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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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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离家五日后。
趁着日光大好,秦老四携随侍大夫出了秦府直往京郊别院而去。
除被秦太太派婆子强留了两刻钟,倒也顺利出行。
“太太勿要伤心,四爷自幼身子弱,素来只在别院静养,从未离过京都。想是在家中过了个冬待得有些无趣,才想出去走走。婆子也回了话,他只小住两日便回的。”
赵如凝正襟危坐,轻声细语地安抚婆母,捏着条帕子压了压眼角,故作强忍柔弱失落。
她自然熟知上座那位的眼眶泛红不是为秦四爷,但她可不做捅破之人。
她们这对婆媳异于常人,哪有什么真心?
好比此刻,她瞧不上那位却要装恭谦贤良,那位恨死她也不会撕破脸面。
比贞洁,她们不分胜负。
“这个家是愈发冷清了。”
秦王氏虽连个眼皮都未抬,满脸的不屑与厌恶却未曾掩饰。
前些时候长子卸了肩上的担子,让最贴心的次子接了任务奔赴各处处理商务,连嘴甜的三子都忙着京都各商号。
这便算了,秦家子嗣有扛起家族的责任。可前几日,长子携妾带女搬出了府,除私下那家茶楼便撒手不顾秦家所有家业,做足了分家之态。
她虽与长子接触甚少,母子情谊不深,也看得出他是铁了心抗衡祖训祖制。一个不听也罢,还牵扯到老四小五……
她的心头肉幼子——竟在长兄搬走后孤身离家游学,至今不知去向!
“太太……”
见秦王氏忽地热泪狂涌,一副崩溃模样,赵如凝哽咽着唤了一声。
也仅此这一声。
那位必定是思念担忧离家的秦五爷,并将她视为罪魁祸首,自是听不进她的劝告。
她又何必废话招人嫌?
“太太,思伤脾,忧伤肺,您还吃着药呢,可不能忘了大夫的话。二爷此次去得不远,没几日就能回来,三爷更是忙完手中之事就回府,便是五爷,老爷亦派了人去追,大爷四爷都在京郊,离得近,您一句话就招回来了,可不要再忧思过甚伤了身体。”
到底是伺候多年的妈妈,熟知主子的心病,安慰起来能点中主题。
不过此事哪能如此容易开解?
秦王氏无力地抬手阻止,并不想再听这些说烂了的话语,她心中的苦痛,不是轻飘飘几句言语能抚慰的。
“你们都下去。”
她支开了房中的下人,仅留了儿媳一人,死死瞪着,久久不语一句。
这紧张诡异的气氛令赵如凝汗毛直竖。
“太太……可是有何吩咐?”
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她自问并无错处揪在婆母手中,故挺直背脊将疑问抛出。
即便如今家中几位爷接连外出,却还有三爷是每夜能回的。
纵然这位不乏年轻貌美的侍妾,目前还能视她为重,盼她能在这段二爷外出时期孕育一个子嗣。
“吩咐?你如此有主意,浪到连未及冠的小五都不放过,还能听谁的吩咐?”秦王氏满脸的不屑,目光鄙夷,真真是厌恶至极。
对幼子的出走,她委实无法释怀。
如珍如宝养大的儿子,被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糟蹋而被逼得浪迹天涯……
是何等的恨!
“太太便是不喜我、迁怒我,媳妇也不敢有何怨言,但您怎可诬蔑媳妇的名声?”赵如凝眼眶一红已挤出泪滴,哽咽道:“是五爷醉酒错把媳妇当丫头,媳妇也曾推拒求助过的,可进了秦家您便告知爷们是主子……”
都是秦家的女人,谁都不比谁高贵,她的名声不好,难道秦太太就好么?
赵如凝以帕拭面,如泣如诉,心中则讥讽嘲笑上座的婆母。
一丘之貉,谈何高低?
“你倒敢用诬蔑二字,真当我的儿子们被你迷昏了头?你与那些妾室的区别也不过多个生育机会,才出月子就如此迫不及待……你以为坏了此项能耐还能老死在秦家?”
