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师父教你打怪兽》地上有烟花

1、危险

　　永安九年。冬。
　　林远坐在苏眉身边的时候，苏眉正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啊，好可惜。”
　　抱着手炉的林远看着原本平整的雪地，皱了下眉头。苏眉见她这样，转移话题，在地上又画了几个圈，指给她看：
　　“小姐，你觉得世上有几个人间？”
　　这个问题对于十一岁的林远来说有些难。她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看着苏眉。
　　“呐，小姐你看，其实世上是有着很多个人间，很多个世界的。在我们这个世界里有长安，有洛阳，但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那儿没有这些城市。”
　　苏眉还想多说些什么，抬起头看着林远。
　　她看到了林远身上的棉袄。那还是去年的那件，半新不旧的。要知道，往年在林府，哪怕是最下等的仆人，也能在冬天的时候得到件新衣裳穿。
　　看来林家真的是已经要败了。
　　就在苏眉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林远的乳母的声音飘了过来。她听见那乳母在喊：
　　“三小姐，三小姐你去哪儿了？哎呦，你该不会又去找那个疯子了吧！”
　　是的，苏眉是疯子，是说着奇怪的话，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仆人。而林远，她是林家的三小姐。
　　不久后破败的林府开始把府上的丫鬟仆人们往外赶，以此来节省支出，挨过新年那段时间。苏眉走的时候，林远站在院子里，定定地看着她。
　　苏眉走了两步后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林远。雪粒在林远的肩上堆了很多，有些已经融化掉，弄湿了衣服。她想让林远赶紧回去，而林远抢先开口了：
　　“苏眉姐姐，你要去哪个世界啊？”
　　哪个世界？
　　“你说这世上有很多个人间。那，你别去别的地方，就在这个人间待着好不好？
　　这样的话我就还能再看见你。”
　　林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笑了一下，那样子十分天真。
　　苏眉也笑了：
　　“我记住了。我不会去别的人间，我就在这个世界里等你。”

