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91、魔山试炼（二）

　　九天的预感一向很准，只是他没想到，莫三长老竟有本事买通了余下所有队伍，让第三试炼直接变成了一场屠杀。他们因试炼被困魔山，与外界断了联系，要整整七日时间，外面的结界才会打开。而七天时间，在这样一个困兽的情况下杀掉两个人，同样做过杀手的九天明白，并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进入魔山不久便遭到了追杀，如今已经过去三日，杀戮几乎一刻不停，因为一时大意，他们沾上了莫尔一族的迷迭香，无论逃到哪里，超过一刻钟，他们便会被找到。此时，二人正处在一个山洞，九天计算着时间，快速熟练地处理着梵尘身上的伤口。梵尘的伤本就未好，又经过连夜厮杀，此时已经陷入昏迷。九天的眼中闪耀着极致的冷静，手下动作不停，连带着皮肉从自己破碎的衣衫上扯下几块儿布条，将昏迷的梵尘绑在了身上。这样的绝境他经历过无数次，无论如何，不能自乱阵脚。起身时，一个踉跄，脚踝上的伤比他想象中严重，而更严重的是左肩和侧腰，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处理了。深吸口气，将手掌抵在腰侧，催动内力，伤口处飘出缕缕白烟，传来皮肉灼烤的味道，九天的脸色白了几分，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得稍缓，毫不留恋地跑出山洞。
　　追兵已至，一些远程的箭弩死死咬着九天不放，眼看一枚淬着毒药的箭矢就要射中梵尘，无处可躲，九天只能侧身用手臂挡住，毒素猛烈快速，一个踉跄，单手支地，吐出黑血，拔出箭矢，抬头，没有一丝停顿，脚蹬地面，继续向前。此刻，倒是要感谢温偌拿他试药，因此他虽有痛感，却能百毒不侵。
　　追兵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拉越近，他背着梵尘，迟早会被追上，必须得想个办法。正想着，九天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眼前一亮，回身，向一旁急奔。原本追击的态势由于九天改变了方向而变成了横向的竞速，这无疑缩短了两方的距离，对疲于奔逃的九天来说，与自杀无异。
　　追击的脚步骤然加快，成合围式向中间包裹。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景色如线，从两侧急速掠过。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穿过绿茵，散落一地，在人影交织时忽明忽暗，晃得人眼晕。倏地，阳光骤然强烈，再回过神来，周围雾气缭绕，早已没了九天的身影。
　　骤然摔进雾障内，由于速度太快，九天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被磨得更加惨烈，索性全都扯了下来，寻了一块儿还算干净的绑在了梵尘鼻下。梵尘还晕着，这么大阵仗也不见转醒，九天探了探他脉搏，微弱短促，不是好兆头。皱眉，将绑在身上的绳索系紧，不敢耽搁，大步朝着深处走去。这里是瘴气边缘，虽可挡住那些人一时，却并不能拖延太久。
　　眼前迷雾缭绕，周围毒草丛生，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仿佛置身海底，呼吸困难，每前进一步便要承受千钧重压，周身伤口也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九天双手握拳，紧咬着牙，动作虽慢，却一步也没有停，终于，在走出瘴气的瞬间，周身压力骤减，一个踉跄，稳住脚步，大口喘喘息起来。
　　眼前不远处，是一座木屋，九天勾起嘴角，果然，看了看身后几乎濒死的梵尘，终究命不该绝。
　　瘴气离木屋尚有一段距离，九天深吸口气，踏出一步，四周无数毒针射来，既然身已入阵，便只能前行，不得退后。昏迷的梵尘成了最大的累赘，丢不掉，伤不得，九天咬牙，只能硬躲，一刻钟过去了，才堪堪前进几步，屋子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腰侧的伤口不停撕裂，血越来越多，已经渗透衣襟，湿哒哒往下滴着血，以他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撑不了太久了，九天看了看远处安静的小屋，他只能赌一把。
　　毒针越来越密集，躲不过，九天索性站着不动，面前毒针射来，避过要害，胸口一枚，肩胛两枚，侧身，手臂一枚，膝下两枚。另一边，一枚毒针射向梵尘，九天只来得及伸手去接，掌心入针，动作慢了半拍，腰侧一枚躲不开了，针入伤口，伤上加伤。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十枚毒针齐入，饶是九天也有些撑不住了，眼前倏地一黑。九天心知不好，咬破舌尖，堪堪稳住微晃的身子，脚下未曾移动一步，而周围的攻击在第十枚毒针射入身体后归于平静。
　　此时屋里终于有了动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人探着脑袋看了看，方才走了出来。
　　九天撇了撇嘴，看来他猜得没错，入阵的人只有在被足够的毒针射中后，屋子里的人才会放心出来。赌赢了，只是代价有点大。
　　看向来人，九天勾了勾嘴角，“大人，别来无恙。”
　　来人一愣，不是温偌却又是谁，“是你？”温偌挑眉，“你怎么在这？”
　　九天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只嘴上道：“说来话长，大人可否先把这阵解了？”
　　温偌随手甩出一枚银针，银针落向一处，周围的草木突然有了些微变化，九天这才松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大人的规矩可是还没变？”梵尘的伤拖不得，此时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知道温偌要的是什么，索性开门见山。
　　温偌果然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九天，挑起嘴角，不怀好意道：“对你，自然。不过今日规矩特别，你们俩我只救一个。”
　　九天点点头，对于温偌的刁难司空见惯，左右不过是见不得他舒坦，解下身后的梵尘放在地上，“救他，代价我来付。”
　　以往温偌替九天治疗，过程痛苦不堪也就罢了，伤好后依旧少不了一顿折磨，这便是所谓的规矩和代价，如今，不过是救一个伤另一个罢了。
　　温偌挑眉，“我的毒针暂且不论，你这身上的伤......啧啧，我看着也不轻啊。”
　　像是为了印证温诺的话一般，他才说完，九天便转头吐了口血。
　　皱了皱眉，九天抹去嘴边血迹，“死不了。”随即催促道：“这人若死了，代价便不作数了。”
　　温偌一怔，多看了九天一眼，他虽对试药以外的事不甚感兴趣，但总觉得九天似乎与之前不同了，只是他急着救人试药，也就没放在心上，要知道，住在这魔山许多日子，可是一个能试药的活人都没见着，早就手痒难耐了。
　　“跪那等着，只要你不晕，这人，我保你死不了。”温偌冷笑一声，拖着梵尘便进了屋子。
　　九天甩了甩有点发晕的脑袋，跪在门口，知道温偌既然这么说了，梵尘必然性命无碍。过不多时，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屋外强忍昏意，跪得辛苦的九天，在听到这声惨叫后不由勾起唇角苦笑，个中滋味，也只有尝过才能领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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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遇到个麻烦事，希望可以顺利解决，更个文攒攒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