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合作愉快啦,一号合作者季苏小姐!”
“合作愉快。”季苏回以微笑。
“这是任务资料,请查收!”系统握拳。
大量信息涌入脑中。待了解完一切,季苏有些无语。
“这是异世界版的《他是否还活着》吗?抄袭是可耻的。”
“诶?那是什么?”
“……我所在的世界中,一位名叫马克吐温的作家的短篇小说。此次任务的背景,几乎与他的这篇小说一模一样。”
是的,同样是四位贫苦而才华横溢的画家的故事。为了生存,其中一人出了个无可奈何的主意。他们抽签选出一人,其余三人带了他的画作离开,到了一个地方便声称他是一位将死的著名画家,并将他的作品高价卖出。不久,这位“大画家”便闻名于世。得到了大笔财富的四人为“著名画家”举行了举世瞩目的葬礼。“著名画家”自此隐名埋姓生活。
马克吐温的风格。幽默、荒谬而讽刺。
“我准备好了。有哪些人物可以选择?”
这个系统与季苏打发时间看的小说中的不同。它的诞生就是为了“守护美好”。因此,它十分注重人的意愿。它与季苏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合作者任务中所附身的对象都是系统用丰厚报酬取得他们同意的。本着“为合作者服务”的原则,它一般不会只准备一个附身对象,并且会尽量考虑合作者的性格和爱好。而且,与附身对象的谈判交易都是以“特殊方式”进行的,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痕迹。换而言之,不论季苏最后有没有选择他们,他们都不会记得任何与她和系统有关的事。
这倒是方便。季苏心道。
“就她吧。”季苏选出一个附身对象。
“好哒阿苏!”
系统笑得开心。它的形象是一个白色的果冻状物体。细看,会发现它“身体”上不断流动的数据。它的身体本就是由数据组成的。
“英格丽德·范伦丁……”季苏念出宿主的名字,微笑,“系统。”
“在!”
“这是一个类似西方中世纪晚期的世界?”
“对啊。”
“为什么……要有束腰……”
“诶?那是什么?”
季苏默。也罢,她也不能指望这个诞生不久的傻白甜系统懂太多。
“系统。”
“嗯嗯!”
“去给自己下载个度娘吧。”
“……那是什么?”
“……”季苏无话可说。
幸好英格丽德的身体早已适应了束腰。季苏心理上有些不适,不过……她早已习惯了忍耐。
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腰——还好,没有细到畸形。至于容貌……据说一种人种天生会对其他人种脸盲,但从小见多了其他人种的季苏并没有这种困扰。英格丽德·范伦丁小姐的美貌无疑是极为难得的。至于身高,目测一七五左右。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离开了房间。
“亲爱的小英格丽德,早安,昨晚睡得好吗?”属于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季苏看向那位中年绅士,微笑回答:“说实话,并不太好。早安,约翰叔叔。”她走下楼梯。仆人替她拉开了椅子。她姿态优雅地坐下。
“怎么了,小英格丽德?”约翰·范伦丁担忧地问,“是昨晚雨下的太大了吗?”
“或许不是,约翰叔叔。我似乎厌倦了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的伦萨城了。”
约翰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度假?”
“是的,约翰叔叔。我实在是太想念莫德兰村新鲜的空气了。”
“但是,下周迪兰公爵的舞会……”约翰有些犹豫。
“哦,我亲爱的约翰叔叔!”季苏用那双被人誉为“浸润了月亮女神神圣光辉”的湛蓝双眸恳切地注视着他,面露哀求,“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些无聊的舞会了!”
“……也好,你确实需要休息。”约翰妥协了,“我会推掉这次舞会的。现在,先用早餐吧,其余饭后细谈。”
季苏回以一个甜美的笑容:“您真是太好了,约翰叔叔!”
约翰·范伦丁是英格丽德父亲乔治·范伦丁伯爵唯一的弟弟。英格丽德七岁时便父母双亡,约翰便成了她的监护人。他与他的妻子简·范伦丁对英格丽德可谓呵护备至。简·范伦丁五年前病故后,约翰不愿续娶。简并未留下一儿半女,范伦丁庄园中于是只剩下了叔侄二人与众多仆人。
第二日,季苏便踏上了旅途。
莫德兰村即为四位画家的栖居之地。此时,他们已断粮两天。再过一天,四人中的约克便会提出那个建议。
必须加速。
“小姐……”英格丽德最信任的女仆及朋友南希,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怎么了,亲爱的南希?”
“您已经到了可以继承爵位的年龄,但约翰先生……”南希说道,面带忧虑。
“不必担心,亲爱的南希,约翰叔叔不是那样的人。”季苏笑道。
心中却不以为然。
原本确实没有。但世界为了保护自己,会对“入侵者”产生排斥。换而言之,季苏极有可能遭遇宿主未经历过的祸事。
不可掉以轻心。
“那个……阿苏……”系统球一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季苏“脑海”当中。
“怎么?”
