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星辰大海[校园]》柳尺素

5、chapter005

　　chapter005
　　文/柳尺素
　　——“她不记得我是谁，却还叫我天使。”
　　几乎是同一秒，路原站起身，陶樱转过身。但她垂着眼，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打气。
　　所以，她没看见当她转身时，已经半站起的路原又忙不迭地坐了回去。

　　一会后，陶樱咬着唇，像做了重大的决定，挺胸抬头走向冷饮店，正想开门时，却发现两手不空，打算弯腰放下东西，眼前忽然出现高大的身影。
　　她抬头一看，门已被打开，以此时的视线高度看过去只有一片纯白，等她反应过来这是男生的胸膛时，视线已经由下到上触及到开门人的脸。
　　登时呼吸一滞，唯一的想法就是，原以为是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天使，没想到却是个可以吸尽人精气的小妖精！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路原眼神飘忽，拽着门把的手无意识使力，骨节都微微翻白。
　　等了会，他见陶樱没进来的意思，嗓音干涩：“你，要进来吗？”
　　他看起来万分平静，语气像波澜不起的湖面，仿佛遇见陌生人，礼貌性地帮助一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梦寐以求，早已成为他的梦魇。

　　陶樱没说话，弯着腰，提着压垮她肩膀的两包东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抬头，仰视路原，眨都不眨一下眼，显得有些呆愣。
　　路原看见她这搞笑的姿势，紧张、惶恐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甚至无意识地笑了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见路原薄唇勾起的弧度，陶樱登时清醒过来，心想：果然是小妖精！
　　“要进来吗？”路原问，闪着细碎光芒的蓝眸直视陶樱时，深邃得认真。
　　“……要。”陶樱觉得口干舌燥，很想要杯冰水压压，脱口而出：“我要买水。”
　　路原为陶樱拉开门，等她进来后，又轻轻合上，然后坐回他的位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波澜不惊，仿佛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速度快得陶樱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因此，她想：天使一定是个极其优雅的绅士，这种好事肯定常做，不然怎么那么风轻云淡。

　　陶樱走到前台，点了杯加冰的柠檬水。
　　按照原计划，她还要再买一杯送给天使。
　　原本理不直气不壮，现在却师出有名，她满心窃喜：人品好就是没办法！连上天都在给我创造机会！
　　她侧头偷看天使喝的饮料，发现是杯奶茶，有点出乎意料：原以为天使只会喝纯净的山泉水，没想到也会喝这种甜腻腻的奶茶。
　　不过，她又想：天使嘛，肯定要和大众猜测的不一样，不然怎么是天使？
　　而且，喝奶茶的天使更接地气！可爱！软萌！想捏！想……

　　陶樱舔/了舔嘴角，凑近服务员，压低声音：“再给我来杯和坐在那儿的男生一模一样的奶茶。”
　　服务员一愣，表情有些微妙。
　　陶樱生怕服务员不误会，补充道：“我要送给他。”
　　服务员：“……”他已经喝完四杯，还能喝得下？
　　但服务员没提醒陶樱，直接面无表情地开单。

　　这个时间，店里除了陶樱和路原，没其他客人，静得足以听见空调放出冷气的声音。
　　在等待的时间里，陶樱微微侧头，光明正大地偷看，目光灼热似铁，甚至带着把小勾子，差点把路原勾过来，搂在怀里细看。
　　而路原被这露骨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捏着奶茶杯的手微微圈紧，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心想：这目光？认出我来了？可前几天……

　　陶樱不知路原的不安，又看了很久，直到服务员将柠檬水和奶茶递过来：“美女，你的柠檬水和奶茶好了。”
　　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慢条细理地付款。又磨掉一两分钟，多看了几眼。
　　付完款后，她收起手机，揣进兜里，深吸一口气，提起那杯奶茶，慢慢走向路原。

　　听见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路原心脏加速跳动，十指与手心慢慢合拢，将奶茶杯捏得变了形，呼吸紧促间，脑中闪过无数假想的美好画面，但现实是桌上多出杯奶茶。
　　心跳速度顿时暴跌，美好画面顿时黑屏，他呆愣地看着奶茶，视线慢慢移向她的脸。

