不断徘徊于他的周遭舞蹈，飘渺得让人难以捉摸。

　　滴答，滴答。
　　冰水落下的声音，远远听来像是隐藏在黑暗某处走动的时钟，正悄悄地、偷偷地计算着他剩下的时间。

　　嘉德罗斯尝试下聚集元力，不意外失败了。但他不慌不忙，只是将小半张脸埋于围巾之下看不清神色。
　　在昏暗的长廊里，唯独他金色的瞳孔依旧亮得惊人，像一个潜伏的暗杀者。他的眼角凌厉而危险，眉眼间无畏无惧，就这样直直盯着前方。
　　在那长廊的尽头透着点荧绿的微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该呆在原地，还是前进？
　　这时，记忆中有个金发男子的声音传来。

　　嘉德罗斯嗤笑出声。
　　下一秒，他迈动步伐向前走去，毫不犹豫，无所滞留。

　　在这昏暗又静谧的环境下，似乎连嘉德罗斯轻巧的脚步声也清晰了起来，他能够敏感地感受到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这条冷而暗的长廊伸出手来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好似想要将他拖入周围逐渐扩散开来的无尽深渊中。
　　但嘉德罗斯十分从容，他的步履间轻松霸道，神态轻蔑凌厉，正以一种绝对的力量碾压逐渐挣开那些让他心情不太好的束缚感，整个人没有一丝受到影响的迹象。

　　前方荧绿的微光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清晰，忽然间，嘉德罗斯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消散的束缚感一瞬间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一缕冰凉的吐息。
　　嘉德罗斯不动声色，他已经到达长廊尽头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是一间实验室，一间嘉德罗斯再熟悉不过的实验室。
　　一间让他诞生于此的、企图创造出违逆创世神的存在的实验室。

　　咕噜咕噜。
　　寂静中，嘉德罗斯的耳边再次响起这样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

　　嘉德罗斯抬眼看去，就见前方直通天花板的巨大玻璃灌中，有浅色的水泡从里面浸泡着的少年的苍白嘴角处一点点吐出，然后缓缓往上冒，并在逐渐撑大的过程中猛地破裂消失在了水柱中荧绿色而澄澈的液体中。
　　浸泡悬浮在营养液里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生命体，年龄看上去不大，甚至还处于孩子的阶段，他正紧闭着双眼微微蜷缩着瘦削的身骨，一头金色蓬松的发丝飘浮在水中凌乱而轻柔。

　　……
　　……那竟是个和嘉德罗斯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然而嘉德罗斯对此毫无波动，他的眼神无波无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下，只是平静地抬眼看了下后便将目光扫向了四周。

　　四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如果他和营养液里的那个家伙也能算人的话……
　　嘉德罗斯情绪毫无波动地想。
　　不过也好，他也很厌恶看到那群实验人员，尤其厌恶里面一个中年女人总是踩着高跟鞋到来，那声音敲在地板上真是吵死了。

　　那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地下实验室，死板阴暗，没有自然的光源，总体呈现出荧绿的幽森色调，倒是先进的机械设备应有尽有。地上无数条数据线凌乱得不知连着哪台运作的机器，有好几台高级电脑还在运作，闪着阴森的白光。
　　一台连接着玻璃灌的心电图示波器正显示着一组正常的心跳反应，发出略微有些刺耳恼人的“滴滴”声。

　　嘉德罗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临时手术台，恶劣地想着如果圣空星那些对他仰慕至极的弱小虫子们知道他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话会作何感想。
　　大概是一副看了就让他倒胃口的恐惧嘴脸吧。

　　在他们当初以为他的诞生是创世神那家伙的旨意而兴高采烈地为他举行册封仪式的时候，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神是在这地下室经过多长的时间才诞生的……
　　他们一定想不到，那座他们一直参拜的神圣教堂下就是这座地下室……
　　他们也一定想不到，那个总是温柔地抚摸着每一个孩子头发的、在册封仪式时为嘉德罗斯祷告的慈祥教皇，也是这场实验中总是为他开刀的人员之一……

　　而至今那群愚昧的人也依旧相信着嘉德罗斯是神降下的曙光。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嘉德罗斯想。
　　虽然他们是这样想的，但嘉德罗斯也不会否认，因为他势必会比神更加强大。

　　他忽然伸出手去用力砸了下一台电脑，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发光的屏幕。
　　沉默了一会后他敛了敛眉，瞥了那液体中的少年一眼。
　　这下他确定了。

　　这是幻境，一场投射出他过去记忆的幻境。
　　或者是将他的意识提取出来置于幻境里。

　　嘉德罗斯别了别围巾，忽然对这个副本产生了点兴趣。
　　虽然说将他的记忆放出来也很让他恼火就是了。
　　但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但是还有一些地方说不通。
　　这么想着的时候，嘉德罗斯又打算向玻璃灌砸下一拳，凌厉的拳头却好像被一股冰凉的气流减缓了力道。
　　嘉德罗斯嗤笑了下，既而收回攻击。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长长的漆黑长廊，鎏金色的瞳孔微缩，对身后空无一人的空气冷意十足道：
　　“总算出来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只是一个镜头切换的转瞬，嘉德罗斯身后原本空荡荡的空气中就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个悄无声息的年轻女人。
　　她有一头长及膝盖的冰蓝发丝和一双同色的眸子，身着一袭长长的雪白纺纱裙，绞好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站在黑暗长廊与实验室的交接处淡漠地看着他。
　　虽说是站，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脚，膝盖以下的地方全是一阵冰蓝到偏近透明的雪白雾气，她色彩偏淡的周身也弥漫着这样冰凉又氤氲的水汽，并且不断在半径两米左右的空气中徘徊。
　　她微抬起指尖，那上面也覆着丝丝雾气，因为这层雾气的关系，她的眉眼都模糊了，整体显得飘渺又易逝，像一抹徘徊在这里许久的、呼吸冰冷的远古幽灵。

