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60、轻微之物

　　“啪！”清脆的响声回响在殿中，梵尘被直接一巴掌扇到了旁侧的内柱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喉结处不停吞咽，还是有血沿着嘴角滴落。他顾不得肿胀的脸颊，也顾不得擦掉血迹，快步走到刚刚所站的位置，单膝跪地，“孩儿知错，父亲息怒。”神情肃穆，态度恭敬，对于这样没来由的责罚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委屈和不满。
　　“干什么去了？”梵啸居高临下，冷冷质问。
　　殿中只有梵啸的几个亲信在，都略略偏过头似无所觉。梵啸御下虽严，却不至于此，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追随可靠的手下，至于原因，这里的人都清楚，梵尘自己也清楚。父亲不喜欢他，从小便是，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做了什么，在父亲那得到的都只有责难，而非夸奖。也难怪，谁叫他的母亲是旁系的奸细呢。如果不是那一层血缘关系，他恐怕会同那个可怜的女人一样，生日即祭日。
　　当年梵啸还不是魔尊，但势头却无人能挡，于是有人动了念头，企图用个孩子控制他，他便不动声色，让那女人怀了孕，甚至生下了这个孩子，然后，就在孩子降生的当天，处死了那个女人。狠辣果决的，连魔界之人都有些畏惧，也因此掐死了所有人的歪心思。他留着那孩子，取名梵尘。尘，即轻微之物，亦如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梵尘自幼被乳母带大，没少受冷眼呵责，渐渐地也明白了道理，不求父亲疼爱喜欢，只愿自己学有所成，能跟在父亲身边，为他分担些事务，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还会得到些垂怜。虽然这许多年来也未曾如愿，但人总是要有些目标才好活着，否则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今日不过是一个巴掌，已经算是宽待，若非父亲得胜归来心情大好，他恐怕早就蟒鞭棍杖加身了。梵尘正了正身子，想到即将要说的事情，稍稍有了些自信和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想要邀功和讨好的意味：“回父亲，孩儿此去天界，带回了一只凤凰......”
　　前因后果未加赘述，梵啸向来对他没有什么耐心，凡事只要结论和重点，这是一次次打出来的总结能力，梵尘颇有心得，梵啸也相对满意，已经甚少在这件事情上责罚。但是今天，恰恰是这一点点自信触了霉头，梵尘说完许久，殿中都只有落针可闻的寂静，直到他额间浸汗，心中发慌之时，梵啸终于开口，却是一句让他更加惶恐的话。
　　“你很得意？”
　　另一条膝盖“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梵啸不喜欢他奴颜卑微的样子，他便立得笔挺，“儿子不敢，请您责罚！”
　　梵啸并没有急着为自己的儿子定罪，但是不满却透露在字字句句里面，“你谈的好条件！当我魔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梵尘不敢答话。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梵啸嘴角勾起抹冷笑。
　　“可是，孩儿已经答应他们......”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梵啸一眼看过去，森冷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梵尘立刻噤了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跟魔界谈信用？真亏得他们跟你一样蠢！”
　　这天下把不讲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您了。梵尘内心腹诽，可不敢说出来，弱弱地应了句，“是”。
　　梵啸一挥手，“下去吧。”
　　再应：“是，孩儿告退。”
　　待梵尘离开，一旁的狐惑微微欠身，“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说不上，”梵啸一下下点着手指，“你去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盯着点，这小子办事我不放心。”
　　“是。”
　　“流云那边有什么消息？”梵啸问。
　　“主子神了，刚得到的消息。”狐惑道：“鸾耀所住的内殿里似乎有一个暗室，他每日都会进去至少呆一个时辰。”
　　梵啸皱眉，“做什么？”
　　狐惑摇了摇头，“还不清楚。鸾耀疑心重，内殿太难进，恐怕里面是藏了什么宝贝。”
　　“嗯，让流云继续留意着，务必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是，属下明白。”
　　“另外，”梵啸加了句，“圣武会上多亏了他的消息，问他要什么赏。”
　　狐惑笑着应：“好”。
　　“暗夜一切照旧，军队的事儿由你接管，日常操练，等命令。”
　　“是！”暗夜领命，不由推测，军队的事儿一向由冷风负责，如今给了他，冷风必然是有别的安排。果然，梵啸接着吩咐，“冷风带人去骚扰骚扰天界那般家伙，也别让他们闲着，动静不用闹多大，捡着让他们头疼的来。”
　　“是”，冷风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喜怒。
　　一切分配就绪，几个人各自领命匆匆离开，梵啸靠在座椅上小憩。圣武会只是一个开始，他不急，时机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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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天牢，九天侧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全身四分之三的严重烧伤，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既舒服又体面的姿势。梵尘有些烦躁地出现在牢内，自从出了逢魔殿，他的心情便不是很好，一众手下也不敢随意招惹他。
　　经过九天的牢门，梵尘停了停道：“九殿下看起来状态不错。”
　　“托你的福。”九天抬眼撇了下梵尘，突然心情大好，“你看起来也不错。”梵尘高肿的脸颊和掌印实在是太过明显，别人不敢说，可不代表九天不敢说。
　　梵尘脸色青了青，“不劳费心！”
　　九天扯扯嘴角，他不费心啊，他开心。
　　“天界的人马都在哪呢？”梵尘问一旁的监牢管事，他可还记着父亲的吩咐呢，不让这些人回去可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恐怕父亲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未曾想，管事竟是被问得一愣，有些战战兢兢地回，“按照您的吩咐带他们去魔山......”
　　“啪”梵尘一把将他扇翻在地，“我什么时候吩咐过？！”
　　“是......是......”管事明明记得自己得到过命令，此时回想却一头雾水，愣是想不起来具体细节，这才觉出不对劲来，急出了一头冷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废物！”梵尘厉声喝问：“走了多久？”
　　“差......差不多一个时辰。”
　　“该死！”被他们摆了一道！梵尘急急吩咐一旁亲信，“备马叫人，我们追上去！”
　　“呵~”极浅的笑声，却在这时候尤其刺耳。
　　梵尘咬牙，“别得意！不要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上！”只要看好人，他就不信天界的那帮家伙不就范！此时他虽然感觉到了些许违和，但却因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多想。天界的人有没有想过后果？为什么留下九天一个人？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说完，梵尘便带着人离开，只留下九天嘴边的笑意拉得更深。梵尘以为他是天界的把柄，事实上，他顶多算是个累赘。一个时辰，凭温偌的本事，足够找到曼陀罗了，只希望他不要沉迷在那些奇花异草中，耽误了时间。九天暗暗想着，思绪也转得飞快，接下来，只要等到确定天界拿到曼陀罗的消息，他就可以......
　　苦笑，心知即可，何必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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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年高考到啦，加更一波，祝芊芊学子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