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栖碧山》吾栖碧山

1、全

　　苏轻渔轻轻一跃，然后收剑回鞘，千里之遥，如今他只需御剑半个时辰。
　　今日是他父亲的忌日，十年前，还是个十五岁少年的他在栖霞山的树林里掩埋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默默坐在那条清澈的小溪旁，然后遇到了现在的师傅当阳子。

　　苏轻渔那个时候还不叫苏轻渔，叫苏小幺，是苏猎户的儿子，父亲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家并非祖辈猎居在此，而是江南颇有些资产的武馆教头，多年前，父亲年轻鲁莽犯下错事害人失了性命，于是连夜遣散家仆迁到栖霞山脚。于是江南少了个会拳脚的苏师傅，栖霞山下多了个苏猎户。但最终父亲也没能逃过，不仅是对方的追杀令还是苏轻渔自小就看在眼里的父亲的自责。

　　“喂，小子，帮老人家我打点水。”
　　苏小幺回头，原来是个灰白头发的老头坐在树下，活像从泥堆里打了个滚出来的，衣服上全是尘土，一双眼睛眯成细缝，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随手扔了个东西过来。苏小幺本能地伸手接住，原来是个空水囊。苏小幺也跟父亲学了点拳脚，耳目比常人要灵敏的多，但这老人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不过他现在也没与心思去想这些旁的事情，只用溪水细细把水囊洗净，又在上游一点的地方接满水，送到老人手边。老人不动声色的接过，也不道谢，仰头喝了一大口。苏小幺回到之前坐的石头上，托着脑袋继续静坐。
　　“小子，想报仇吗？”
　　苏小幺一震，却并未回头，半晌，才说，“想，但是不能。”
　　“哦？”老人眼神一闪，似是有些失望，“是怕自己功夫不够好，打不过吗？”
　　“不是。”
　　“那又是为何？”
　　苏小幺却摇摇头不答，之说：“老人家，你看这水里的鱼，整天悠闲地游来游去，好像不知忧愁。”
　　“你不是鱼，又怎知它们不忧愁。”
　　“是呀，我不是鱼，又怎么会知道它们是快乐还是忧愁。鱼在水中一世界，人在世上也是一世界，各个命运皆不同，全在乎一心，我不该妄自揣度他人的心意，更不能擅加干涉他人的选择。父亲负疚，早已有了求死之心，我虽然难过，但是……”
　　“你这小子有意思，可愿意跟我走？”老头站起身来。
　　“不愿，我只想在这碧山之中做个寻常的猎户。”苏小幺回过头，看到老头清亮的眼中饶有兴趣的神色。
　　“你说不愿我还偏偏要带你走了。”说着老头身形一闪便到了苏小幺眼前，一把抓住他往前方一抛，小幺反应不及只等着落在地上的疼痛，却不料稳稳落到空中的一件物事上，那老头也跟着站了上来念了句咒，二人向西南飞去。
　　“……”苏小幺想要说话，但风吹得猎猎作响，根本就无法开口，再加上在空中，欲下不能，苏小幺一时无法，也只能由那老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