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六章 剑断/萧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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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哪？在我去枫之岛的时候？”我被他牢牢护在怀中，有些担忧地问道，“这黑色的气是？”
他的眼看着前方，“若城。”风刮起他黑玉般的发，他俊酷逼人的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
“若城……”我思索着，恍然大悟，“对了，你去若城莫非是取回你们夜之族的力量？”有些惊讶，难怪冷玄现在的力量这么大，可是，既然可以取回，在这之前，他为什么不回去取呢？
冷玄没有回答，他在风雪中寻找藏身之处，眼中一闪，抱着我跃到一个几乎仅能容纳一个人的洞穴前。这里都是白茫茫地一片，而且意外地平坦开阔，几乎没有可以躲闪的地方，冷玄可以找到这个地方已经不容易了。他将我放进洞穴内，自己则是背对着我站在洞外替我挡风，竟是没有一丝风雪落进来。看到他的动作，无言中多了几分感动，拉了拉他的衣，想到他刚刚似乎是受了伤，不禁有些担忧。
“冷玄，外面雪这么大，你就勉强和我挤挤吧。会被冻到的”
他没动，仿佛没听到我的话，背对着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不过我猜八成还是那张冰冻脸。
我有些生气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又没那么柔弱，虽然生命已经不多。用力去拽他，以自己的力量倒是拉动了他几分，却只是换来他几个字，“别闹。”
有些气闷，赌气似，“你吹风，那我也跟你一起吹好了！”挣扎着要从洞内出来。
冷玄这才动了，突然转身向我，黑眸幽深，猛地将我抱入怀内以他的背挡着洞口，算是应了我的要求。我有些愣住，忘了反应。两个人的确挺窄的，连移动都不容易，也是因为这样，洞内的气温有所回升，我第一次从他的怀抱中感到了温暖。
冷玄的身有些微地颤抖，仿佛是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温度。我抬头，看着他嘴角好象残有刚才的血迹，费力地从怀中掏出手帕，挣扎着帮他擦去。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的脸焉地一红，冷玄没吃错药吧。
冷玄本来冰冷的眼渐渐有了暖意，手略微抱紧，“你，很温暖。”他突然说道，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那破天荒流露出的眷恋与温柔。
“你的背不冷？”我突兀地问，不太适应如同那气温一同回升的气氛。他摇了摇头，仿佛已经睡着般默不作声。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我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太担心别的。现在在冷玄怀中感受到的温暖，冷玄的怪异都被自己有些忽略了
空气忽然有了些微的变化，焉地，冷玄睁开了眼，眼中的温度重新下降，他回头，我也跟着看向外面，那风雪竟是停了。
慢慢放开抱住我的手，冷玄毅然走出洞外，我也随在后。出了洞穴才惊愕地发现，雪并不是停了，而是以这个洞穴为中心的方圆里内都毫无风雪，仿佛是被谁特意划分出来的。
冷玄抽出冷魄剑，挡在我前，眼前盯着一处，从那风雪中逐渐靠近我们的人影。
越来越接近，看清了，竟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褴褛的衣着，他看着冷玄，眼中慈祥。
焉地，冷玄的剑被握紧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才不确定地低声道，“师傅……”
我愣在一旁，这人，是冷玄的师傅？那老人慢慢走到冷玄面前，冷玄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知觉告知自己有古怪，但……
灰暗的天，仿佛在哭泣，滴答的声音，透露着沉寂。
一个佝偻色身影走到小小的满身是血的少年旁，看着他似乎已经没有神采，那充满血腥绝望的黑瞳，叹了一口气。这满屋的血似乎在一瞬间扼杀了少年曾经存在的对爱美好的幻想，对世间所有的希望，甚至对未来的期望，他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心人偶，毫无生气。
“我是你母亲曾经的朋友，她要求我来教你剑术，只是……”那衣衫褴褛的老人看了那样的场景也不由得摇了摇头，掩上了那孩子早已麻木的眼。
听到自己的母亲，那孩子才颤了下，突然动了，抬手抓住老人的衣。
“报仇！玄儿……”那凄厉的尖叫仿佛印在了孩子的脑海中。
“报仇。”那孩子仰起头，对着老人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十分诡异，泪水从他仍稚气的脸上落下，“报仇……”
老人惊异地瞪大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人将他带到山中，那男孩仿佛人偶般跟着老人学习剑术，而且从那以后没再说过一句话，没有露出过别的表情。更或着说，他那深色的眼中似乎就没再出现过别人的倒影。他发疯了似地练剑，练得双手血肉模糊，全身伤痕累累，却是不停止。连老人制止也差点被他伤到。有时候，他只是这般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滴落，然后有些癫狂地大笑。老人看了也只是不住地叹气。
