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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京城这阵子可真是热闹,先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到了及笄的年纪,皇宫里大摆宴席,就连五品官员都被请入宫里庆祝。
      可这热闹劲儿还没过去两天,京城富贾陆家的小公子也要及冠了。

      陆家老爷大张旗鼓,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宴席的事宜,事无巨细,排场据说都能比得上公主及笄时的场景。
      也不知道避嫌。

      “老爷,客人大都来齐了,宴席差不多可以开始了。”一名穿着素色绸衣的管家略低着头说道。

      那名被称作老爷的中年男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放在嘴边抿了抿:“那小子可被关好了?”

      “老爷放心,我们可是请了数十个壮汉看着他,那小子就算长了翅膀都不可能飞出我们陆府的。”

      陆家的府邸一院叠一院,一墙复一墙。如果没有丫鬟小厮领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宾客是极易迷路的。
      “太子,我们还是出去吧。”

      “嘘——什么太子。”江越池敲了一下童安的脑袋,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站着。“我听街上的百姓说,这京城陆家公子及冠,但凡是有点名声的人都来了,我们混进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童安拽了拽江越池的衣角:“可要是被帝君知道了......”

      “你要是敢跟我父君说......”江越池的手放在脖子处狠狠地划了一下,“你就回你的草塘子里继续当一条小黑鱼吧。”

      童安连忙摇了摇头,委屈又惊恐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背着太子殿下跟帝君说。”

      “那就好。”江越池探头望了望前方的动静,“今天的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陆霖睁开眼睛的时候,双手反射性地向上扑腾,胸口剧烈呼吸着。
      没有涌进呼吸道的海水,没有湍急的浪,也没有不受自己控制的下沉,陆霖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黑暗,这里是哪儿?

      “你说,关在这里面的是什么人?”陆霖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我听刚才来送饭的小厮说,好像这关在里面的是陆家的一个少爷呢。”
      “少爷?陆家除了今天及冠的少爷还有其他少爷?”
      “可不是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喂——”陆霖朝外面大喊了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当然是陆府了。”那个人说道,“你真是陆家的公子?”

      陆霖没有理他,陆府?骗谁呢?他刚刚还在船上和那些水怪们生死搏斗,现在睁开眼睛却跑到了远在几百里之外的陆府?
      这玩笑开得也太不过脑子了。

      陆霖的手脚都用铁质枷锁紧紧拴着,难以动弹。他向前挪了挪身子,倚靠在牢笼的铁栅栏上。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陆霖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如果不是他被派到了海上执行任务,这地方确实还挺像陆府的那个曾经关过自己三天三夜的地牢的。

      “你们是谁?”陆霖一边猜测着这个地方到底是哪,一边在背后偷偷用头上的发簪将脚铐打开。
      “是陆老爷派我们来看着你的。”或许是因为陆家的地牢实在是凄冷得有些让人寂寞,壮汉们对待陆霖的态度也还算不错。

      陆霖对这句话也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陆君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想要了自己的脑袋,怎么自己和水怪搏斗的时候,他还能派人去救自己?
      这还不如告诉自己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生命,来到了阴曹地府里呢。

      “水怪被击退了吗?”陆霖放弃了再问那些人关于他们来路动机的问题,但是问这种关系到所有人生死的事他们应该会实话实说了吧。

      “什么水怪?”壮汉们看他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就开始放下警惕跟他聊了起来。
      “就是一个月以前突然出现在海上的那群怪物。”陆霖皱了皱眉。
      其中有一个壮汉哈哈笑了两声:“我就说这陆家怎么有一个公子还藏着掖着,原来是个不争气的傻子。”

      其他几个人也都笑着散开了。

      这时,陆霖的脚铐已经打开了,他往后退了退,将自己整个包裹在黑暗里,继续开手铐。

      他刚被送到军营的时候,比较叛逆,也因此挨过不少打,再加上还要躲着陆家派去刺杀自己的人,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像是地图一样,弯弯曲曲,像是高山和河流。
      特别是手腕上那道子骇人的刀疤,是当初在荆棘河与南方的军队打斗,被迎面刺过来的剑划伤的。

      可陆霖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手腕的那道摸起来坑坑洼洼的疤痕,他抬起胳膊放在眼前,手腕上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陆霖将手上的发簪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大腿,痛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不是梦,他也应该没有中什么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迷幻之术。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霖突然出声问道。
      那几个壮汉轻薄地嘲笑着他:“不就是水怪出现的一个月后吗?“

      陆霖绷了绷嘴,没有继续说话。多年的军队生活让他更偏向于自己思考,而不是一股脑地相信别人。
      “天圣四年。”如果陆霖没有算错的话,现在应该正好是他十八岁的时候,陆二爷正筹划着把他送到军队去的时候。

