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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傻子和骗子 ...

  •   付简兮坐上公交车,从东山墓园离开。东山地势较高,从山上向城市眺望,阴沉和雾霭笼罩着这个城市,视线所及范围甚至没有好看的颜色。就连路边盛开正艳的花,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付天宇怒目而视的双眼,愤恨的表情,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字,甚至缩在墓碑前的那一团,又在付简兮大脑里,循环播放了一遍。

      他有点后悔这么执着的带着付天宇来墓地。
      一方面觉得付天宇对自己父母没什么感情,怕这个男人会在墓前污言秽语,让已经入土的老人不安。
      另一方面,又总会想起爷爷奶奶去世时,一直一直忧伤又期盼的眼神,他读不懂那种期盼的全部意味,但抛不开付天宇是他们的孩子……
      他做对了吗?

      心情不美丽,天气有一半原因,剩下一半付天宇占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原因不明。
      付天宇没给他留下过任何美好的回忆,所以付简兮也不介意自己能留给付天宇什么好的记忆。
      这不算互相伤害,最多是互相厌弃。
      其实,连互相这个词用起来都不恰当,他们两个的情绪和关系好像都是单向输出,没有你来我往的概念。

      倒了两趟公交车,回到学校已经将近六点。
      付简兮取了大黑,出了校门,专挑人少清净的小路走,最后沿着清河边慢悠悠的往家骑。
      付简兮深深感觉到十万个为什么,都无法解释他心中的疑问。
      这老流氓是来打卡的吗?

      付简兮把大黑停在河边空地,下了车。靠在河边石栏上,看着方俣的车靠近,随后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上。车上的人带着骚包的□□镜,从挡风玻璃望过去,只能看见方俣穿着挺括的白衬衫。
      其实,单就□□镜这款单品来说,本身不具备骚包的属性。
      但是,付简兮就是觉得这东西架在方俣还算帅气的高鼻梁上,就从里到外透着骚包劲儿。习惯性扬起的高傲下巴,嘴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冷傲,修长精壮的四只。
      付简兮还是不理解,就这形象,想解决生理需求,不是召之即来的事吗?也不用非得他这款吧?

      付简兮很清楚他这款对同性的吸引力算不上多强,如果非要说哪一种对同性有吸引力?他见过的人里……碧海云天七七,模特云歌,甚至大建都会比他有市场。
      就连付简兮自己都得承认,七七算是男人里的小妖精,骨子里就是妖孽。
      云歌这人,付简兮从杂志上经常看见,去找大建的时候也看见过一次,这个当红的平面模特是个很有魅惑力的男人,但这种清丽的气质很显然是因为环境后天练就的,收放自如,也是神人一个。

      方俣从车上下来,转身打开车子后门,从座位上拿了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停车,下车,拿东西,这短短的半分钟,方俣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揣测了一遍。
      两人相距不到百米,方俣走的缓慢。透过墨镜遮挡,肆无忌惮的看着靠在石栏上的大男孩。付简兮穿了一件白色套头连帽卫衣,深蓝的休闲裤,白色板鞋。一个男孩,在这个年纪,再寻常不过的穿着打扮,方俣却看的心里悸动。
      偷偷深呼吸,都没办法缓解心跳加速。
      付简兮后背靠在石栏边缘,一条腿屈膝踩在石栏上,一条腿向前伸着,直观感觉一个字,长!一只手踹在裤兜里,另一手只端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姿态随意,却足够赏心悦目。

      方俣在距离付简兮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摘下墨镜拿在手里。嘴角勾起,眼带笑意看着付简兮问:“等我呢?”
      “累不累?”付简兮拿着手机的手垂下,转头看向方俣,眉头微微蹙起。
      “按时打卡,”方俣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付简兮握着手机的手臂就伸到了面前,方俣看了看付简兮伸到面前的手,又抬头看着他的脸。“嗯?”
      “大爷,方大爷,装个追踪器吧,我不介意。您这么大岁数了,为了我一个小孩这么折腾,这见天的跟着,哪天出个什么事,警察再上门□□你说我上哪儿说理去,是吧?”付简兮语气戏虐地说。
      方俣听了前半句,望向付简兮的脸上先是一愣,再听后半句,没绷住乐了,从心底溢出来的笑爬上眼底眉梢。
      “哎!”方俣笑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让一个小孩这么挤兑,还笑的这么开心,没救了。
      再牛逼的药,也救不了他撒了欢想扑上去的冲动。

      “您这上班打卡,都没这么积极吧?”付简兮问。
      “付简兮,付小爷,我没叫错吧?咱能好好聊个天吗?”方俣收起脸上的笑,歪着头问付简兮。
      “不能,一个骗子团伙附属公司负责人,还要求被骗家属笑脸相迎,方大爷您也这个岁数了,是什么让您保持如此天真烂漫的童真童趣?”付简兮说着,抬起下巴指了指方俣手上的透明袋子。
      很明显,袋子里装的是作假证明材料。

