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空间帝后日常》少盏

36、作死

　　她怎么就连给人提鞋都不配了？怎么没有人通知她这件事？孟媱托腮听着，不生气也不激动，像听说书一样等着对方说下去。说真的，她还不知道外面除了眼红她家运气好外，还对她本人有什么评价。总不会一边倒把她在凉州干的那点事当仁厚博爱，翻来覆去地说吧。小老百姓会当真，有点脑子看得广的可就未必了。

　　墨玉放下筷子，白梅也放下筷子，两个丫头脸色都不大好。她俩日日都在吹外头是怎么赞颂孟媱的，这一巴掌打脸都快给她们扇懵了。

　　隔壁又响起那女人的声音，仅从语调里就能听出满满的不屑：“不过是陛下摆弄的一颗棋子罢了，不用了便扔了了事。如此盛宠，爬得高，将来摔得也疼，孟家自个儿心里也清楚的，不然怎不见他们张扬。那一会啊，我抢了那女人的钗子，结果担惊受怕好几天却也不见她来问罪，可想而知啊，都是一窝软蛋。”

　　哦——原来是宸妃那不省心的妹妹啊。

　　墨玉一个劲摇头，小声劝道：“娘娘别听她们胡说，陛下在娘娘身上可用尽了心思疼爱。从前我们在宫里的时候，宸妃和贵妃娘娘哪个不是得了一点宠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可她们哪怕夸大了传出来的消息，都比不得陛下给娘娘恩宠的十分之一。”

　　白梅：“就是！”

　　隔间暂时没有别的女人声音响起，都是这丁佳眉一个在说话。孟媱皱眉抬手，示意她俩闭嘴，别打扰她听戏。

　　“再说了，我家夫君害死了她家大姐又怎样，觉得我不如孟妍温柔又如何，孟家不敢来寻仇，秦亥他也不敢和孟家亲近。所以啊，贤雅，你在担心什么？！”

　　这话说完，隔壁就闹哄哄地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劝人看开些的，有教授驭夫之道的，还有跟着一起骂孟家算哪根儿葱的。

　　哦——原来梁子华的夫人何贤雅也在。

　　孟媱拿起筷子，随便不知道夹了什么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听，两个丫头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坐立不安的。在墨玉白梅看来，孟媱此刻的表情很可怕，约莫可以形容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对，不生气才是最可怕的！

　　人人都知道梁子华中意的是孟娴，现在人家回来了，何贤雅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梁子华都没有信心。于是有着差不多情况的丁佳眉站出来了，只不过一个是薄脸皮，一个是厚脸皮，劝了多少都没大用处。

　　听起来，何贤雅情绪低落，语气很抱歉：“让大家看我的笑话了。”

　　丁佳眉恨铁不成钢：“得，没有能够化解你心结的消息，今儿又怎么会约你出来——我得到消息，那个孟娴啊，月前就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汉子跑啦，早不在大京了。啧啧，瞧把你给担心的，呵……”

　　话毕，引来吵吵闹闹一阵喧哗。

　　也包括孟媱这边的两个丫头，也都“啊”了声表示惊讶。

　　孟媱重重搁下筷子，委实听不下去了。墨玉手撑桌子，随时准备跳起来拦下她别在这节骨眼儿上惹事儿——下个月就大婚了啊。可孟媱要做什么，岂是她拦得住的，眨眼的功夫，一道风似的，雅间的门就被某个臂力不俗谁都拦不住的人推开了。

　　此时丁佳眉正劝何贤雅看开点，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什么情啊爱的，要男人守着你过一辈子，这可能么？但凡他不敢作怪，乖乖听话，咱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像我，秦亥那死鬼娶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地位。好啊，那我就给他，他在我面前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贤雅啊，你夫君对你那么好，我们都羡慕着呢，你挖空心思想那有的没的，身子怎么好得了！”

　　有旁人戏谑道：“哎哟，秦夫人看得开，你家夫君为了地位娶你，你又是为了什么嫁他呀，哈哈——”

　　那秦亥的原配是孟妍，丁佳眉是右相的女儿，却去做了个续弦。

　　丁佳眉一挑眉，呵呵笑：“还不是看他长得俊，见了我啊，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一想，就他了，当个受气包养在家里，别提有多舒坦。”

　　雅间里的女人叽叽喳喳笑话起丁佳眉的言辞，主角儿何贤雅却又不说话了。她本和丁佳眉就不是一路人，说了这么多却没半句听到心里去，别人讲孟娴跟野汉子跑了，她竟然完全不信。

　　怎么会呢，刚回来多久啊，哪里去认识野汉子。她夫君的眼光，也不会那么差。

　　众女正说到兴头上，丁佳眉一句不羞不臊的话“他呀，看起来不够男人，可一男人起来可叫我吃不消”刚出口，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边儿推开了。众人定睛一看，见竟是个男子闯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顿时惊慌失措。

　　不请自来的孟媱在这一片惊慌中，反手把门往回一拉，合缝关好，优哉游哉道：“在隔壁听见梁夫人的声音，就不请自来了。又见面了，夫人近来可安好？”

　　众女齐刷刷地又看向何贤雅。

　　何贤雅抬着头，认出这个着了男装的人其实就是她们议论过的给丁佳眉提鞋都不配的女人，未来的中宫，孟媱。她可没跟着说坏话，自然坦坦荡荡，轻咳嗽一声后微笑着问好：“孟姑娘女扮男装，自在潇洒。我们这边说话大声，吵到您了，给您道声歉。”

