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汐归》筱咲

6、Chapter 06

　　打斗的场景，说容易，只是乱哄哄地闹一闹便罢了，说难，也难。

　　为了防止在混乱的情况下出事故，早希还是选择中规中矩地一个一个动作排。哪个人打过去，哪个人挡住，一切都先安排好，按慢动作一步一步来。

　　动作大多是模仿一些视频里的，于是连上投影，一帧一帧放出来，一点一点学，所有人很快就腻味了，宣告着汐和不二的休息时间的结束。

　　汐随着不二再次站在了排练厅中央，所有人闹哄哄地站到旁边，谈论着刚才哪个人金鸡独立没站稳被人一棍子扫得摔倒了，又或是哪个人临场发挥动作改得像模像样，但是渐渐地，四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发现，汐的表演变了。

　　平日里围堵在女孩四周的那堵透明而厚重的幕墙似乎在一瞬间破碎为飞扬的砂末，像是独自翩然起舞的女孩找到了契合的舞伴，裹挟着砂末在舞台中央盘踞成一个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圆。

　　她的眼睛陡然亮起来，内心的爱意毫不掩饰地投入到表演中。她的语调有一种好听的延音，不是小女生故意的做作，倒是汐跟着电子书不断重复带来的效果，显得朱丽叶不再只是孩子那样的冲动，添上了一些思考，一些责任。

　　声线交叠，目光交织，一时间，欢闹的排练厅里只剩下念白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住了，亚也难得地安静下来，目光凝在汐的身上，喃喃低语：“这可不是我们往日看到的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别扭的破小孩可算愿意展露自己的内心世界了呢。”早希眯了眯眼，打断了沉寂，“棒极了汐！我们今天就练到这里，大家明天继续努力！”

　　已经退下舞台回到角落里的汐松了口气，弯腰拎起自己的书包。余光瞥见不二的网球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起：“很厉害的表演。”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汐的手还是僵了一下：“不二君也很厉害。”不敢再给不二说话的机会，汐单肩挎住书包，“那么明天见了，不二君。”

　　“再见。”不二望着女孩匆忙离开的背影，会心笑了。

　　还是往日一样的街道，汐匆匆走着，手中还没收进书包的剧本来回摇晃，风穿过其间发出清脆的声响。街道两边行道树上的叶子已经基本落尽，使阳光可以透过树枝照进来，给予行人更多的温暖。

　　汐抬头看着街道上空，这片只要晴好都是蓝色的天，此时没有一丝云彩，可以清晰地看到已然不那么耀眼的太阳慢慢地靠近地平线。风吹在身上，微凉，汐放慢脚步，举起手中的剧本翻看着。

　　“风间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男生手长脚长的，三两步就跟上了。

　　“不二君，好巧。”汐无奈地停下脚步，拿着手中的剧本挥了一下。

　　“最后一幕？水原桑跟我说过，可以借位的。”不二显然瞥见了汐手上剧本的页数，以为汐正在纠结最后一幕的吻，“嘴角或者额头也行。”

　　“哦，我没有纠结这个了，”目前排练到的吻戏也都用手挡住带过了，汐笑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台词……我还没背出来。”

　　“我也是。”不二随意应着，过快的回复换来汐怀疑的目光，“昨晚刚背到最后，不流利。”

　　喷气式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飞向街道尽头。太阳透过大气折射出最后几道余晖，终于沉下地平线，四周彻底暗下来，令人看不清天空上那道正在消散的白烟。

　　“风间桑，”不二看着黑暗的四周，皱了皱眉，“以后晚上跟我一起走吧。”

　　“啊？哦。”汐愣了一下，答应下来。

　　汐走得那样快，是因为她知道以不二敏锐的感觉，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对戏的过程中，不二嘴角异样的弧度也让汐很明白他的态度，敬谢不敏。

　　那现在这个邀请算什么？同学之间的关心吗？汐低下头，跟上身边的脚步。不二永远都是这样，温柔得让你想要流泪，但是最后呢？当你最终摊牌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吧。

　　“我要过马路了，不二君呢？”走到书店前的十字路口，汐抬头问不二。

　　“我陪风间桑到家。”不二在人行道边站定。

　　汐把书包抵在腿上把剧本放进去：“不用送到家门口的，下一个街口就是我家了。”

　　“既然近那就送回去好了，不麻烦的。”

　　看来不二是铁了心想把她送到家门口，汐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谢谢不二君了。”

　　其实汐是很喜欢跟同学一起回家的。她的初中离家就步行五分钟的路程，一直都觉得能和同学一起走回去就是学生时代最大的幸福了。当时有一个经常一起走的男生，也为此被传了不少绯闻，但是汐不避嫌，也不在乎，因为她只想要有那样简单的幸福就可以了。

　　但是汐没有想过，一起回家的同学，可以是不二。

　　就算只是同学间的关心，汐也心满意足了。

　　肩并肩站在红绿灯对面，汐垂下目光，定在了手上，手张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想去握住不二垂在一边的手。汐愣了一下，赶紧把手缩回来，暗自攥紧。

　　“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不能碰的东西就一定不会去碰，即使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不是胆小，也不是害怕被抛弃，只是……这样的生活已经太好太好了，她不希望失去。

　　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开始时不时地梦见那辆陷进自家围栏的车，而最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梦见的频率愈发频繁了。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可汐却不甚明白。

　　她只能战战兢兢地、一步一停地接近她遇见的每一个人，按照这个世界所期望地与他们交谈、交往。仿佛每一次靠近都是在向悬崖边移动，小心翼翼。而最终，脚下的石块碎裂崩塌，在瞬间坠入深渊。

　　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响起脚步声，绿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