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12、比试

　　到了侍主的日子，九天便跟几个天卫一同去了朝凤天，除了十皇子鸾晖年龄太小外，其他皇子都有参与到圣武会的机会，不过更多时候他们是选择自己的侍从代替自己参战。
　　九天没有权利认主，多半是哪里需要就将他传唤至哪里。尚午才侍候了鸾晖用膳午觉，还来不及去领饭食，便有人来通知他大皇子召见。九天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厨房，叹口气，转了方向朝着荣耀殿而去。
　　荣耀殿里，大皇子鸾修和五皇子鸾逸的侍从正在切磋，鸾逸的脸色有些沉，不知在想什么。九天走到一旁跪立，不敢轻易打扰，待一场打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他上前行礼，“下奴九天叩见大皇子、五皇子，不知传唤下奴有何吩咐？”
　　鸾修接过仆从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汗道：“听骆叶说你功夫在天卫里数一数二？”骆叶是鸾逸身边的一个近卫，刚刚才与鸾修切磋过。
　　九天的身份几个皇子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态度各不相同，比如三皇子鸾齐就爱找他麻烦。鸾修到底成熟一些，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聊，九天斟酌着回了句：“骆大人抬举了，下奴惶恐。”
　　“什么抬举不抬举的，试过就知道了！上台子！”鸾修作为皇子之首，是要跟着鸾耀一同前往圣武会的，四年前，刚满二十五岁的他代替凤族参战，打败了一个魔族将领，为天族赢的了最终胜利，一时名扬天下，成了凤族英雄。他功夫不差，这次还担负着圣武会选人之责，一问之下九天的名字竟也在名单中，不由让他有所怀疑，他当年二十五岁参战，已是惊艳了一方人，九天才多大？十八？还是十九？
　　九天推拒“下奴不敢”。
　　“哼！有何不敢，难道你没这本事，墨弋却硬是把你写了上去？那本王可得好好找他说道说道！”
　　九天心中暗叹口气，几个浮云梯上了练武台。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除了应战还能有什么办法？能与皇子切磋原本是无上殊荣，然而对于九天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他若胜了，以鸾修出了名的骄傲自负，妒忌心重，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要是输了，便证实了鸾修的话，墨弋御下无能，选人不精。看来无论如何，这罚他是逃不掉了。
　　摆出切磋的架势，九天道：“还请大皇子指教。”既然都上了台也就没有必要唯唯诺诺了，九天微微侧身，平身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背于身后，张肩拔背，挺身而立，消瘦颀长的身姿迎着台上微风，竟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潇洒气派，简直跟刚才跪在下方的不似一人。
　　鸾修愣了愣，随即皱眉，忽略心中升起的莫名焦躁，冷哼一声，攻向九天。他痴迷武学，练得刻苦，也经常会召头营的人过来切磋比试，显然对于自己的功夫胸有成竹。过于自负的人往往容易轻敌，鸾修一开始并没有把九天放在眼里，然而几个回合过后，他便有了违和之感。九天用的不过是些基本功夫，并非上乘，却数路刁钻，出手诡异，没有占得多大优势，可也不落下风，甚至鸾修隐隐感觉，只要自己稍一放松被对方钻了空子，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天奴没有资格习练上乘功夫，然而执行的确实最艰难的任务，若要活命，便只能靠着这些仅有的资源，也亏得九天悟性极高，时日久了竟叫他领悟出了一套招法，凭着这些再简单不过、别人甚至不屑一顾的基本功夫，屡屡得胜。天奴的训练多半舍弃防御，只为最大输出，要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么同归于尽，显然不适合用在今日的比武切磋上，最终结果是九天伤了鸾修几处，但还是输了。