　　这一眼呆愣萌得陶樱差点将要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呼吸一提，连忙稳住心态，扬起笑脸：“同学，谢谢你帮我开门，我请你喝奶茶。”
　　说完，她突然有点忐忑，来得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没有提示，没有原因。或许只是不想被美好的人讨厌。
　　她惴惴不安地盯着路原，想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路原听完这话，眉稍一皱，嘴角下压，腮帮略紧，决绝回头，沉默几秒，嗓音低沉：“没事。”
　　这系列连贯的表情、肢体变化让陶樱面露失落，眼角没精神地耷/拉着。虽然不知道天使是生气还是讨厌，但至少是不满意的。
　　这样的态度让她不知所措，但没心生不满与怨气，她想：天使一定经常被搭讪、被送东西，一天没一百也有八十，会烦躁也很正常。
　　但，她不是啊！
　　心中有无奈和委屈，不过她没解释。一是觉得没必要，也许这次以后，她和天使根本不会再遇见，二是天使不一定会信。
　　陶樱不打算问名字，再次道谢后，回到前台拿起东西，转身往外走。

　　很快，路原意识到他的语气不对，赶忙看向陶樱，见她面露不喜，心中好一阵懊悔。
　　虽然有“她竟然真的把他忘记”的失望，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厌恶。
　　相比后者，那点失望根本不算什么。他赶忙起身，颇为殷勤地开门。

　　陶樱走到门边时，见玻璃门已经被路原打开，惊讶又疑惑地望向他。
　　路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下头，摸了摸帽檐，小声道：“谢谢你的奶茶，我很喜欢。”

　　闻言，陶樱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不开心吗？怎么？
　　她细长的眼瞪得圆圆的，像两只精致的小灯笼。
　　路原怕她不相信，赶紧抬头，直视她，郑重得近乎一字一顿：“我很喜欢你的奶茶，谢谢你。”

　　陶樱飘着脚步走出冷饮店，心底欢喜成花海，乘门还没关上，回头喊道：“同学，你一定是天使！”
　　只有天使才会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在意陌生人的情绪！
　　喊完后，陶樱面带微笑地跑开，微风扬起白裙边，扫过铁门，然后消失在路原的眼底。

　　路原征在门边好一会，眼神晦暗不明，他坐回原位，看着桌上的奶茶，心底有一汪清泉汩/汩流出，散开这个盛夏最后的炎热。
　　“她不记得我是谁，却还叫我天使。”

　　陶樱走后，路原又在店里坐了许久。
　　他垂着眼睑，双手放在桌沿，一动不动，若不是睫毛偶尔忽闪一下，还以为他已经睡着。
　　服务员见他一直这个姿势，略感奇怪，怕他是不舒服，就上前询问，但刚走近几步。
　　路原突然抬眼，直直地扫过来,她呼吸一滞，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只见路原眼底暗沉，像笼罩着密不透风的乌云，就连睫毛打下的暗影都是阴暗的灰黑色。
　　他压得极低的嘴角动了动，声音冒着丝丝寒气：“你干嘛？”
　　“没，没有。”服务员吓得声音发抖，不停摇头，后退几步，赶紧钻回角落里，没再出来。
　　看着服务员惊恐的表情，近乎逃窜的背影。路原眼中闪过懊恼，牙齿咬住点嘴唇/肉，放在桌沿上的手用力压住桌子，想起身。
　　但略作思量后，又慢慢松开，坐了下来。同时，他的眼也缓慢垂下。

　　过了会，路原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没丝毫意外，甚至像等待许久般，快速接通，喉咙里喘出低沉的声音：“别再打电话过来！”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突然暴躁起来，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崩溃。牙齿咬住唇/瓣，近乎惨白，眼神阴沉，额角冒出些细汗。
　　又听了会，绝情又嘲讽的冷笑浮现：“像你这种女人，总有一天连约翰都会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