他的天赋竟是惊人的好，而且身体异常地柔韧。没几年，就已经超过了老人。
“玄儿，不要被血蒙蔽了双眼，我并不阻止你以后当个杀手，但，不要委屈自己，为师希望你永远是个狂傲的魔而不是一个被复仇冲昏眼的可怜的人。仇恨带来的总比失去的多，你的族人，你的母亲都不明白，也不曾明白过这一点。潇洒地在天空飞翔吧，江湖之大，总有容身之处……”老人摸着冷玄的头，在病床上虚弱地告戒他这唯一的徒弟。“我多么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师傅，只不过，怕是，听不到了……”老人剧烈地咳嗽。
而冷玄则是很快侧过身躲过了老人温暖的手，他身上冰冷之气太重，他没有再看床上的人一眼，飞快地又出去练剑，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直到几天后，他再次回到了那个木屋，推开了门，他名义上的曾经的师傅已经被病魔夺走了性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呆呆地看着那床上不再动弹，不再与他说话的老人，就这么站着，一连三天，他看着床上的人仿佛是希望他能活过来，但是，结果是令他失望的。
“还是死了……”他冷笑着，拿起师傅留下的冷魄剑。
明亮的火光跳跃在那早已冰冷的木屋上，火红的颜色照亮了他黑色的眸，却映不出半点暖意。突然想到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异常艰难地，发出了几个音，那仿佛是“师傅。”
风拂过，木屋轰然倒塌。
“玄儿，潇洒地在天空飞翔吧，江湖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自己而活……”
冷玄的眼刹时清明了几分，萦绕在上的阴影散去。他突然朝那燃烧的木屋深深点了头，转身离去。那年，冷宣十七岁，也是那一年，天下第一杀手外号暗夜无情的冷玄出现在江湖，引起轰动。
可是如今，死去的人有站在面前，那老人的手正要搭上冷玄的肩，冷玄动了，冷魄印着雪光，朝老人急速刺去，竟是丝毫不留情。
那老人看似弱不禁风却是突然灵活地一闪，招招皆抵挡住了冷玄的攻势。
“玄儿，不认识我了吗？”老人喊道。
冷玄不为所动，“师傅，已死，不容，冒充。”说着招势更加凌厉。
“这可是我用你师傅的尸骨招魂特地让他重生的呢，冷玄，你应该感谢我。”一个声音响在耳边，冷玄顿了一下，“他受你操控？”冷玄抬头问。
“哈哈，你说呢……”降雪的声音很诡异。
冷玄停了下来，他那师傅向他缓慢走来，眼中那熟悉的目光让他有一阵恍惚。
“小心！”我惊呼，那老人竟是突然抽出了利剑刺向冷玄。冷玄抬头，黑发飘扬，闭上了眼，竟是先一步将剑刺入那人的身体。“傀儡，生不如死。”
刹时，空间一阵扭曲，那老人竟是化作幻影，消散了，刚才的人竟是幻觉。
“哼！”那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你竟然不受惑，夜之族的小子，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也惹怒了我。”降雪抬手，周围竟是漂浮起上千根冰刃，朝我们齐射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总被别人保护。手划起弧度，聚集起元素，嘴里默念，“裂，风刃！”狂风被我操纵，扑向那些冰刃，瞬间就摧毁了上百个。冷玄握起冷魄，剑上泛起妖异的红光，那光一闪，一瞬间已出了上百剑，刹那，剩下冰刃皆碎，化成水。
“你，取回了族人的力量？”降雪稍稍有些诧异，不过却是不怒反笑，“你竟是不顾那后果，即便你是夜之族的皇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庞大的力量最终会撕裂你！哈哈……”
我震惊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冷玄，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他，他说的是真的？”
冷玄不语，却是突然将我推到一边。竟是主动朝那人攻去。他的身上泛起浓厚的黑色的气，眸中闪着光，两人身影交缠，刀光剑影，在冰雪的映照下犹为明显。焉地，面对刺过来的剑，降雪竟是直接握住了剑刃，连血也没流出来。而冷玄却是无法再动。“没人告诉你，龙族的防御是最强的吗？哦，对了，你连我是谁也不知道，卑微的人类！”她狂笑，手一用力，那冷魄竟是断成两截。
冷玄急速退开，看着手中的断剑，怒气升起，周身黑影更重，仿佛噬血的恶魔。我在一旁想要上前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是那人干的！
突然那人的嘴边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再次攻来的冷玄，躲闪着，手重重拍向冷玄肩上，冷玄一震，被拍出好远，吐出一大口血。但他并没有就此倒下，他仍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黑丝飘扬，将血染红了断剑，边朝黑衣人奔去，单手一边结印，口中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降雪感到了一阵不妙，她飞退，却是不及冷玄的速度，在惊愕中，被冷玄一剑刺入胸口，她愣住，刹时化成千万的雪花飘散。远在别处的降雪吐了一口血，脸色狰狞，“竟是毁了我一个分身，可恶的冷玄，不过……”
冷玄单膝跪在雪地中，用断剑支撑住身体，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流出。“已经结束了吗？”他呢喃道，看着自己仿佛变得虚幻的手。“时间……”
