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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顾家家主 ...

  •   “实际上,正道与炀教的仇恨由来已久,倒不仅仅是因为宝藏的缘故。”顾景行为二人斟了两杯茶,说道,“不知明徽有没有听过‘一教两楼三会,六世家八大派’的说法,指的便是近几年江湖上最大的五个势力。前一句乃邪道势力,后一句乃正道势力。‘一教’便是炀教。炀教立教数百年之久,树大根深,行事更是狠毒偏激,与我正道势不两立。二十年前,慕容家家主的弟弟就死在炀教教主手下。”

      云奕一惊:“二十年前?那不是……”

      “不错,正是明玕剑为慕容家所得之时。炀教教主欲夺明玕剑,便杀了慕容家家主的弟弟,夺走明玕剑,现在明玕剑应该还在炀教手中。二十年前云家满门被灭,想来也是因为炀教想夺寒英剑的缘故。”顾景行说着,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探究,“只是不知明徽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云奕叹了口气:“我娘拼死将我救出送到流英谷,师父还未来得及施救她就过世了。因此我在流英谷由师父抚养长大,此次出谷,便是为梅雨论剑而来。”

      顾景行微微一怔,心想未曾听说过流英谷有人居住啊。他思索了一阵,忽然笑道:“明徽是为青阳盟而来?”

      云奕点点头:“梅濯令在我手中。师父让我重掌青阳盟。”

      “本该如此。”顾景行抿了一口清茶,轻轻一笑,“我六大世家义结金兰,肝胆相照,青阳盟内本就以云家为尊,明徽此举倒是并无不妥。近几年来,青阳盟由林伯伯代行盟主之事,林伯伯为人仗义,想必也定会助明徽一臂之力。”

      云奕抿了抿唇,心里却有些空落。他还未明说向炀教复仇之事,一来觉得自己此刻恐怕并非炀教教主对手;二来他对复仇一事其实并没有那么执着。他倒是有些怀念过去流英谷中的一方小院,虽然终日的吃食只有咸菜和清粥,最好不过青椒炒鸡蛋,但比外面这波云诡谲的江湖安稳多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把筷子指向方才顾景行吃过的蜜饯,同时说道:“景行,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一会儿出门去看看,打听一下令尊大人的消息。”

      “正是。”顾景行温润的面容蒙上一层忧色。顾栖迟等人先他一步出发,顾家的好手又都随行,本不该出什么意外。但想起适才与云奕刚刚讨论过炀教,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若是明刀明枪的拼斗,顾家自然不惧。但若是炀教之流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恐怕顾栖迟未必是对手。想到这里,他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云奕吃下一颗蜜饯,见顾景行难掩忧色,不禁放下筷子:“走吧,景行。”

      顾景行微微一怔:“明徽,你……”

      “我吃饱了。”云奕推开面前的碗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已经隐入地平线之下,大地开始被抹上一层淡淡的夜色。顾景行既然说家人是先行一步,此刻未到也确实令人心忧。想到这里,云奕道:“这蓟州城这么大,你我二人不如分头行事,我去城东,你去城西,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会合,先打听清楚令尊大人有没有下榻在其他客栈。如果没有,我们再出城去找。”

      顾景行叹息一声:“只有如此了。多谢明徽相助。”

      “快走吧。”

      二人走下楼去还未出门,便见外面进来一伙人。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看去四十岁上下,五官端正,气度凛然,让人一见便心生敬意。顾景行一怔,快步上前道:“爹?你怎么才到?”

      他一眼便瞥到男子身后的人群中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全身浴血的青年,不禁脸色骤变:“二弟这是……”

      中年男子便是顾景行之父顾栖迟,也是顾家的现任家主。只见他面色凝重,微微一摆手:“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上去再说。”说罢他向云奕投去微微一瞥,但却并未多问什么,而是示意众人随他上楼。顾景行在最前面引路,几人先将那重伤的青年抬进房间,女眷留在房中照顾,顾栖迟和顾景行、云奕三人则到了另一个房间,关好房门,顾栖迟方才发问。

      “敢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云奕。”云奕一改平日那副没个正经的态度,一板一眼向顾栖迟行礼道,“姑苏云氏,家父云中则。”

      他话音刚落,顾景行便向他投去好笑的一瞥,心知这少年行事有些跳脱,不拘泥于礼节,现在他这样,也不过是因为顾栖迟是顾景行之父,多少要表示出敬意。好笑之余也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云奕倒是肯为他收敛些性子。

      顾栖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第一眼看到你,老夫便觉你与一位故人甚是相似,想不到你竟是他的儿子。姑苏云氏,竟然仍有后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连说了两遍“可喜可贺”,眼中流露出怀念之意。顾景行在一旁道:“青龙帮在双木岭一带设伏,围攻孩儿,多亏明徽兄仗义援手。”

      顾栖迟重重哼了一声:“青龙帮这等不入流的帮派,竟然也敢动我顾家的人,看来是嫌日子太/安稳了。”说着他的语气凝重起来,向顾景行道:“炀教在官道上明目张胆截杀我顾家,幸亏你林伯父仗义援手,不然你二弟今日定要性命不保。”他重重叹了口气:“只是遇上了炀教玄武阁阁主,那可是出了名的快剑,虽然你林伯父尽力回援,但你二弟还是被伤了右手筋脉,恐怕从此……都不能用剑了。”

      顾景行和云奕同时惊呼出声:“什么!?”顾景行是惊骇于炀教中人武功之高,心痛于自己的弟弟从此再不能拿剑,右手筋脉受伤,对剑客而言相当于从此残废。而云奕则是惊讶于炀教竟如此凶悍,在官道上就敢截杀六大世家之一的顾家,甚至还重伤了顾景行的弟弟。要知道,他亲眼见过顾景行的武功,想来他弟弟与他相差不会太远,然而在有人援手的情况下,炀教竟能偷袭得手还全身而退,这简直匪夷所思。

      顾景行颤声道:“他们还是冲着九畹剑而来?”