秦王氏冷眼瞧着这故作柔弱的女人,暗叹自己对付男人的手段的确弱了些,好在肚子争气连生五子。
“多谢太太关心,媳妇会好生休养,努力替秦家开枝散叶的。”赵如凝乖巧应下,权当这番恶语为厚爱。
但心底那一阵激灵,骗不了自己。
秦家确实未曾出现休妻再娶之例,可她嫁进来几年只育有一子,倘若迟迟不能再孕,难保秦家不会出手段。
会让她“病逝”再娶吧。
婆母的五胎已让长辈颇有微辞,倘若她仅一胎……
今日这番话便不是威胁。
“我不与你废话,自今日起,老三不会再进你的院子,大夫明早上门替你诊脉,安安分分地吃几月的汤药调理身子吧。”秦王氏牵动唇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让她痛苦的人,她不会轻易放过。
对付秦家人或许不易,但拿捏一个低贱的生子器具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她还拥有秦家主母的身份。
“太太!媳妇已养了整月,也看过大夫身子并无任何不妥!”赵如凝急了,当即激动地起身辩道:“是药三分毒,岂能连吃数月?”
如今府中只一个三爷,若连这个男人都拢不住,她在秦家还有何用处?
“不过吃几贴汤药,你怕什么?老四自幼吃过的药比吃过的饭多,不也越养越结实了?你尚在壮年,何须急于一时?”秦王氏半眯着眸子,饶是语气温软,却透着冷气。
寻回幼子之前,她不会给这女人出路!
“可是太太……”
赵如凝跪在婆母跟前啼哭求饶道:“媳妇这几日未曾停过伺候,肚子里许是有了三爷五爷的骨肉,万万不可胡乱吃药啊!”
自出了月子,一夜都未曾空过,她补了一月补肥了良田,这几日的播种极有可能会发芽生根呐!
她苦心积虑努力良久,费尽心机破了五爷之身,又夜夜取悦三爷,怎能因婆母一句话便抹煞这一切?
“你放心,翟大夫是杏林高手,便是悬丝诊脉也能诊得出你是否有孕。我再厌弃你也不会轻视秦家的骨肉,回去歇着吧。”
秦王氏很满意媳妇的狼狈样,便招来丫头送人出门。该给的体面,她不吝啬,该下的惩罚自然也少不得。
搅乱秦家她不反对,但千不该万不该对小五那孩子下手。
“太太,你我处境相同,媳妇以为只有您最懂媳妇的苦楚……”赵如凝失魂落魄地被扶出了门,恐慌忐忑得迈不动步子。
婆母要报复她,该如何应对?
这个秦府后院,秦太太的权利远在她之上,而宠她爱她的二爷短期回不了京。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去请大夫——”
“不用!”
一听“大夫”二字,赵如凝瞬间惊诧,打起精神道,“我很好,快回西苑去,派人去各个商号寻一下三爷,定要在他回府前找到他。”
至少,她还能在三爷身上搏一搏。
“大爷一直在别院吗?”
丫头才应了声,她思绪一转想为自己多争一条活路,秦商对她虽冷淡薄情,却是个不失公允的正人君子。
“大爷……”
丫头们满心疑惑,均是摇头,“咱们平日关注的多是二爷三爷,倒不知大爷的近况。”
西苑是有几个丫头被夫人打发在各处结交,用以搜集府里各位爷的情况。但因大爷常年不在京,并无专人注意他的行踪。
即便大爷此次在京时长已超过以往,但夫人处卧床阶段并不往来,那位又是个宠姨娘疼庶女的……
便是在府里,也不出东苑一步。
“去打听一下。”
赵如凝想起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携妾带女避去了别院快活自在,心中恨意滋长。
若不是那个男人不肯正视她的地位,非要闹着分家废除祖制,让她这些年的努力全部归零,她如何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主仆几人步履沉重地赶回西苑,各路打听的丫头也分别派了出去,包括去北苑留意秦三爷几位妾室的动静,还不忘嘱咐几个人出府去查问翟大夫与秦家的关系。
一时间,西苑走了个干净。
在赵如凝忙碌在恐惧中时,梁辛正在别院悠闲度假,十分惬意自在。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病态瞬间消散,她上蹿下跳蹦跶得与小猴子不相上下,第一时间访遍院中“老友”,踏遍院中土地。
也正因她们母子这撒欢的状态,秦商便将原定的小住无限延长。
“你主子呢?”
