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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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
一家高档的咖啡厅，临窗坐着一对男女。男人俊朗清秀，一双眼镜平添一股书卷气，女人的身形被一丛盆栽掩映着，看不真切，但无疑气场强大，魅力十足。
“一杯摩卡，谢谢。”瞿小寒对侍应生温言道。
“先生，您呢”
“我，我还是一杯美式吧，谢谢。”江皓愣了一下回应道。
他抿抿嘴，手心生汗。是他先约她，是他捏了她的把柄，可现在她先点单，分明是她占据了主导权。
“有话直说吧，我们之间不适合寒暄。”
江皓没料想到瞿小寒如此直接张张口没有说话，分了三分神细细地看瞿小寒。
虽说他提前看了照片，但见到本人时，他还是十分惊讶。记忆中的瞿小寒永远是和顾暖织连在一起，怎么说呢，乌蒙蒙阴郁的瞿小寒几乎是如影子般依附陪衬着光鲜活泼的顾暖织，这句话真没怎么掺杂什么私人情绪。瞿小寒，瞿小寒，默念着这个名字，首先是近乎神的他难以企及的成绩，然后是她灰蓬蓬厚薄不一的短发，再然后，是一个模糊的瘦削的影子。江皓和瞿小寒只有短暂初中三年的交集，而这三年，他的目光又始终追随着顾暖织，所以时隔十年，面对这样光彩照人气势咄咄的瞿小寒，他很惊讶也很局促。
仿佛他还是三年前那个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而她已经在这光怪陆离的社会中混迹多年。
事实是，他的感觉完全正确。
“先生，您的咖啡，请慢用。”
“哦，谢谢。”他的思绪被突然打断，匆忙间对上瞿小寒询问性质的眼神，立即涨红了脸，额头蒙上一层汗。
他和暖织是一样的人，他们是一样的。真是嫉妒，瞿小寒抿口咖啡，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瞿小寒，请你离开暖织。”
“说服我。”瞿小寒心里满是苦涩，声音却无丝毫起伏。
“你清楚的，你们不能在一起，且不说世俗压力，单是家庭就很难冲破。我……我会给暖织幸福的。”
“江皓，据我所知，你现在在S市一家IT公司任职，是吗？”
“是，虽然我现在不能给暖织十分优越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不让她受累伤心。”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琅玉般温润的声音混杂着绝对的紧张和保证。瞿小寒兀自叹口气。
“暖织初中时就喜欢你。”她淡淡开口。
“是吗小织她……”江皓楠捺惊讶和欣喜。
“她高二时误会你和一位女同学，还为此哭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我一直都非常喜欢小织。”懊恼和幸福在他闪烁星眸中交织。
“江皓，请你照顾好暖织，连通我的那份。”
“江皓，暖织从未受过什么苦，我不希望今后暖织在生活上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江皓，暖织心眼小又爱哭，你要是敢辜负她，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瞿小寒不疾不徐地说着，每一字都似漫不经心又好似卸尽她全部悲喜。江皓隔着氤氲水汽望向她，只见她眸间寂寥若雪。
“江皓，我给她的全是遗憾，所以，算我欠你人情，请你让她下半辈子圆满。”
她的声音委实轻，却在他心底烙下那样重的痕印，以致经年后，他回首往事，在那段唏嘘岁月中撷取那样一份郑重的承诺。
而他，绝不辜负。
江皓揉揉酸涩的眼角，目送瞿小寒离开，走入雨中。江皓喝口咖啡润润嘴唇，手握成拳，拿出手机。
“易总，这件事我恐怕不能做……”
2016年8月
那夜的雨，困住了不止一个人。
“谢谢易总的顺风车。”瞿小寒松开安全带。
“你知道我的车不顺风，”易总“邪魅”地勾勾唇角，果不其然看到瞿小寒向来精致无缺的微笑有片刻僵硬，心情大好，“你等一下。”
然后邪魅狂狷屌炸天的易Boss下车撑开伞打开副驾驶门。
“谢谢。易总再见。”
“不请我上去坐坐”
“时间不早了，易总家里还有人等着吧”
“家里没人，家里缺位女主人。”易Boss逼近瞿小寒一步，狭长的眼眸中跃动着狩猎的光芒。
“易总年轻有为，想必是有很多名媛淑女倾心于您，您还是不要和小寒开这种玩笑了。”
易总笑意一敛，“好，最后一次问你，真不考虑”
“小寒还是那句话，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小寒只想量力而行。那么，易总，再见。”
“希望你不要后悔。”易扬平复语调，神色已全是上位者的冷漠和倨傲。
瞿小寒只是后退一步，转身走入雨中。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必然和偶然。
必然的是易Boss计算着时间约瞿小寒洽谈。
偶然的是担心小寒没带伞想打车去接的顾暖织走下了楼。
可悲的是，必然和偶然始终纠缠，无可避免。
小寒打开门后意外没看见守在门口嘟嘴的顾暖织，疑惑着走进厨房。
忽然腰上环上一双手臂。
这样久违的亲密。
“小织……”小织轻着嗓音。
颈间一点温热的触感，接着是急促连贯的吻落在耳垂肩窝，其实这根本不算吻，只是撕咬和舔吮。大约一两分钟后，亲吻慢了下来，手臂松开了。
她放弃了。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顾暖织放弃了。
“阿寒，我们分开吧。”
“好。”
她们之间不适合争吵，正如瞿小寒和江皓之间不适合寒暄。一直以来都是顾暖织的哭诉和瞿小寒的聆听。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亲我，为什么要我和你住在一起”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在坐地铁时护住我”
“你不爱我，为什么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会生气啊”
“为什么要说那些动情的话，我很笨，会当真的。”
……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到最后是不成语句的哭声。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初中时她因好看被外班男生调戏，向来不形声色的瞿小寒替她拦下；初中毕业，她因不舍小寒去外地上学而哭泣，她抱住她任自己把眼泪鼻涕抹她一身；高中时，她因误会江皓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而哭着给小寒打电话，小寒在学校宿舍里穿着单薄的睡衣躲在卫生间听自己哭了两三个小时直至自己入睡；上完大学不满工作执意到小寒所在的城市考研，她刚下高铁就被小寒抱了满怀，那么紧，好像自己是她的全世界……
瞿小寒这个坏蛋，如果不爱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发烧时那样殷切的照顾她，为什么在自己“熟睡”时偷亲自己可如果爱她，又为什么从来不给她承诺，对她用尽全力说出的“我爱你”不予理睬，任江皓带走自己
明明那么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感情，现在又要全部归档，回收。
顾暖织蜷在墙角，瞿小寒蹲在她面前，目光里满是怜惜，手垂垂落落，却不敢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她爱她，可她配不上她
卑贱如屑的瞿小寒配不上温暖如阳的顾暖织。
她和她只能错过，毕竟小寒不暖。
(剧终)
——————小剧场————————
小剧场一：
某天，放暑假的顾暖织拉瞿小寒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秀时，看台上没有并排的偶座，干着急时，顾暖织被瞿小寒拉住胳膊，然后坐在她腿上看完了整场演出。
小剧场二：
某天，江皓与暖织去游乐园玩，回家时天下雨了，两人漫步雨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调)天(情)。
忽然，江皓觉得自己腰上一热，耳边传来小织闷闷的声音。
“江皓，你知道吗小寒走路从不看路，下雨时总会趟进水坑，每次，每次都是她撑伞，我牵着她走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