      中庭的院子里,宴席已经开始。穿着绯色轻纱的舞女在院落中央翩翩起舞,在月色的轻抚下,格外妩媚动人。
      陆家老爷坐在中庭正北方的小亭子里,宾客纷纷过来敬酒,庆祝陆家的小儿子终于成年。

      但陆家的小儿子本人陆在允在一旁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没有迎接宾客的礼貌之意,他端着酒杯,眯着眼睛,半醉半醒地欣赏着女妓的歌舞。

      “陆二爷,您可真是有福气,这小公子长得玉树临风,可谓是一表人才。”一群人谄媚道。
      这群人说谎话也真是不脸红,但凡在京城生活过的人都知道,陆家的这个小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冷血。他能在京城春满楼出钱为最好的朋友庆生,也能在隔日就收购了那个朋友家的店面,让他破产、一文不值。

      “哪里,哪里。”陆君风笑着喝了杯酒,他对自己唯一的这个小儿子算得上是宠上天了。

      中庭里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唱的是陆老爷最爱看的荆轲刺秦王。
      演荆轲的是个身长八尺、体型健壮的一个小伙子,也是来陆家搭戏台子演戏的常客了。只见他身穿黑色布衣,站在易水边,唱道:“此去一行,怕是凶多吉少。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台下的人拍手叫好,这戏子看起来年龄虽然不大,但戏演得还真不错。

      最后一场戏是最精彩的刺秦王。戏子换了套衣服,捧着樊於期头函,走进宫殿。
      大家都屏住呼吸,期待着这最后的高|潮部分。

      “啊——”荆轲拿出匕首,向秦王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荆轲手中的那把匕首上,就连眯着眼睛的陆在允也睁大了眼睛。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把匕首上,而是在那个荆轲上,比起上几场戏的荆轲,这个好像有些偏瘦了一些,偏矮了些。

      那匕首只刺到了秦王的衣袖。下一秒,荆轲飞身而起,按着剧本,他本应追着秦王。
      可那把匕首却直直地指向了陆二爷。

      场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会料想到竟然在这种日子会有人刺杀陆二爷。

      就在匕首只离陆二爷不到半米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陆在允飞身挡在了他父亲身前,一只手握着了荆轲的手腕。
      “弟弟,不要再闹了。”陆在允低声在“荆轲”耳边说完,伸手擦抹着他脸上的油彩。

      “弟弟?”陆霖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喊过你一声哥?”
      说罢,他使了些力气,生生地将陆在允的手腕扯开,匕首就这么刺向了他的胸口。

      “你......”陆在允瞪大了眼睛,那把匕首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胸口。他低头,看到身上的白色锦衣染上了刺眼的血。“你怎么敢。”

      “快来人!”陆二爷扶住小儿子的身体,惊恐地看着陆霖。

      “后会有期,二叔。”陆霖笑了笑,收回自己的匕首,轻轻一跃,跳下了亭子,从旁边的墙上翻走了。
      陆二爷咬牙切齿地吼道:“快给我追!”

      陆霖三下两下翻过了几层墙,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松地逃走了。

      “太子,我们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这怎么还没到陆家公子的宴席啊。”童安抬头看着爬上墙的江越池,锤了锤自己的背。

      “谁知道他陆家的府邸里的路比我的宫殿还要复杂。”江越池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这...这怎么能让太子殿下您亲自拉我呢,我自己爬上去就好了。”童安故作忸怩地客套着。
      江越池:“那你自己爬的快点,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可能赶不上宴席了。”
      童安没想到太子真的会把手伸回去,他有些委屈地踮起脚尖往上爬。

      “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越池警觉地问。
      童安吃力地扶着墙头,摇了摇头。
      “你快点爬。”江越池皱了皱眉头。明明好像就有一些声音啊。

      夜已经深了,借着些微的月光,陆霖从一个墙头跳到另一个墙头,他知道只要出了陆府,一切就好办多了。

      “靠!什么东西。”陆霖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他直起身,摸到身下好像软软的。

      江越池清了清嗓子:“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你是谁?”
      江越池抽了一口冷气,刚刚跌下来的时候,陆霖整个身体都砸在了自己身上。

      “快跑!”后面有几个大汉追了上来,陆霖拉起江越池的手。
      “跑什么?”江越池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随着陆霖跑了起来。
      “公子,公子......”童安小心翼翼地爬下墙头的时候,江越池早就和陆霖跑得连影都没有了。
      几个壮汉追了过来,只抓住了一脸无辜的童安。

  • 作者有话要说:  童安:太子~太子~你还记得被你丢在陆府的你最忠心的仆人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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