“宿主要求的租金是‘完美的爱情’,我原本想尽快找一位男性合作者对兑现……但……至今没有找到。”
“……我明白了。”季苏心中一阵无力。
不能兑现宿主所要求的“租金”,她就是“非法入侵”,世界有权对她与系统进行驱逐。尽管未兑现是系统的锅,但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她与它的命运,就已难以分割。
怪谁呢?是她自愿签订契约的。何况,同意合作时,她的那句话可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凯文仔细打量着他刚完成的画作。
他所绘的就是莫德兰村的景色。有着“狄森国最美村庄”美誉的莫德兰村本已风景如画,但凯文笔下的莫德兰村不仅仅是美。那种灵气几乎要冲破画纸呼啸而出。
确认已无瑕疵,他放下画笔,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连提起画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在心中低叹,收拾画具,打算回家——爬也得爬回去!
正欲起身的刹那,一声属于少女的惊呼几乎将他定在了原地:“上帝啊,这是怎样的天才之作!”
霎时,凯文浑身一震,连忙起身行礼:“谢谢小姐。”他几近哽咽。
多久了?他与朋友低头哈腰地向“大人物”推销自己眼中的传世之作,却连一个正眼都换不来,只得到几句不耐的敷衍之辞。好容易“推销”出去,却连足够几天生存所需的钱都换不到……生活的贫苦倒是其次,最难以忍受的是加诸于他们呕心沥血创作出的画作上的无视乃至蔑视。于他们而言,艺术是生活,是生命,是灵魂所向。有时,他们甚至会调侃:若有人发自内心说了哪怕半句赞美之言,他们便会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全部——而这个人已出现在他眼前。
将眼泪压下去后,凯文才抬起了头。视线触及少女面庞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季苏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了那幅画上。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微笑道歉:“抱歉了,先生,这幅画实在太美妙了。失礼了。”
“不、不必,万分感谢您的夸奖……”凯文几近语无伦次。他有些理解约克对肖像画的痴迷了。可惜他并不擅长肖像画,否则,哪怕丢掉命,他也要求得为她画像的机会。
“可以卖给我吗?”季苏真诚地问,“在我看来,您已远远超过了如今赫赫有名的格林和琼斯。”
“当然……您能欣赏这幅画,是我的荣幸。”凯文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冷静,“不过,它还没有干透,您带着可能有些不便。不如,您将地址告诉我,我改日将它送到府上。”
“太好了,您考虑得真周到。”季苏赞道,“对了,您擅长肖像画吗?我一直想要一幅自己的肖像画,本打算改日邀请格林,但既然见到了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很遗憾,我本人并不擅长。”窥见她面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凯文连忙补充,“但我的朋友约克很擅长。您想见见他吗?”
“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您一定认识很多杰出的画家吧?”
“事实上,与我住在一起的三位朋友都是非常杰出的画家。”凯文骄傲地说。
“那太棒了!您们四位明天有空吗?我想到府上登门拜访……”
一直沉默的南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姐!这不合规矩!”
见少女湛蓝眼眸中流露出失望,凯文忙道:“如果小姐不嫌弃,我明天与三位朋友一起,带着画来拜访您。”
“真是太好了!”季苏愉悦地笑道。想到了什么,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瞧我多失礼!我是英格丽德·范伦丁。很高兴认识您。”
“凯文·迪伦。很高兴认识您。”原来她就是村民们常常提起的那位常来此地度假、美貌无比的范伦丁小姐。
季苏想了想,回头对南希说道:“南希,将那个钱袋拿来。”她又对凯文笑道,“这幅画是我的啦,我先将钱付给您,可不许将它卖给别人!”她接过南希早早备好的钱袋,将它交给凯文。
一整袋金币!凯文简直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砸得眼冒金星:“这、这太多了……”
季苏一笑:“我还担心您嫌少呢。我住在……”她报出地址,“期待您的到来。”
而后,她道别,登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凯文目送她离去。
四人陷入了狂欢。
凯文立即给大家布置任务:“约克,你去买食物,多买点,大家都饿坏了,但不要买酒,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拜访范伦丁小姐。杰克,你去给我们每个人买一身得体的衣服。至于肯尼斯,你和我一起挑出我们四人最优秀的画作。”
三人快乐地应了。
四人的拜访令季苏愉悦非常。她仔细欣赏过每一幅画作,毫不吝啬地予以盛赞,只恨未带够钱将它们全部买下。四人一阵感动,恨不得将画全赠送给她。季苏却摇头了。
“您们,得留下一些佳作。”她说,“这样的天才不应被埋没。您们需要留下这些佳作,以供日后在上流社会博得名声。我会在莫德兰村住两个月,还请约克·米勒先生在这两个月内尽可能地为我完成画像。两个月后,我们一起去伦萨城。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们。”
四人自然不会反对。
两个月后,季苏回到了伦萨城。并没有黑化的约翰叔叔在不久后便让她继承了爵位。
她想当然地认为爱情任务不难完成,然而……
被一堆贵族男子包围的季苏无奈地发现,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爱着英格丽德的。英格丽德自然也看不上他们。
于是,在伦萨城住了一年后,郁闷的季苏去了一个海滨城市消夏。
在见到那个男子时,季苏发觉,“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个月后,季苏回到了系统空间。
“阿苏好棒好棒好棒~”系统转圈圈撒花花。
季苏微笑。确实,任务完成得完美。她离开时,四位画家已然炽手可热。
只是……
“你在做什么?”对着空气说话?
“和谷歌哥哥聊天啊。诶,新浪哥哥也来了!度娘娘要不要喝茶?”
季苏:“……”
她果断开启了下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