      “哎,不是,我怎么就是骗子团伙,还附属,哎~我真是没脾气了我。”方俣无奈的说完,正面趴在了石栏上,两只胳膊肘横在上面,扭头看着付简兮的侧脸。
      “今儿就是来给你送证明,拐到清河边才看见你。”方俣说着停下了,转过头看向河面,辩解的话自己都编不下去了,他是一路从学校跟过来的,就这么贴心,怎么地吧。

      付简兮扭头看着方俣的侧脸笑了笑问:“自己都说服不了了?”转回头看着前面的马路,“大爷,怎么说您也是万草、万花丛中过的老手,编个瞎话都能给自己编卡住,这不科学啊。”
      “不挤兑我,不能过了是吧?”方俣微眯着眼睛仰头望着付简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付简兮侧脸的轮廓不算硬挺,整张脸除了一双剑眉,其它的都可以说的上线条轮廓柔和。但不容忽视的是这个大男孩周身气场很足,气质干净中透着锐利。其实是个不容易接近的人,否则以方俣自信的容貌和身材,还没见过哪个人这么难靠近。
      方俣又在心理反思了一遍,出场也很重要。
      哎,想想就糟心。

      “讲个理大爷,你不跑我面前来,我上哪挤兑您去?”付简兮说完,指了指方俣手里的袋子。
      方俣把文件袋递到付简兮手中,并没有撒手,看见付简兮抬眸看他,方俣问:“想好抵押了?”
      付简兮没明白方俣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没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着两人扯着文件袋的两头,付简兮松开手蹙着眉看着方俣。

      “就算你不抵押,梅军也不会把你怎样,他没你想的那么混蛋。”方俣把文件袋又拿了回来,望着面前的河面。
      “重点?……给自己兄弟洗白,还是攻坚战的升级心理战术?”付简兮看着方俣的侧脸问。
      “哎?付小爷,你年纪不大,戒心怎么这么重?”方俣一脸好奇的扭头问。
      “很简单,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想逗骗子玩,傻子也是要打怪升级的,大爷。”付简兮看着方俣略带疑问的脸,解释的一本正经。

      “哈哈哈……行吧,拿好!”方俣重新把文件袋递给了付简兮。“就你这个级别的傻子,我们这种团伙外带附属的骗子都不是对手。”方俣摇了摇头,顺带叹了口气。
      “行吧,大爷您真不用装个追踪器或者下个什么追踪软件什么的?”付简兮说着直立起身,手机冲着方俣摆了摆又装回兜里。侧过身看着方俣。“回吧大爷,有家有室有情人的,别把功夫都好我这儿了,见天的跟一个直的过不去,什么毛病。”付简兮说完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大黑。

      方俣看着付简兮跨上自行车,心理琢磨着那句“有家有室有情人”还真是,一点没毛病,根本反驳不了。
      “我能解释吗?”方俣问。
      “别介,我们这居委会风纪大妈厉害是出了名的,平时小情侣坐花坛上动作稍微过分点,大妈都不知道从哪儿就蹿出来了,您这未婚妻、情人、床伴儿解说起来,大妈估计会毫不手软的给你抽成陀螺。”付简兮说完不等方俣回答,骑上车子直接走了。

      方俣靠在栏杆上望着付简兮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心里有点沉。
      这小子没说不好听的,但是说的也够直白。
      亲眼见证他这么乱的私生活,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上赶着,除了那些有目的投怀送抱的人。
      何况是付简兮这么敏感,还自带小骄傲的人。
      方俣曾经无数次感觉没所谓的事,突然一件件冒出来。
      他在心理开始假设,如果没有这么多曾经自以为没所谓的事,是不是他们的开场会不一样,之后也许就会有以后,哪怕以后是朋友。
      可惜没如果。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熙攘的人群,如织的街道。
      方俣回了车上,并没有急着离开,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望着窗外。
      困。
      大脑混乱。
      方秦为什么离婚?
      从昨晚回家后,接到方秦的电话开始到现在,这个问题一直都无解。
      方俣一夜失眠。
      消失了两个多月的人,打一通电话就为了说这事?
      下午幸好在办公室眯了会儿,否则,刚才根本没办法接上付简兮的话。

      付简兮,一个让他心有悸动的人。
      还会有交集吗?
      要托着一串没所谓的过去,开始自己向往的生活?
      现在看来挺难。
      一个电话就乱了。

      “喂,哪呢?叫丁乐宁一起,喝点。”方俣额头抵在手臂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行……带酒。”电话挂断,方俣又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酒吧街‘混日子’,三个人围在一张圆桌前。
      丁乐宁隐藏不住的兴奋,眼睛一直在酒吧各个角落扫视着。