　　话毕，是丁佳眉第二个反应过来进来的是谁。可不就是除夕宴上被她抢了钗子的人，她背地里谩骂的主角。

　　骂的话还很尴尬地被人家听到了……

　　丁佳眉干瘪瘪地打招呼，看起来很淡定，不知不觉抓紧杯子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小忐忑：“原来是孟姑娘，失礼了。”

　　孟媱并不睬她，只一味往里走：“让让……嗯……让让。”径直走到最里面，在何贤雅旁边一个空的坐垫上坐下，拿起茶壶，顺手就给何贤雅斟了杯茶，然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何贤雅道了句多谢。

　　孟媱瞥了眼众女，不急着把她们揍一顿，却只对何贤雅说话：“我知道，她们说的未必能让你放心。实话告诉你，我二姐的事并非她们说得那般肮脏，不过是拜了个归鹤山来的女师父，随去远游了。我亲口告诉你的，你这心病可解了？”

　　满屋子的人安安静静听着她说话，芳香四散的茶香弥漫鼻尖，可嗅进鼻子里的却是硝烟的味道。孟媱这人，她们都不熟悉，唯恐说话做事不讨她喜欢，将来惹麻烦。就连方才嚣张跋扈的丁佳眉，其实也只敢在背后说人坏话，真要对付起来，还不是得来阴的。

　　何贤雅指尖凉凉，哪怕端着茶盏也暖不了手，她闻言并没有如孟媱想象中的那样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目光一沉，喃喃道：“是……因为我么……我害她背井离乡……我的错……”

　　孟媱眉毛一抽：“……”二姐出游，干她什么事。这何贤雅怎么一个劲儿钻牛角尖，脑瓜子为何就那么复杂，心细如发啊。

　　“我夫君听了，必会难过的。我，咳咳咳……”话没说完，一个劲儿地咳嗽，肺都快咳出来了。

　　孟媱委实懒得再劝，洗清了二姐的污名也就罢了，这梁夫人倒不值得她挖空了心思开解。于是漫不经心地用指节叩叩桌面，眉毛一跳，盯上了方才说得欢的丁佳眉。对方壮着胆子也盯着她，只是那气势远远不如当初找她强抢钗子的。

　　墨玉扯了扯孟媱，提醒她见好就收，别闹大了。孟媱只作不知，张口就无半句客套：“至于你，秦夫人，不是我孟家不敢找你麻烦，是时候未到。敢问，你的夫君犯了法还是冲撞了哪个贵人？都没有，难道要我们像你一样不讲道理么。我孟家行的正坐得端，不会公报私仇，但若被我们给揪住尾巴，可没有放过的道理——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方才你的一字一句，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也别浪费时间辩解。”说完，打开墨玉烦人的小手。

　　丁佳眉知道这事儿绕不过去了，索性不再跟她绕弯子，“哼”了声，直言道：“瞧瞧楼下大街这春闱的盛况，我说你们是枚棋子可说错了？陛下用你们的原因，除夕那晚早就说清楚了，不过树个标杆罢了。”

　　“天下这盘棋是陛下在落子，谁不是陛下手里的棋呢，嗯？”孟媱不为所动，如今倒是做出一份儿坦然给人看，“还是说，丁右相才是那个左右棋局的人？”

　　丁佳眉脸上一僵，继而呵笑：“大逆不道的罪名就别往我们身上扣了，至少我丁家可不像你们，只有一个用处。”说话间顿了顿，扫了眼满室惴惴的女人们，“先不说以后如何，且说当下，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这无品的女人见了我等诰命竟也敢大呼小叫。不是自诩书香门第么，尊的哪门子礼。我今日说你怎么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瞧你那没规矩的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的没错，哪怕孟媱的父亲新封了昌国侯，人见了孟昇要问候一句昌国侯世子，也没她这个女儿什么事。按理说侯爷的女儿也该封个乡君之类的，总之是有品的，但她这不是快入宫了么，也就省了。像这种情况，旁人因敬你的父亲自然也敬着你，可真正论说起来，还得说一句礼不可废啊。

　　只是此时此刻孟媱脸上并没有出现丁佳眉所期待的慌张，哪怕一点点尴尬也没有。她只是翻弄着自己的袖子，把它往上叠了两层。

　　“啪——”清脆的一声响后，孟媱放下翻起袖子的那只手，淡然地端起她面前的杯子饮了一口茶，并向她的丫鬟墨玉送去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所有人目瞪口呆——她们看到什么了，天……一言不合孟媱就扇了人家一耳光？这怎么跟泼妇骂街似的！丁佳眉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墨玉和白梅也双双吓到了，这是怎么了，一直秉承着“少惹事”“多忍让”处事的主子，为何说爆发就爆发啊。

　　孟媱放下水杯，后知后觉地甩甩手，嫌弃地觉得有点疼：“你听，一个巴掌它拍得响——对，书香门第，可惜不才如我没能受到熏陶，这一巴掌了结你抢我钗子的恩怨。”

　　“啪——”

　　丁佳眉的另一张脸，在短暂的死寂后，再次被甩出三根手指印。

　　“这一巴掌，教训你这张臭嘴，替我二姐赏你的！”

作者有话说

　　咦，昨天的留言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