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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索命昏君(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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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秩这几日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冲动误事。
一早在朝堂之上被数名言官直谏,更是遭到许多老臣的痛斥,不仅如此,下了朝他还被孝广亲王追着索要一个说法,好容易回到了后宫,杨秩怀着满肚子的怒气,直冲到了楚惜微的坤宁宫。
楚惜微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杨秩,竟是连礼都不行了。
“皇上怎么有空来我这坤宁宫了。”
杨秩一看楚惜微这种悠闲的好似无关他事的模样就来火,他猛地一拍桌子:“宫外的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为皇后,竟然治宫不严,将那种有碍皇室颜面的消息传了出去,你该当何罪!”
楚惜微眼皮一挑,几乎是拿一种看傻子般的嘲讽表情看着杨秩。
“皇上莫不是说笑呢吧,本宫这个皇后再大,还能大的过皇上去?那日皇上那般果断英武英武,当众将美人抱上銮驾,一路声势浩大去了乾坤宫,更是特意宣了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过去为美人查看腹中胎儿,本宫的手便是再长,可伸堵不住那般多的人口。”
杨秩何尝不明白此道理呢,但他难道还要责怪自己不成?!
“朕不管你这些借口!今日朕只要皇后一句话!此番情况,皇后准备如何处理!雅竹又究竟何时入宫!”
楚惜微将手中的剪刀放下,随即假模假样的作势给杨秩行了一礼:“皇上有言,臣妾自当竭尽全力,不若臣妾立即便下一道懿旨,即刻召杜家小姐入宫侍君,以全皇上相思之苦。”
杨秩的脸色立时便青了,他哪里看不出楚惜微这是在讽刺他呢!
“放肆!”
于是,在楚惜微刚要开口喊门外的巧月进来的时候,杨秩就猛地一脚将原本放置花盆的小几踹落在地,楚惜微辛苦修剪了一个上午的花束也落得个随破碎瓷片一同散落在地的凄惨模样。
“看来,是朕太过纵容你了,皇后。”杨秩的语气充满了暴怒与阴鸷:“少跟朕玩这些阴阳怪气的把戏,朕不介意在漠北大军中,放一些蒋家的文臣过去!大漠荒凉,漠族残暴,你仔细觉来,蒋家人能活下来几个?!”
楚惜微的面色平静极了,她与杨秩对视着,同时也掀起了自己的一边唇角:“皇上不若将我蒋氏一族皆送去漠北好了,我蒋氏一族自古忠君爱国,从不怕为固守大雍江山战死,但臣妾力薄,亦无心力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杨秩大怒,一扬手掌就想扇在楚惜微的脸上,楚惜微不退反进,伸着脸对杨秩道:“陛下不若今日便直接将臣妾赐死,若能一消朝堂与百姓之愤,臣妾甘愿赴死!”
杨秩的这一巴掌,在楚惜微这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之下,竟是如何都打不下去了。
杨秩愤怒的一掌落空,之后便在楚惜微嘲讽的眼神中,好似一头困兽般的在楚惜微眼前不住打着转。
似乎是明白自己这样逼迫是无用的,杨秩沉着脸,语气依旧不那么好的问着楚惜微:“好!这件事且是朕错了!但事情木已成舟,皇后身为朕之发妻,亦是大雍国母,难道不该替朕分忧,解了这等困局吗!”
楚惜微听着杨秩这番话,似乎是觉得可笑至极:“臣妾是人,能于那日冒着大不韪向皇上谏言已是全部,皇上一意孤行,现在东窗事发,一切已是最坏局面,臣妾又有何办法可寻呢。”
杨秩清楚,这事儿是自己一时冲动,才把局面弄成这般模样,他更是明白,以今日皇后的态度,他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威胁亦是无用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自己的民心与心爱女人腹中的胎儿,杨秩只能朝着楚惜微低头:“皇后说的有理,此事是朕之失误,朕向皇后陪个不是,但若说皇后无法可寻,朕却还是不信的,皇后自来聪慧过人,更是端庄贤淑,若是能助朕过得此关,朕日后必定好好对待皇后,亦会照拂朝中蒋家,皇后看如何?”
