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０１０ ...
-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夏侯晏有些委屈，要不要这么大仇啊，如果不是他能看到鬼，知道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在这里住一晚上不得吓死啊？
而且就算知道没鬼，这里半年前也曾死了无数人。
那可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主子……”执绯和挽翠显然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明白车夫的话，她俩倒是正常，“主子，咱们继续住帐篷还是在人家借住一日？说起来，这里好安静，和繁华的濮阳一点都不一样。”
这两个姑娘小小年纪就被卖进皇宫，对皇宫外面的印象大概就是曾经繁华得塞满了大延高层的濮阳了。
她们并不记得一个普通小县城该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种安静和她们所想的并不一样。
“这里的人都因为西越打过来而跑光了，所以没人，借住就算了，我们还是住帐篷吧，接下来大部分都是帐篷，趁早习惯。”夏侯晏没说出真相，而是顺着两人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她俩知道真相，真可能吓死，尤其车夫走之前还说了那么一句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而且，屠城后这里并没有人收尸，说真的，借住……向里面的尸体借住吗？这里大部分都被一把火烧了。
毕竟是爆发瘟疫的地方，谁敢进来收尸？不要命了吗？没看即使隔了半年，裴自骁依旧不进来，反而只是把他扔进来自生自灭？
夏侯晏觉得裴自骁甚至巴不得他能得瘟疫。
对两个妹子好一点吧。
不过他觉得自己大概又要失眠了。
事实上已经困得不行的夏侯晏并没有失眠，他睡得好极了。
不但睡得好极了，而且还做了个不错的梦，醒过来以后他都记得梦里那种愉快的心情。
第二天凌晨，夏侯晏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景宣姝叫醒了。
景宣姝昨天晚上一夜未归，一直在余县漫步，一路看着这个灭亡的小县城。
除了县衙那里看着还算正常整洁，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断壁残垣，以及被烧得焦黑的墙壁，有时候她还能看到未安葬的尸首。
真惨。
景宣姝想，她本以为会看到不少鬼，也做好了自己可能会被枉死的鬼魂撕碎，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看到鬼魂，到最后也只发现了一个生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鬼魂而已。
她突然想起来，鬼是因为执念而滞留于世的亡者，那么如果没什么特别强的执念，他们是不会变成鬼的，只会早早去亡者该去的地方等待转世投胎。
而且，余县并非是没有活人的，这半年来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当初余县被一把火烧了，一个活口都没有，但事实上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
那个少女之所以变成鬼而不是去投胎也是因为那个活下来的孩子。
那是一对姐弟，姐姐并不是死于大延官兵，而是在这之前就因为疫病去世了，作为一个鬼，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所以她护着弟弟活了下来。
她之所以没办法投胎，原因也在弟弟身上。
自从发现夏侯晏可以看到鬼以后，对于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可以看到鬼的人景宣姝就不觉得意外了，少女的弟弟今年八岁，天生就可以看到鬼，父母死后他们姐弟在叔叔家寄居，只可惜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景宣姝把夏侯晏叫醒，为的就是这个叫凌安的孩子。
姐姐凌云之所以没办法投胎就是因为放不下弟弟，除非弟弟能安顿下来或者长大，否则她的执念就没办法消去。
力所能及，景宣姝想要帮一把，他们都是她大延的百姓，是她的子民，即使大延都亡了，在她的意识里他们也是她的责任。
包括那只鬼。
“太后，你觉得，我在这里住一夜，然后带回一个小孩子，皇上会允许吗？你知道的，我现在自身难保。”所以他怎么收养凌安？不会让人怀疑吗？只是即使很为难，夏侯晏也还是想帮一把，说实话，这世界出现第三个能看到鬼的人可能性并不高。
他自己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大概并不是看穿阴阳的阴阳眼，而是因为他自己曾经当了一段时间的鬼，和其他鬼们相依为伴，而且他是带着记忆转世重生，有个把金手指很正常吧，虽然这个金手指大概没什么用，以及还来晚了。
而且，他和景宣姝从某方面来说终究欠了余县百姓的，凌安算是唯一的幸存者……
景宣姝也知道夏侯晏情况不是很好，所以她真没准备他能带走凌安。
“让十一先带他去邺城吧，先去那边安顿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夏侯晏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反正我现在是不能带着他跟着西越大军走的，万一皇上……对了，那个凌安人呢？”