　　这场比试堪称精彩，最后结果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九天做得不卑不亢，似乎并未留手，虽然输了，但并不十分难看。毕竟无论是从年龄阅历、身份地位还是武功数路上，没有人觉得九天会是鸾修的对手。
　　鸾修抬手触到锁骨上的一道伤痕，再向上一寸，自己的喉咙就会被割破，交手的电光火石间外人或许看不大清，但是身处其中的鸾修怎会不知，九天有这个机会，只是没有那么做。一想到这伤代表的意义，他便觉得怒火中烧，又难以启齿。
　　鸾修轻敌但九天不会，刚一交手，他便知道自己有胜算，只是斟酌了许久，还是觉得输了比赢了划算。鸾修的功夫在天界也是出了名的，万一传出去他输给了一个天奴，怕是不好看，到时候可能不是一顿责罚可以了事的了。跪下请罪，“下奴输了，还伤了大皇子，请您责罚。”
　　鸾修阴沉着脸不语，也不喊起身，还是鸾逸开口打破了僵局：“大皇兄练了一上午兵想也该累了，这习武选人也不急于一时，我看乾坤宫的丫鬟来几次了，雅乐娘娘怕是等急了吧。”雅乐是鸾修的亲娘，如今凤族没有凤后，便一直是由她暂理后宫。
　　鸾逸的功夫并不好，但是有一双好眼力，想来也是看出了端倪，这是给鸾修台阶下呢，鸾修也不好再无动于衷，轻哼一声道：“既然输了，怕是习练不够，罚你站桩垂臂两个时辰，即刻执行。”
　　“是。”九天乖乖领责，顺带感激的看了一眼鸾逸。鸾逸摇摇头，轻叹一声，也带着侍从回了昊阳殿。
　　鸾逸在宫中的身份其实有些尴尬，他的母亲原本只是天界的一个掌园小侍女，鸾耀在桃园会时无意碰到，当时他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于是便把人给要了，谁曾想小侍女竟怀了孕，按照天界规矩，鸾耀只得将人娶了。小侍女进了朝凤天，生下了鸾逸，鸾耀却至始至终再未看她一眼，没过几年，小侍女便抑郁而终。鸾耀不喜欢那小侍女，连带着自然也不怎么喜欢鸾逸，鸾逸跟着奶娘长大，好在心思通达，不惹是非不参朝政，与几个兄弟之间关系还算过得去。
　　鸾逸挥退了旁人，只留下骆叶，待进了昊阳殿内厅，铺一落座，便沉声道：“跪下！”
　　骆叶一惊，赶紧放下手上正拿着的准备去添水的茶壶，规矩跪在地上，略带疑惑地抬头。
　　鸾逸被这看似自然的反应弄得一笑，如果忽略这是一个冷笑，在他那张温润谦和的脸上其实还挺好看，“说吧，你是谁的人。”
　　骆叶瞳孔猛地一缩，似乎受了不小的惊讶，半天才反应过来，“主子，您说什么呢，骆叶认了您为主的啊！”
　　“你还知道你认了主？”声音轻柔，听不出喜怒。
　　“主子，骆叶若是做错了什么，您尽管罚便是！”
　　“我怕是罚不得。”鸾逸理了理衣袖，“是谁让你找天儿麻烦的？”
　　骆叶顿了下，诚惶诚恐道：“主子明察，属下并没有找过他麻烦！”
　　“哦？我怎么不记得你平时是那么多话的一个人？”在骆叶有意无意提到九天的时候，鸾逸便有了猜测，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愿生事，也默许了几个兄弟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挑选的人成了旁人利器，“我虽功夫不怎么样，但好在脑子好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能护你，自然也能废了你？”
　　鸾逸说话声慢条斯理，堪称温柔，却让骆叶不由一抖，“主子！骆叶没有，骆叶不敢的！”
　　“你十四岁跟我，有十年了吧。”鸾逸起身踱到门口，声音轻飘飘的自门外传来，“别逼我拿你杀鸡儆猴！”他不治罪骆叶，一是有心放人一马，二也是让旁人看清楚他的底线，在他的一味退让下得寸进尺的某些人，也该有所收敛了。
　　待鸾逸走远，骆叶一下瘫坐在地，十年时间，他从未发现，一向温柔恭谦，处处忍让的主子，竟也有如此慑人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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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是能多多留言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