楚惜微盯着低声下气的杨秩看了几秒,特别是看了杨秩头顶处那不知何时变成了43%的生命值一眼,心中一阵喜悦,终于也不再拿乔——她从未忘记过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既然如今试探出了果有变化,楚惜微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继续下去。
“既是如此,那臣妾便再尽力一试,但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特令,在杜家姑娘入宫之前,一切皆要听从本宫旨意,陛下若是再次冒失冲动,臣妾也就真无力回天了。”楚惜微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偏生杨秩没有听出来。
“好好好,朕答应皇后便是!那这事皇后预备如何处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楚惜微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杨秩一眼,随后说道:“此事重中之重还是在孝广亲王身上,臣妾明日便召孝广亲王入宫,若是孝广亲王不介怀,等那杜家雅竹‘暴毙’之后,自然能保全皇上及孝广亲王的名誉。”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皇后,那此事,便全权交与皇后处置了!”
话是这么说,但在第二日下朝之后,楚惜微却又在自己的坤宁宫见到了匆忙赶至的杨秩。
杨秩早已想好了借口,因此,在楚惜微面前也自认站得住脚:“朕左右想来,孝广虽是朕的亲弟弟,但倒也是外男,外男独自私会皇后,这话若传了出去,朕也不用见人了,不若朕先一步过来,皇后替朕准备个屏风,朕就在屏风后坐着,孝广亦不会知道,其他人若是说起,皇后也可说朕亦在,如此,皇后名声也能保全。”
楚惜微对杨秩这番话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也倒没有阻止。
等到杨秩在刚刚搬来的屏风后坐下时,宫门口也正传来了孝广亲王求见的通报声。
作为杨秩的亲弟弟,又是杜雅竹过了定的未婚夫婿,孝广亲王在这一次的沸沸留言之中,也成了街口巷尾彻头彻底的笑话。
楚惜微心里对这位孝广亲王倒是当真怀有几分歉意,毕竟,这位亲王才当真是此次事件当中唯一的受害之人。
而当看到那个踏过门栏临风而入的孝广亲王杨啸的时候,楚惜微的眼中也不由出现了一抹惊讶——杨啸长得太好了。
虽然杨秩这人性子人品皆不怎么样,但模样却有一股玉树临风的风流之感,而若要与其弟杨啸相比,那可就真不剩什么了。
与重文轻武,喜着儒衫的杨秩不同,杨啸是个天生的武将,身材高大伟岸,却绝不显粗犷,面容亦是那种独属于男子的威武俊美,剑眉星目,锐利的双眸中透出一股子如鹰一般的桀骜强势,只这一双眼睛,便不知能勾去多少人家姑娘的心,更不用说那如高山般的鼻梁,与其下薄厚适中,微微轻抿着的双唇了。
楚惜微眯了眯眼睛,不为其他,她只是很好奇,为何杨秩等人,竟会放任这种身负霸主气势之人存活于世,甚至执掌半片虎符,杨秩他们是瞎了吗。
与其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不同,杨啸虽然满含怒气与怨愤而来,但也分得清人,一见到楚惜微,他便恭敬的朝其抱拳行礼,道了一声:“臣弟参见皇后娘娘。”
楚惜微抬了抬手:“快快免礼,来人,给孝广亲王赐坐。”
杨啸很自觉的直起身,挑了把离楚惜微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随后坤宁宫的宫女们也主动的过来上茶,杨啸却低着头,丝毫没有要碰那茶杯一下的意思。
楚惜微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孝广亲王近日受委屈了,今日本宫召你前来,其实目的便是如今宫外谣传之事。”
听到楚惜微的话,杨啸忽然抬头,唇边含嘲:“谣传?皇后娘娘当真觉着那是谣言吗。”
楚惜微不语,就听杨啸好似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只是语气中满是怒气与嘲讽:“既是谣传,那今日皇后娘娘召我来此,又是何意呢!”
对于杨啸的讥嘲,楚惜微全然不在意,她挥了挥手,示意宫内伺候之人尽数退出去,等到整个正殿内只剩她与杨啸及藏在屏风后的杨秩时,她才重又开口。
“此事,本宫深知亲王委屈,本宫亦是不认同,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并非本宫刻意刁难亲王,但想来,即便再深爱,亲王也不会娶一名腹中有他人骨肉的女子为妃,更何况,那女子引诱的,还是你的嫡亲兄长。”楚惜微的语气平缓而又刻板,似乎有着些愁绪,但细听又没了,把一位无奈皇后的形象塑造的很是完美。
杨啸脸上的讥笑更大:“皇后娘娘也说了,那杜雅竹腹中的,是我嫡亲兄长的骨肉,这自是为大,我不过一个小小亲王,即便想找皇兄讨一个说法,也是屡屡被错开话题或是干脆避而不见,如今,我成了京中乃至整个大雍的笑柄,为祸之人却双双躲避了起来,我又何其无辜!”
面对着杨啸越发上扬的怒意,楚惜微平静的问着:“那亲王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