　　2013年。夏。
　　“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滚！”
　　贺遥关上门的时候，嫂子的声音仍在她的耳边响着。她觉得嫂子不去练女高音真的是太可惜了，你听听这嗓音，穿透防盗门，冲进楼道，久久回响，直达人的内心深处，一看就是功底深厚。贺遥免费欣赏了几秒后，觉得要是再欣赏下去自己就聋了，赶紧下楼。
　　贺遥的哥哥娶的媳妇儿还活在很早的农耕社会里，她坚信自己嫁了进来就是这家的人，同时这个家也应该视她为女主人，对她俯首帖耳地侍奉。
　　贺遥的父母很是同意后半句话，让他们搬出去住，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但是嫂子偏偏不肯，觉得跟父母住在一起会方便一些。
　　她所认为的方便是公婆可以把家务全包了，做饭送孩子，上交养老金，事事为了她着想。哦，对了，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子可以贷款上学嘛，每个月的生活费可以自己挣，实在不行了去找个男人包养也是可以的。
　　这次放假后贺遥回到家里，呆了没两天后就被赶了出来，起因是嫂子看见了她问父母要钱，忽然就这么闹了起来。爸妈气得说不出来话，贺遥知道只有自己走了，家里才能得到暂时的安宁。
　　贺遥心想，如果我是这家亲生的孩子，非得撕了你不可。
　　但是很可惜的，她不是。
　　贺遥与哥哥相差十二岁，是被捡来的孩子。后来贺遥从亲戚们的闲言碎语中得知自己被扔在路边的时候，别人都管她叫野种。平日里对贺遥很好的姨妈当年曾很不屑地说：
　　“收养？让我养别人的孩子？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因此贺遥很是感激养父母，同时也觉得自己欠了哥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可以独享父母的爱，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说来也有趣，贺遥的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自个儿媳妇赶妹妹出去的时候，他是默许的，而且心里有一丝丝的喜悦。
　　被赶出来的贺遥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祸不单行的，她还差点被车给撞到。可怕的是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司机先骂开了，骂完之后还不解气，下了车准备揍她。贺遥没办法，只能拼了命地跑，在她跑着的时候，脖子上的石头吊坠在她的胸口前轻轻晃荡着。
　　那条项链是一个乞丐硬塞给贺遥的，那时贺遥十九岁。对方睁着浑浊不堪的眼睛，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要去，千万不要去鬼市！”
　　贺遥知道鬼市是什么意思，这座城市里就有一个鬼市，半夜里开市。这种地方在古代的时候就有了，并不少见。
　　有的人说鬼市不过是交易一些罕见的东西的地方，比如上个世纪物资稀缺的时候，有人在鬼市上兜售过奶粉；也有的人说鬼市上真的有鬼，他曾经看见过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男人，并把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让人听了后都觉得害怕。
　　贺遥心想自己一不需要交易什么稀罕东西，二来也不想见鬼，所以当然不会去鬼市。因此，她一边试图挣扎开对方的手，一边道：
　　“我当然不会去的，我去那里干什么。”
　　那乞丐狐疑地看了她一阵子后，终于松开了手：“对，对，千万不要去。不去了好......”
　　此刻晃荡着的石头吊坠让贺遥又想起了这件事。她站在桥上，出神地回想着，等她回过神来，低头看下手机后，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她怎么可能会发呆这么久？明明之前才七八点啊。
　　贺遥慌张地看着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大桥上。说来也奇怪，此刻她的跟前没有任何行人，也没有任何车辆。桥上空空荡荡的，夏日的风一个劲地吹，虽是热风却吹得让人汗毛直立。
　　怎么办？是要走回去还是待在这里？
　　就在贺遥举棋不定的时候，一辆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停下。
　　鬼使神差地，贺遥上了那一辆公交车。她想她一定是被什么给蛊惑了，居然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辆她没有见过的公交车。这里面恐怕有鬼吧？贺遥听过太多这样的鬼故事，难免多想。
　　不过事实上，贺遥上车后便松了一口气。车上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至少看上去没有鬼魂存在。车子平稳地开着，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无需担心。
　　贺遥安心地坐着，坐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她是被车上报站的声音给吓醒的，那声音说：
　　“鬼市到了。”
　　等她睁开眼后，看到车上的人几乎没下去几个，与之相反的，车上还又多了一批人，把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望着别人下车的身影，贺遥待在原地不敢动。这时司机见只剩她一个了，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下车了！”
　　“我，我能继续坐在这里，坐回去吗？”
　　“这是末班车。”
　　贺遥无奈地下了车。
　　下车后她立刻看见了这座城市的城墙。对了，鬼市是在这跟前来着，在城墙下，有一堆人在摆地摊。
　　贺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都往那里走去。贺遥不想独自待着，就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被嘱咐过不要去鬼市，一定不要去鬼市......
　　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等会儿她得去问问人，问问到哪儿能打车回去。
　　鬼市那里没有什么灯光，摆地摊的人基本上都是靠着手电筒或小台灯照明，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说话。贺遥看见有个客人站在摊位前，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后，向摊主比了个手势。
　　摊主也给他比了几个手势，两人就通过这个来交流。他们看上去是在谈价钱。老板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人，客人被刁难得直皱眉头。
　　不久后客人终于满意了，掏出钱，将那卷画夹在腋下，匆匆离去。
　　这是鬼市里的规矩，这里是不能轻易说话的。
　　贺遥看得出神，没留意脚下。走了几步后，她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刚铺好的塑料布上。
　　那个胖胖的男人登时抬起头来，凶狠地盯着她。恐怖的是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他们虽不说话，贺遥却察觉得出他们想要看热闹的心情。
　　没人打算劝阻。在这里，人间的秩序和法则似乎并不起作用。这里的人和鬼魅一般，看上去都阴惨惨的。他们抱着双臂站在周围，等着那个胖子发难，谁也没有去想贺遥此刻恐惧的心情。
　　“对，对......”
　　贺遥正想道歉，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贺遥吃了一惊，胡乱地挣扎着，想要赶紧逃开。
　　“呜，呜......”
　　那个女孩子用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道：
　　“别出声。”
　　“还有，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