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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飞驰在会馆里的林荫大道上,细密的汗粘在贺然的鼻端,贺然努力目不斜视。可远远的,他还是不受控制的看见了小洋楼楼侧的那个数字——“3”。

      贺然轻轻闭上眼,黄色的小电驴猛地窜了过去,小洋楼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贺然又睁开眼,缓缓舒了口气,直视前方。

      往事如烟,哪儿早就不是他家了。

      马上就要到出口了,贺然看见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过了门禁,正缓缓驶进来,他减缓了速度,随着那车越来越近,贺然心忽然有些不好,他低头扫了一眼车牌号,脸一下子白了。

      京AH5392

      贺然的心一阵紧缩,双手都有些不受控住,眼皮直跳,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往上看,可还是忍不住,眼睛悄悄抬起飞速扫了一眼驾驶座,看见了那双握着方向盘,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

      贺然受惊一般的慌忙低下了头,小电驴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两车相交时,车里莞尔的笑声也传了出来。

      “白大哥,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好开心!”

      距离已经很近了,驾驶座那侧的车窗开着,相擦的一瞬,贺然甚至可以嗅见车里淡淡的香根草的味道。

      贺然死死垂着头,脸色惨白,鼻尖的汗珠砸在仪表盘上,明明是炎夏,唇色却白的发抖。

      终于,黑色轿车从贺然身边擦过,那副驾驶座上的笑声也越来越远,贺然这才缓缓抬起头,虚脱一般,整个人湿透了,好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他晃晃悠悠的停下车,艰难的摘下头盔,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辆黑色轿车线形极好,就算贺然不吃不喝、埋头苦干三辈子也赚不来,更重要的是那辆车的主人,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白忱

      是贺然肖想了十年、渴望而不可及的人

      贺然紧紧闭着眼,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但人的记忆真的很贱,不仅仅会在遇见熟悉的事物时就疯狂的跑出来肆虐,同时也只保留那些最好的和最痛的。

      巧的是,这两样,贺然在白忱那里尝了个十乘十。

      “然然,不可以哦,这个很脏,不可以塞到嘴里,给你,吃这个,这个是干净的”

      “然然,把你的作业本拿出来,我要检查检查,看然然有没有学会”

      “然然,不要和那些小子玩,他们会带坏你”

      “然然,不可以早恋,听到没有,教我发现了,一定抽你屁股”

      回忆起这些,贺然舌尖都在泛甜,可谁又曾想到后来的现实直到如今,他想起来都如溺水般绝望。

      “然然,你还太小了,你不懂,你对我不是爱,只是依赖”

      “贺然,你别问了,我不爱你”

      “贺然!你太过了!你不不知道陆柯溺过水吗?为什么要吓他!”

      “贺然,我知道是你做的,但很可惜,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和你上床了”

      “贺然,低估你了,你还真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贪得无厌”

      可真毒啊,贺然咽了口唾沫,撂起狠话来就跟捅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照准心窝子往里插,许是前十年的陪伴太过温情深刻,蒙蔽着他,让他忘了这人的本性有多凉薄怨毒,是以后两年才会那般心如刀绞、苦不堪言。

      如今想想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梦,彼此相识了十二年,给彼此的都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贺然自以为这是近于恋人的定义,可到后来却成了仇人,如今更是什么都算不上了。

      估计他是如愿和陆柯在一起了,毕竟除了陆柯谁还有资格坐他副驾驶的位子呢?说来可笑,贺然十六岁以后的生日愿望都是能坐坐白忱驾驶座旁边的那个位子,并且也为之深深努力着,但可悲的是,就算遇上了那次差点要了他命的车祸,白忱也没有让他躺在那个位子上。

      呵,对,自己还出过车祸,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醒来后看见白忱一脸担忧,心口一痛、脑子一热,净装坚强了,本以为人家会心疼自己,搞不好由同情便爱情。