“还在他之前住的地方。”景宣姝叹了口气，她知道夏侯晏的为难，但想要收养凌安不仅仅因为愧疚，还因为夏侯晏。
就像夏侯晏想的那样，这个世界有第三个人可以看到鬼的可能性不高，既然这样，不如把凌安收在身边带着，说不定哪天还会用到，而且这样也不会让夏侯晏因为特殊而太孤独。
“只是你现在身边只剩下十一保护，如果他护送凌安去邺城，你身边就没有了保护的人，太危险。”景宣姝想了想还是不想去赌夏侯晏的安危，“这样吧，你让十一传信给已经去了邺城的暗卫，让他们派人回来接凌安吧，我会和凌云说清楚，先等在这里的。”
夏侯晏很想说他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十一也没办法在大军中护送他离开，所以十一在不在其实都一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让十一天一亮就传信给邺城那边。
可能也担心把人吓出问题，一大早昨天送他们过来的那个车夫就来接他们回去了，夏侯晏没说什么，上了马车就让执绯把马车的车帘都遮得好好的。
来的时候因为夏侯晏晕车，所以执绯和挽翠一路上都没有往窗外看，后来又直接歇下了，自然就没有看到那人间地狱，夏侯晏不想她们看到，省得吓到两个妹子，一路上都以晕车做借口，不许执绯掀开车帘透气。
挽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执绯曾经是景宣姝身边的大宫女，聪慧细心，很容易就发现夏侯晏不想她们打开帘子，不过她并未询问，而是把疑问放在了心底。
回到营地送走了夏侯晏，执绯就开始套车夫的话了，对方对她没什么防备，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很容易就被她知道了真相。
执绯∶“……”
屠城。
无一活口。
死城。
然后他们在里面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执绯下意识打了个寒战，特别后悔自己套车夫的话。
主子都为了她俩隐瞒得好好的了，让你嘴欠，非要知道。
这下好了吧，吓死活该！
这样想的执绯依旧忍不住汗毛直竖，紧紧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挽翠身边。
回去的道路裴自骁这个西越帝王就没什么事情了，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决定，一些小事罗南就可以解决了，因此裴自骁确实有些小无聊，无聊到把夏侯晏送去余县住一夜后，一大早就让下面的人通知归来的夏侯晏去见自己。
虽然他没有派人守着夏侯晏，但裴自骁并不担心他会逃走，一个方面夏侯晏没这么傻，另外，余县可出入的城门都有人守着，另一方面就是，李妃并没有跟着夏侯晏去余县过夜，而是留在了大军中。
夏侯晏不会抛弃李妃。
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什么在夏侯晏心目中是可以和复国相比的，那绝对不是他自己，而是李妃。
即使李妃已经疯了十几年，并且很可能一辈子都不清醒。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夏侯晏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疯女人，只要握着李妃，夏侯晏不足为惧。
裴自骁的一句话，让回到营地刚想去找李妃安慰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肝的夏侯晏不得不转道。
夏侯晏低垂眼帘站在营帐中央，看上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只差没在脸上写下“我很乖”三个大字了，他发现裴自骁的目光越来越刺人后，就更加乖了，看上去特别无害。
他不知道的是，裴自骁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每次看到都手痒想要干脆摁死得了，于是他发现那目光几乎要把自己刺成筛子了。
夏侯晏：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又做错了什么？
裴自骁太不可捉摸了，而这实在让人绝望，夏侯晏这时候就挺绝望的，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裴自骁对自己的恶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绝望了。
想到所有人都住在余县外面，唯独他在余县过夜，夏侯晏忍不住想，难道对方想看的是他吓个半死的样子？
“昨晚休息如何？”
“可把我吓的，几乎没睡，每次闭上眼睛都会听到他们的哀嚎。”夏侯晏捂住胸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完了再次垂下眼帘，“是大延对不起他们。”
事实上，在这样的年代，因为瘟疫而屠城，并不让人意外。
断臂求生，不外乎是。
“……夏侯晏，你的表情能真诚一点吗？”裴自骁咬牙切齿道，“而且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一夜未睡好的样子，你听说过欺君之罪吗？”
朋友你听说过欺君之罪的下场吗？
没听过？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０１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