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重生为帝》紫生

26、青云之路

　　丁香语带喘息声的道：“官爷，稍等一下，待奴家穿好衣裳。”声音甜腻暧昧，听得九娘心中发毛。丁香口中喊着，手上不停，几下拨乱头发，又松了罗衫，此刻丁香看上去青丝散乱，罗衣微敞，眼波流转，仿若带着几分人事之后的余韵。

　　杜九娘也没闲着，三两下将银针、药瓶皆收入药箱，将药箱往莫修怀里一扔，抱着莫修便到了窗边。莫修伸手护着药箱，抬头看了九娘一眼。

　　远志见此情形，也无需叫人吩咐，忙脱了鞋袜，翻身上床，将床上被褥揉得越发凌乱。

　　外头官差不耐烦的喊道：“还在磨蹭什么，再不开门，将尔等作逃犯论处。”说着钝器砸门的声音大作，似乎有官差等得不耐烦，用刀柄在砸门。

　　“来了，来了……”丁香带着喘息的声音中还带着三分颤抖，像极了受了惊吓的青楼女子。

　　丁香才将手放上门把手，那头杜九娘便抱着莫修翻窗而出，但杜九娘并未跳到楼下，而是借着窗帘一荡，便到了右首房间的窗口，翻窗入内。

　　拈花阁二楼俱是雅间，一条长廊从右至左。方才官差上来时，九娘就留意听了，官差是从右往左搜的。也就是九娘现在进这件房间是已经搜过的了，若不是有人来搜第二遍，决计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躲在这里。

　　九娘刚进入这间房，莫修便想到此举的妙处，心中暗赞九娘心思缜密。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下心来，只两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窗外帘子一晃，又进来个人。

　　莫修和九娘俱是一惊，进来之人亦是一惊，想来进来那人也没想到此刻，这间房中还有人。三人相对一瞬，进来那人就像九娘攻来。

　　九娘向侧一滑，顺势将莫修放在床上，一掌切出，化开对方凌厉的攻势，低声道：“阁下中毒已深，若是强行运功，活不过十二个时辰。”此言一出，来人一惊，不免手上慢下来，九娘趁此跳出战圈，打量来人。

　　来人是个普通男子打扮，年纪颇老，只面上一根胡须也无。见此情形，莫修和九娘都猜此人是个太监。那太监盯着九娘道：“你是谁？”又转头看向莫修道：“是你？”果然此人声音尖细，是个太监。

　　莫修点头微笑道：“不错，是我。我和阁下临时结盟一场，不想又在此处相遇，当真缘分不浅。”

　　那太监哼了一声道：“不想你如此命大，尚且活着。”

　　九娘在旁出声道：“他命确然比你大，他不过受了内伤，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至于阁下，青云路上累累白骨，阁下中的毒不但不好解，滋味还颇不好受。”

　　九娘此言一出，那太监果然满脸惊惧，死死盯着九娘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青云路？”

　　九娘却并不理会那太监了，转头对莫修道：“问吧。”说完九娘便退到床边，显是防那太监暴起偷袭床上的莫修。莫修自然知道九娘一语道破那太监中毒的详情，并非为了逞能，而是用一句话震住那太监，人在惊惧之中，便是有心隐瞒实情，也容易露出破绽。九娘震住那太监之后，莫修来问话，要少费许多功夫。

　　莫修原本受了内伤，又折腾了这一阵，颇有些精力不济，暗中运气调理了内息，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阁下为哪位贵人做事？”

　　那太监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乾清宫那位。”九娘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想到莫修竟是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更没想到那太监不假思索的说出乾清宫三字。乾清宫乃是紫禁城内宫正殿，是历代皇上的寝殿。

　　九娘正在吃惊，便听莫修打断那太监的话道：“不对。”莫修盯着那太监的眼睛，缓慢但十分笃定的摇头。那太监先是低声怒道：“既是阁下不相信杂家，又何必多问。”

　　莫修依旧盯着那太监的眼睛道：“你若说的实话，我自然相信。你若想来诳我，却是不能。”说完，那太监瞳孔亦是一缩，和莫修僵持，隔了会子，终是那太监气势弱下来，又说：“其实，杂家是为忠信王办事的。”

　　莫修依然缓缓摇头，口中只有“不对”二字，别无多话。

　　直到那太监说出自己乃是东宫的人，莫修才缓缓点头说：“接着说。”

　　那太监须臾看着莫修，须臾看着杜九娘，此二人皆很年轻，但是一人洞察人心，一人脱口鉴毒，皆不是等闲人。半日，那太监才仿佛放弃了，叹息道：“罢了，杂家在皇宫大内活了几十年，什么样城府的人瞒不过？今日栽在两个后生手里，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于是，那太监便将实情掐头去尾的道来。

　　原来，那太监名叫庚方，乃是元后身边的老太监，元后薨逝之后，庚方便出了宫，暗中却仍旧替太子办事。今日莫修带人前往忠顺王府盗南安王的信物，庚方也去忠顺王府盗一件极要紧的东西。两拨人在忠顺王府相遇。