      梅军拧着两条眉,看着方俣把桌上刚端上来的酒打开混着他带来的酒到了三大杯。“有病吧你,药别停,这特么折腾谁呢,这么喝下去,我媳妇今晚非得轰我出去睡楼梯间。”梅军说话间,方俣已经干了一杯。

      “哎?怎么回事,闷不吭声的自己先干了,你是想今晚来一场艳遇吗?”丁乐宁回头看见方俣干了,脸往方俣面前凑了凑,看着方俣积郁成疾的一张俊脸。丁乐宁见没人搭理自己,开始念叨起来:“艳遇秘诀: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诶,看见没?”丁乐宁抬起手肘碰了碰方俣的肩,指着对角的位置,“从你近来,那小子一直,直勾勾盯着你,怎么样,用不用我把你送过去。”丁乐宁话还没说完,方俣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口闷。

      “艹,你他妈怎么了,说句话再喝,没人跟你抢。”梅军一脸烦躁,伸手把方俣手中的杯子抢了过来。
      方俣抬头,神情里似是有些醉意,仔细看确实茫然。“刚刚去见那小子了,挨了顿挤兑。”
      “啥,就为这?”梅军刚开口,方俣就打断了。
      “方秦打电话说他离婚了,”方俣眼神略显空洞的看着桌面晃动的灯光。“还说让我等他回来,你们说是不是挺逗?”
      方俣这句话,让丁乐宁和梅军均是一愣。愣怔过后,梅军手中的杯子啪的拍在方俣面前,“方俣你要是敢有什么想法,我他妈、我他妈非把你腿打折。”梅军说完,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连着吸了好几口,咬到烟屁股,又冲着桌子下面一通呸。

      “方俣,不是,你,靠。”丁乐宁一句话卡的不像话,方俣都乐了。
      方俣抬手拍了一下丁乐宁的肩,“我没想法,放心吧!”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那你他妈的这是干什么?方俣你想明白再说,别逼我打你。”梅军夹着烟的中指食指,冲着方俣一顿点。
      “我这不是不舒坦,不通气,就想找顿骂。”方俣对上梅军一脸嫌弃的表情,冲着梅军傻笑一声。

      “你何止找骂,你还欠|干!”丁乐宁抬手攥拳照着方俣的上臂打了一拳,力气不大,但是方俣还晃了晃。丁乐宁想了想又问:“不舒坦,不通气,那你找人家小孩儿干什么?方俣我告诉你,梅军跟他爹合计着坑了小孩儿一回,我就没说什么,你再去祸害人,我准跟你俩翻脸。节操呢?底线呢?”丁乐宁最后一句话说的带着气,瞪完梅军回头瞪方俣。
      梅军被丁乐宁瞪的咳了半天,这事就是他理亏,狡辩不得。
      方俣也转过头不看丁乐宁,方俣其实今天确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去找的付简兮。但是,还真没有再多余的想法,但对上丁乐宁的质问还是觉得理亏。
      “奶奶个熊的,怎么有你们这帮熊玩意儿的男人。”丁乐宁几乎不爆粗口,除非真生气。

      梅军瞥了一眼方俣,方俣冲着梅军瘪了瘪嘴,两人都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梅军才敢开口,“我这也是让梅老头给催的,这不也答应他,把他倒霉的爹给送走吗?放心吧,一个孩子我还不至于丧了良心。”梅军拿起杯子在丁乐宁的被子上碰了一下,顺带抬眼皮看了看丁乐宁依旧冷着的脸。
      “梅老头让你杀人……算了,美好的一夜都让你俩搞没影了。”丁乐宁终于松了口,三个人的气氛才算好了些。

      “我认真的,没打算胡搞乱来,”方俣看着丁乐宁说了一半,丁乐宁就冲他竖起中指,脸撇向一边不看他,方俣转头看向梅军,梅军也竖起了中指,脸也转开了。方俣继续道:“方秦回来我是挺别扭,还是离了婚回来,我,我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感觉挺被动,人家想结婚就结婚,生了儿子我还得给看着。想离婚就离了,回来了还通知我,让我等着。我他妈连说句狠话都提不起劲儿。”方俣端着杯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刚才还撇过头不看他的两个人一起又转了回来,死死盯着他。

      “那他妈是你哥,依赖懂不?相依为命懂不?”丁乐宁似乎是又火了,杯子底狠狠敲了两下桌面,响声直扣方俣心底,敲的他肝颤!心颤!
      “让他说,说破天,就是一个傻,一个贱!”梅军恨铁不成钢的冲着丁乐宁摆了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方俣的哥哥方秦,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方博群是方秦的亲生父亲,方俣是方家领养的,方祁是方秦的儿子,叫方俣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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