　　“你不能对他动手。”她用冷漠的语气这么对他道。
　　嘉德罗斯没有对她的话做任何应答，只是挑了挑眉道：“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叫“堤拉”的女人吗？
　　她不是应该在做那个该死的副本任务吗？

　　难不成她的意识也被提取至这场幻觉里了？
　　但看上去不像。
　　嘉德罗斯不动声色地想。

　　不意外的，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仅是又重复了一句：“你不能对他动手。”
　　她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营养液的那家伙。

　　嘉德罗斯对这场无聊的开场白有些烦躁，他的眼里折射出不耐烦的眸光来，隐藏在虹膜深处的微型器械也随着深入启动的默认许可而开启了辨析功能。
　　那个雾一般无实体的女人在暖橘色的瞳孔视野中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但却显示不出一丁点有关于生命机能的分析数据。

　　只一瞬，她却已飘到了他身旁。
　　她的周身白雾飘渺，氤氲的气雾在空气中划过毫无规律的痕迹，那头长发好似拂过了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冰凉，他周围的气温也瞬间降下了好几十度。而在这之中，她就像一条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姿态优雅迷人的深海游鱼。
　　刚才一直盘绕在他身旁的冰凉气息应该就是她造成的。

　　须臾间，她竟伸出手来，想要轻抚他的脸，嘉德罗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果不其然，穿透过去了。

　　“不要这么戒备我……”她平静淡漠的眼神终于起了波澜，显出一点悲伤的神色来：
　　“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阴郁着脸瞥了她一眼，声音从围巾下传来，话语间藏不住的不屑与蔑视意味随着压低的嗓音一同在静谧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戒备。”
　　她不置可否，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样子。

　　……很多问题都还没搞清楚。

　　见她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嘉德罗斯感到更加烦躁了。

　　这时，静谧下来的实验室又传来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嘉德罗斯终于杀气腾腾地看向了声源处。
　　她神色微动，好像想要阻止他什么。

　　但她刚动，忽然间，她身后铺展出了一片冰天雪原。
　　他们都是一愣。

　　以她所在的地方为界限，其身后不再是那条长长的漆黑甬道，而是一片漆黑的寒冷冰原，长廓里的水滴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
　　她诧异地飘退了几米，与他拉开了距离，脚下的冰原也随着她的后退而消失，显出实验室的地板轮廓来，但一大股寒气依旧扑面而来。
　　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们中间隔着冰原与实验室交织出的光影，像两个迷茫却又努力假装淡漠高傲的孩子在互相对望着。
　　嘉德罗斯的身后是荧绿幽冷的实验器械和浸泡在水中的金发少年，她的身后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漆黑苍穹和漫天的寒原，有淡蓝色的冰花开在交界处，正徐徐绽开着。
　　接踵而来的是足以冰冻周围的寒气，但嘉德罗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保护了他身后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他微微眯着眼，危险地看着她。
　　如此真实，这可不是什么幻觉那么简单了。

　　她摇了摇头，不晓得是不知道还是不太想说，嘉德罗斯看着她那副模样，眼里的杀气更浓。
　　这时，她沉默了半天后终于轻声道：“这是我们彼此的记忆。”

　　嘉德罗斯蹙了蹙眉：“幻觉？”
　　他庞大的知识储蓄竟然不足以解释这场幻觉吗？

　　“不能完全这么说。”她摇了摇头，“这是真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我们两人。”
　　她抬起眼，直直地看着他杀意刺骨的眼眸，道：“但是时间和空间都错乱了。”

　　“我们的过去拼接起来了，嘉德罗斯……”
　　她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我们曾共享着对方的过去……”
　　“……”

　　半晌，他道：“……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点。”
　　“……也就是说……”

　　那时候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
　　但此时此刻身处赤焰山的嘉德罗斯却不想刻意去回想有关于那个幻境的后续了。
　　因为没有意义。

　　头顶上的天空依旧阴沉压抑，乌云间隙中时不时蹿出好似流炎般的晨光，并夹杂着冰蓝的电流蔓延至目光所及之处的整片苍穹。
　　方才与雷狮的角斗终是落幕了，没人伤也没人死，雷德还在身后对祖玛叽叽喳喳的。嘉德罗斯一脚踏在赤焰山山顶爆发后落下的岩石上，他轻轻抬眼瞥了下巨雷滚滚的西边山落，那是雷狮他们方才离开的方向。

　　嘉德罗斯情绪不明，却终是将目光移向了寒冰湖的方向。

　　……那个女人要找死就让她去死吧。

　　嘉德罗斯围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而残忍的轻笑。
　　狂风猎猎，他的眼瞳却发亮地望着天空，还将手中的神通棍灵活地转了一圈后直指风云变幻无穷的苍穹——

　　天要亮了……

　　所以……
　　仿神者笑得更恶劣了。

　　神啊，你也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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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穿插在副本时的回忆，讲的就是嘉德罗斯在童话副本时变成公主后陷入沉睡，然后意识清醒后发现自己在以前的实验室长廊里。
过度解读，私设如山，如果以后官方出嘉德罗斯的过去了，千万别来槽。
因为嘉德罗斯生日，所以回来默默写这个故事，四章发完就遁。
感谢一直支持喜欢的小伙伴们，也对去年发生的事包括我在内的当事人和读者们致以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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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希望大家能够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