　　忠顺王府既是存着重要物证，自是有重兵把守，两拨人先时皆以为对方是忠顺王府的人，险些打起来。好在两拨人的头领见机都快，很快发现不对，临时结成联盟，各取所需，倒分别盗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是没有庚方一拨人，莫修没那么容易得手，若是没有莫修一行人，庚方更是不能活着走出忠顺王府。只莫修受的是内伤，庚方却不知为何中了毒。便是如此，莫修和庚方虽不知对方来历，刚一见面又认出对方。

　　听庚方说完，杜九娘看着莫修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真。”莫修只说了一个字。

　　庚方本就中了毒，又说了一大篇话，已经累得面色紫黑，气喘吁吁。莫修和庚方斗智斗勇，甄别庚方每一句话的真假，也是累得面上一层薄汗。九娘从药箱中拿出两粒药丸，一粒递给莫修，一粒却拿在手上。莫修自不会怀疑九娘，接过药丸便送入口中，只觉那药丸芳香沁人，果然能胸中为之一畅，比方才舒服了很多。

　　莫修闭目养神会子，睁开眼睛，九娘问道：“还问吗？”九娘这话自然是问莫修还有无话问庚方。

　　莫修摇了摇头。

　　九娘皱眉道：“你不好奇他从忠顺王府到底盗走了什么？”

　　莫修却轻笑一下道：“不用问了，他不会说的。”庚方酱紫色的脸上突然多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看着莫修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会读人心的妖怪。显然莫修猜对了他的心事。只因这次从忠顺王府盗出来的东西实干系实在太大，庚方便是明知一死，也不敢再透露什么。

　　九娘听了，不再说什么。伸手一弹，便将药丸弹给了庚方，庚方伸手接住。庚方拿着药丸，却盯着九娘不敢贸然服下。九娘看了庚方一眼道：“阁下想必知道青云路没有解药，这南山丸最多压制青云路七七四十九日的毒性。不过一粒南山丸换阁下方才那几句话，这报酬也是够高的了。”

　　庚方听了南山丸三个字，又是一震，满面惊疑又声音沙哑的问九娘：“沈清让是你什么人？”

　　九娘并没有理会庚方，转头对莫修说：“你能走路么，咱们走吧。”

　　方才九娘给莫修的药丸颇具效验，此刻莫修非但感觉好了许多，面色也正常的许多，虽然看上去依旧有些病容，但却不像重伤之人了。

　　庚方听了两人要走，开口道：“你们不怕外面的官差？”

　　莫修笑道：“若没遇到阁下，我或许还担心官差的来意，既是阁下守着一个宁死不说的秘密，这秘密又是从忠顺王府盗出来的，想来那些官差是冲着阁下来的了。”说完，莫修便和九娘并肩走出房门，无人再管庚方。

　　官差将整个拈花阁搜了一遍，并未寻着要找的人。此刻派了些官差在拈花阁楼下守着，另外的已经去搜其他青楼了。

　　话说方才九娘抱着莫修堪堪跃到隔壁，外头的官差就破门而入。只见小阳春房内，丁香罗衫半解，本是来开门的，却被突然被打开的房门撞得倒在地上。官差掀开罗帐，里头躺着个裸身男子，不是远志是谁？丁香和远志都用内力逼自己气血外涌，看上去皮肤潮红，果然像刚行过人事的样子，官差搜了柜子床底便走了。

　　莫修和杜九娘从小阳春隔壁出来，寻着远志和丁香。杜九娘依旧让远志扮车夫，自己和莫修同回林府。林家住着一个莫姓的清客，一个杜姓的女武师，这些皆是外人知晓的。今日之事，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林家的女武师和清客有了私情，那清客又在拈花阁寻欢被女武师抓个正着，便是林家马车停在常香街半日，也没引人起疑。

　　车上，莫修对杜九娘道：“庚方中的毒叫青云路？这名儿倒奇怪，南山丸又是什么药？”

　　九娘道：“青云路是在太|祖还在打天下时候被一个道长研制出来的，是一种药性特异的毒|药。因为当时群雄逐鹿，向他求此毒|药的各路豪杰众多。那道长说了一句‘君不见青云路上累累白骨，不若躬耕南山前’。因而那极烈性的毒|药便被叫做青云路，而能暂时压制青云路毒性的药丸就南山丸。

　　莫修听了，自然明白这句话所指：乃是劝人与其刀头舔血搏那泼天富贵，不如避祸世外求一个平安顺遂。南山二字，乃是取的隐士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意。于是莫修叹道：“那道长世外高人，行事果然超脱富贵生死，但又有几人能堪破呢？”

　　不多时，一行三人回到林府。林如海虽然极想知道今日之事，但见莫修伤情，便说先让莫修休息，养好精神再说不迟。但莫修心中觉得庚方不知从忠顺王府盗了什么，只怕事关重大，因而顾不得伤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告诉了林如海。

　　林如海听到庚方是东宫的人，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守着秘密，一道灵光划过脑海，林如海猛然一惊：不知此事和前世太子在铁网山围猎时候发难谋逆是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