秦商从京中回来,遇见井边洗菜的小毛,下意识地收了收腹,有几分饿意。
“姨娘在屋里写话本呢,过两日茶楼那说书的该讲完了,得有新章节。”小毛掰洗着新鲜的蔬菜瓜果,都没起身回话。
一出秦府,放肆的还包括她与李勇。
“璃儿呢?”
秦商略一蹙眉。
天色已不早,她一旦沉浸在书写中没两个时辰不肯起身,这晚饭何时有着落?
“小姐去羊圈看羊去了,姨娘说小姐好歹吃着羊妈妈的奶水,让她去感谢一下。”虽不理解这说法,但小毛也原话传达。
秦商听后沉着脸进屋。
这女人总有层出不穷的怪异理论,他女儿吃几口羊奶竟还得亲自上羊圈道谢。
房门未关,案上摆着纸笔,却不见人影。
他不自控地放轻脚步朝拔步床走去,掀了帘子却空无一人,转瞬又望向耳房,微叹了口气。
这别院的床虽不如东苑里他订制的宽敞,睡他们二人倒也不拥挤,但她的抗拒不肯有一丝松懈。
“你回来了?今日茶楼生意可有好转?”
梁辛正在闭目养神,顺便回忆着唐僧师徒的取经历难,听脚步声便知是谁进屋。
她坐起身,只从耳房探出个脑袋。
“你即是关心生意,为何又不愿随我出去?怎么又犯困?可有何不适?”秦商边走边问,直至看到她颈间挂的白玉香囊才松了口气。
“不困,就是陪猴子玩累了才躺一会儿。茶楼有你亲自打理已是用牛刀杀鸡,我这把小匕首就不凑热闹了。”
男主人下班回来,说明到时候做晚饭了。梁辛掀了被子下床,心中暗叹:为了能多住几日这曾被她视为牢房的院子,她甘愿做起了煮妇。
“昨夜又没睡好?”
秦商替她披上外衣,发现她眼下那片青色。
“还……行吧,挺好。你换身衣服喝杯热茶,隔壁老四说过来蹭饭,我先去做饭。”梁辛言不由衷地应付,转身出去了。
被个男人整夜地搂着睡,能睡得好么?
说了不习惯睡不好又有什么用?他依然不同意分床!
他只拿她胸口的痣说事,已让她无言辩驳。是她占用了他女人的身体,又得了他“盖棉被纯睡觉”的承诺,怎还拒绝得了?
“不急,今日的汤药吃了吗?”
秦商追至门口拽住了人,神色严肃,“你是璃儿的榜样,应了便要做到。”
他一早出门,屋里又毫无药味,不得不怀疑她又耍心眼不吃药。
“早上忙着带猴子去地里拔菜……忘了,待会儿饭后我喝两碗就是了!”梁辛皮笑肉不笑地表了态,一头扎进了厨房。
他是不是在给她下慢性毒药?
明明早就康复了,却一顿不落地逼她继续喝药,味道还与先前的不同,安的什么心?
今晚是否得找机会买通秦老四的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周没有码字,因为家中有个把人逼疯的小学生,懒作者是个得天天辅导作业的苦逼的亲妈,几乎天天上演母子对战,吼得嗓子疼……
很抱歉没有更新,收拾情绪准备做个后妈了,只要母慈子孝,努力把作业成绩老师批评都看成浮云……浮云……
再熬一年,熊孩子小学毕业就解脱了……
感谢各位不离不弃的亲,你们比家里的娃可爱可亲多了,呜呜~懒作者打起精神,从小学作业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