那黑衣人被打散后，那无形地壁就消失了。我赶紧跑到冷玄面前，害怕得颤抖，扶住他的身，“冷玄，没事吧，你没事，对不对？”眼湿润。
周围又开始起风，这小小的无风领域崩溃了。风雪充斥着周身。我艰难地想要扶冷玄到刚才的洞穴。
“不……用……了……。”冷玄突然抬起他的眼，十分认真的，看着我，“我快死了……”脸色苍白，眼中的色彩黯淡下去，俊酷的脸看着我却在淡淡地微笑。
“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手抖了下，看着冷玄，勉强挤出笑容，“你不要骗我，你明明现在好好的！”我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你是冷玄啊，你怎么会死……”
“你在，为我哭泣吗……”他粗糙的手突然拂上我的脸，替我拭去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滚落的泪珠……
“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没事的，对不对！”我大力地抓着他的衣襟，直直地看着他，渴望他能摇一下头。但是没有，“我的身体，已经残缺，即使没有今天，也会死的。”他淡淡地仿佛没事般说着，
“你怎么可以死！不要那么狡猾好不好，说得好象没事人一样，你要我怎么办！为什么既然这样还要保护我……为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很自私……”冷玄笑了，用最后的力气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冷玄……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伏在他身上哭泣，什么时候开始，他都在无声地关心自己，而自己却从未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将他当成了重要的人，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此刻，冷玄的眼中划过了太多的东西，想起了很多。“对不起……”
小时候他还是无忧的少年，他与母亲只是一个隐居在山中的平常人家，母亲很爱他，只是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不曾笑过，当他十岁的那一天，母亲带他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只有黑暗的地方。那时候，他才知道，他是夜之族皇族的最后一丝血脉。而母亲与那些夜之族忠心的部下都要求自己，复仇，留下血脉。他讨厌流血，讨厌黑暗，但是为了母亲，他尽力去做了，可是，他的身体太过弱小，没有拥有代代相传的巫力，所以在那一天，他被母亲带到那个房间，那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那曾经慈祥的母亲，将自己整个浸在了那充满人血的桶内，那里面的血有曾经和自己玩耍过的邻家的孩子还有所有山中活着的人！他恐惧地看着自己染红了血，挣扎着，却看见了母亲狰狞的疯狂的脸，“玄儿，我的玄儿……替我和你父皇复仇……替夜之族留下纯正血脉，杀了那些下贱的人！我最爱的玄儿，这咒毒可以给你不同的力量但你如果在二十五岁之前完成的话，就会下地狱的，知道吗？我最爱的玄儿……”说着竟是用刀捅入了自己的心口，将她的血也融入其中。小小的自己睁大了眼，恐惧地尖叫，一旁的巫师不停地念着咒语，最后皆将刀刺入自己的心脏，完成那恶毒的咒。死了，全部都死了，夜之族，只剩下他，苟延残喘。他的心死了，自从那一刻起。但是却是因为师傅的话而重新跳动。他背负了血债，却是想反抗命运，在那几年，他做自己所想要做的事，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他也杀人，但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自己。他并没有迷失，在那鲜血中，但他也没解脱，因为他也想过要去刺杀那些人。但是遇到了尘，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他开始学习去关心人，去想要了解一个人，他的心不再平静，甚至为了她，他不想再报仇，她不是夜之族的人，但自己是多么渴望，去触摸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暖，哪怕只有那一瞬间，自己快死了，却没有恐惧，她在为自己哭泣，从没想过，在自己死前，会有人悲伤，何况是她，尘……也许自己一生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已经爱上了她，即使在死前。这份爱，会永远留在他的心中，带到地狱……
“对不起……”冷玄低声说，将那玉萧放在我手中，看着我，眼神恍惚。“给你……我冷玄一生活得潇洒，咳……却只有一遗憾……”他的声音逐渐虚弱下来，看着我，不再掩饰里面所蕴涵的感情，。
我泪眼朦胧，手颤抖着无声地拿起那萧，放到嘴边，只吹出破碎的音，周围的风雪竟也是开始停滞，泪落在雪上，无声地，焉地萧断成两截，从手中跌落，落在雪地上，风雪骤起，我低头，那一刻，冷玄永远地闭上了眼，在风雪中，他的背依旧直挺，但是身体却开始逐渐消失……
“冷玄——！”我跌坐在雪地上，拼命地伸手，想抓住那流失的光，却是什么也抓不住，“冷玄！不要消失，不要……”大声哭喊着，却挽救不了任何人。这空旷的天，回荡着，是沉痛的悲伤，那断了的冷魄，孤零零地插在雪地中，滴落着鲜血。
“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剑断/萧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