      “不错。”顾栖迟沉痛道,“多亏你落后而行,炀教似乎并不知情,否则今日恐怕连你也要伤了。唉,可惜青竹那个孩子……”

      顾景行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却不自知。顾青竹是他小叔的孩子,虽然只是他的堂弟,但从小一同长大,和亲兄弟一样。现在陡然遭此巨变,让他心中恨极炀教的同时又担心起顾青竹来。顾青竹性子高傲,不曾受过什么挫败,不知遭此打击之后,是否会一蹶不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青竹他……”

      “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但右手复原之事,几乎没有可能了。”顾栖迟长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炀教真是作恶多端,而我正道的祸事却接二连三。二十年前的云家、慕容家……二十年后的顾家、慕容家……就连昆仑双剑都折在炀教手中……炀教,哼!我看就是魔教!正道弟子死在炀教手里的不计其数,真是苍天无眼啊!”

      “爹,既然明徽还活着,就说明炀教意图将我正道赶尽杀绝是痴心妄想。”顾景行咬牙道,“既然当年青阳盟以云家为尊,明徽还有盟主信物梅濯令,便让明徽重掌青阳盟,振兴武林正道,与那些邪魔外道相抗到底。”

      顾栖迟闻言却并不表态,只淡淡看了一眼云奕:“这孩子这样年轻,不知武功修为如何。现在青阳盟由你林伯父掌管,若想重掌青阳盟,还需在梅雨论剑上服众才行。”说罢他放柔了语气,脸色也平和起来:“云奕,我辈中人最看重的便是‘侠义’二字。当年既奉云家为尊,便绝不会出尔反尔。并非老夫有意阻你,只是现在正道式微,你还需有足够的胸襟和能力才行啊。”

      云奕本就不觉得自己的武功在梅雨论剑上会拔得头筹。他虽武功卓绝,但说到底年纪尚轻,又缺乏经验,重掌青阳盟一事就算过个四五年,想必师父也不会怪罪于他。因此听顾栖迟这样说,他反而松了口气,眉宇舒展开来,素净的面容上也显出一丝明媚的笑意:“是,晚辈自知才疏学浅,只能尽力而为。”

      顾栖迟点点头:“云家后继有人,我深感欣慰。云奕,劳烦你去叫小二沏一壶茶来,我和景行还有几句话要说。”

      云奕知道这是父子二人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于是略行一礼起身出门。他一离开,顾景行便奇道:“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栖迟微微皱起眉道:“景行,你说他在路上救了你,你觉得他武功如何?”

      顾景行细细回想了一下云奕当时的动作,说道:“轻功卓绝,剑法更是高超,只不知道掌法如何。爹,你问这些,莫非是担心……”

      顾栖迟只微微颔首道:“虽然青阳盟当年以云家为尊,但云家世代行医,并无武功,不然也不会被魔教一夕之间害死满门。想来云奕是有其它的境遇,才会习得上乘武功。”

      顾景行点点头,将所知云奕之事告诉了顾栖迟:“不知爹可知道这流英谷中住的是何人?”

      顾栖迟不答,只是半眯着双眼,曲起食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桌面,显然正在沉思。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流英谷就在江陵左近,虽然也有人进去过,但从未听说里面住着什么人。”他仰头思索了一番,续道:“想来,云奕的师父必然用了些法子将他们二人与世俗隔绝开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耳闻。”

      顾景行想了想,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他身为顾家长子,在江湖上也算有些人脉,却也从未听说过流英谷中有人居住。可能真的如父亲所说,云奕的师父用了些法子,将他二人隐藏了起来。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对了,爹。”顾景行忽然想起一事,“林伯父他们去哪了?”

      “你林伯父另投客栈休息去了。”顾栖迟的眉目舒展开来,他望着顾景行微微笑了起来,“再过两日便是梅雨论剑,景行,虽然爹不指望你在论剑上拔得头筹,但在天下英雄面前,爹还是希望你能全力一搏,也好看看你的进境如何。”

      顾景行笑道:“是。”

      梅雨论剑乃四年一度的武林盛事,以武会友、品评天下武功,如果能在梅雨论剑中崭露头角,便能在江湖中有所闻名,因此人人奋勇,以期能在论剑中一展身手。

      云奕本想趁着两日时间在蓟州城好好逛逛,可惜他唯二的两个朋友一个不在身边,一个要为梅雨论剑准备,都不可能随他出门。再加上云奕一想起自己师父那张阴沉可怕的脸,就会想起他把梅濯令交到自己手里时眼底深埋的希冀与殷切,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向来晦暗的眸子里竟然会闪现出一丝光亮。

      师父,是真的希望他能重掌青阳盟的。

      云奕翘着腿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胸口那枚小小的令牌有些发烫,就像他师父最后的眼神一样。晚风有些闷热,携卷来一丝丝烦躁的意味,仿佛把夕阳的余晖尽数裹在风中了。

      云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到这两日始终没见到顾景行,而他自己也懒得出门,终日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武功心法一样也没练过。不过他生命的前二十年都是在读书练剑中度过的,根本没想过会有像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光,于是他抄过寒英剑,唰地一下长剑出鞘,雪色剑光与凛然剑气顺着剑身流淌而下,一时间满室都充斥着寒意。

      寒英剑,真的隐藏着一个让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藏吗?

      云奕挥了挥长剑,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仔细查看剑柄和剑身,也未发现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只能撇撇嘴,还剑入鞘。

      罢了。传国玉玺与他何干?他又不是皇室。还不如早些休息,好打起精神面对明日的梅雨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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