      可他又错了,人家白忱就不吃这一套,一天忙着抚慰哭嘤嘤的小爱人,哪有空搭理自己。

      果真是心上的朱砂痣,梦里的白月光,吐口唾沫都是香的,经历了那么多事,贺然也看出来了,人家是真不在乎自己,对自己顶多是一点点兄弟情,可自己可倒好,白日梦都坐到人家床上去了。

      细细一想,无非是应了那句烂话,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父亲没了、贺家倒了、母亲病了,自己的赌资早就输没了,没钱还非赖着人家再赔自己玩一局,贺然越想越觉得自己智障。

      太阳实在毒的很,贺然的额紧紧靠在仪表盘上,胸口的酸涩在不断的发酵翻滚,他把头侧向一旁,深吸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又埋头,撩起胸前的白T恤抹了把脸。

      他妈的怎么这么矫情?贺然暗暗唾弃鄙视自己,现在竟然还有精力想以前的烂事,自己妈的手术钱都挣不来,再说了,都决定要卖了,又不是女人,在这里伤感个什么劲儿。

      贺然从虚妄里抽离出来,定了定神,利落的斩断了心里的乱麻,他已经决定了,回去就和赵哥提一提辞职的事,早些提,早些挣钱,母亲就能早些动手术。

      贺然戴好头盔,发动车子,极速飞驰着,出了会所。

      回到餐馆,赵哥已经进货回来了,贺然把钱交给收钱的小妹,就向赵哥提了提辞职的事,赵哥面露为难,显然不想让贺然走。

      贺然做饭的手艺不错,人也老实勤快,而且自己这店里人手本来就不够,若是贺然也走了,自己这店…..

      贺然看出了赵哥的为难,连忙解释:“我也不是立马就走,就是提前给您说一声,家里母亲的身体不好,过几日就要做手术了,又没什么人照顾,等她做完手术,估计就得需要我一直陪床,没时间再来店里了,所以还得麻烦您重新再招人了”

      赵哥知道贺然家里的情况,知道这个小伙子拖了个病重的老母,孤儿寡母,缺衣少食,同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他明白彼此生活的艰辛不易。

      他拍了拍贺然的肩,“哥知道了,最多再让你干一个星期,就让你走,不会拦着你的”

      “谢谢哥”贺然感激道谢,赵哥人很好,待自己不错,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可现在的他,腹内就跟火烧一样,远远瞧去人虽安然无恙,可只有他知道,里面已经焦黑一片,如果连唯一的亲人不在了,那么这一把火也会将他烧的灰飞烟灭,同母亲一起带走。

      一连几日,赵哥十分照顾贺然,让他早早回家,今日也是,一到六点,赵哥就把他从后厨里推了出来,贺然推脱不过,只好早早下了班,一回家,就见贺母正坐卧室里看电视,电视机就挂在卧室的墙上,不大,是贺然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信号不好,看一会就飘雪花。

      “然然,然然,快来快来”贺母急急叫着贺然

      “怎么了?妈”贺然换下鞋子,进了内室。

      “哎呦,你看看,你看看”贺母指着电视,“这淮南路发生了一起车祸,可严重了!八车追尾,都死了四个人了!”

      “是吗?”贺然扫了一眼电视,提起墙角的水壶,给贺母倒水“什么时候的事啊?”

      “新闻里说是今天凌晨”贺母接过水杯,眼睛盯着电视。

      “这样啊”贺然并不奇怪,淮南路在南郊,那里全是一座座高架,一到凌晨车辆极少,在他那个时候,就有不少圈里的富少太子们去那儿赌车,一疯就疯到第二天凌晨,车祸出过不少,像这种八车追尾的,八成还嗑了药。

      “妈,今天我回来早,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菜,回来给您做。”贺然看了眼表,到饭点儿了。

      “你做什么妈都爱吃”贺母慈爱的望着贺然,抬手整了整贺然的衣角。

      “那行,您再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买菜,马上就回来”贺然叮嘱了几句,拿了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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