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见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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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九天似乎听到有个声音一直在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鼓励他，安慰他，像是将他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水流中，说不上的安心舒服，让他一直在下沉的心慢慢被余热温暖，一点点清醒过来。只是现实似乎没有梦境中那么美好，九天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地牢，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双手被拷在墙上，整个后背似被滚油泼过，刚一清醒遍开始叫嚣着痛起来。
他先是颦眉咬了下唇，视线才一点点清晰过来，然后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水帘洞，九天可以听到湍急的水声，不远处石台上，鸾耀正在闭目打坐，而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金色的圆形透明光牢，里面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刻，那身影似真似幻，几近透明，似乎马上就会消失一般。
“母亲！”九天开口想喊，却发现喉咙处已经肿胀不堪，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光牢里的人显然并不好受，她的身上有一丝微弱的气线正丝丝缕缕流进鸾耀体内。云霄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微微睁眼，看到了牢里不停挣扎的九天。
“醒了？”微弱的声音传来。九天的动作一顿，他清楚地意识到，外面除了水声根本没有任何响动，而远处的母亲虽然正看着他，双唇却抿成一条线，从未开口，这声音竟似从脑海里传出的一般，如果不是太过清晰，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看来你已经见过阿啸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云霄似忍着什么，声音有些轻颤。
“母……亲？”九天试着将声音凝在脑海中，带着些许激动和试探地开口。
那声音果然在脑中回了他一声极浅的“嗯”，随即又道：“长大了。”
九天死死咬着唇，一股酸意冲上鼻尖，眼框不知不觉便有些湿润。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声音里带了些无奈，停顿片刻，突然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眼泪终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九天使劲摇了摇头，他明明不觉得委屈，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画地为牢，偏偏因为母亲的一句话，万般难过涌上心头。
云霄轻叹口气，转移话题道：“你父亲可好？”
九天低着头，眼泪停了，但这回是真有点委屈，“他不要我了。”
云霄一愣，笃定道：“他不会。”
九天撇了撇嘴，怎么不会，他都把我扔出来了。不想一见面便顶撞母亲，九天正色几分，回归正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
“我没事。”云霄打断九天，厌恶地瞥了眼鸾耀，见对方正在专心练功毫无所觉，接着道：“说来话长，我便凝成记忆告诉你。”
这属实是个由爱生恨的故事。鸾耀与云霄原本便有婚约在身，他从小恋慕云霄，自是心心念念这桩婚姻，可云霄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她外出游历时识得梵啸，一个洒脱随性，一个肆意妄为，两人不知身份时心生爱慕，后来真相大白也未曾抛弃彼此，倒是在一路逃亡中收获了爱的结晶。二人的私奔惊动了整个天地，为了分开两人，天魔第一次达成协议，结果是鹿角山中困猛兽，朝凤天上得红妆，一双爱人终是生离。
起初鸾耀对云霄也是极好的，一心期待爱人回心转意、回头是岸，可惜云霄十年如一日的冷淡终是磨掉了他的全部耐性，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吧。
云霄是万里挑一的纯火精魂，鸾耀继位时曾见过一秘典记载，以纯火凤凰的精魂修炼可功力大涨，飞升上神，于是他便开始计划，以魔界偷袭为由，毁了整个凤栖宫，将九天贬为天奴，以他的性命要挟云霄，即便如此，仍嫌不够。云霄有胆识，够聪明，不会轻易任人宰割，鸾耀唯恐生出变数，早早便剥了云霄的武魂与神识，将人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留一缕精魄供他秘修，可他到底低估了云霄的能耐。
云霄弃了武魂，勉力留住一抹神识，注入了九天心门，破碎的神识脆弱不堪，未防鸾耀发现，她给自己和这抹神识设置了双重限制。神识初次觉醒，是在九天第二次重生，也就是魔族之血觉醒之时，而她的本体恢复意识，则是在她与九天见面的时候。只有这样鸾耀才不会有所察觉，或者说，一旦这两点达成，即便鸾耀发现，也为时已晚。
纯火精魂确实是助修良品，然而，若是拿一个破碎的精魂练功，非但不会功力大涨，反而会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云霄早在答应鸾耀时便亲手震裂了自己的精魂，一个小小的裂痕，即便用神识探查也极难发现，更何况，鸾耀沉浸在掠夺的疯狂与喜悦中，根本不曾发觉。
修炼初始，鸾耀的功力确实大涨，然而日积月累下来，随着他的功力登峰造极，心魔也逐渐滋生，所以他开始变得脾气暴躁、嗜杀成性，大半功力用来压制心魔，另一半还要在人前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可笑他还以为自己渐入瓶颈即将突破，于是越是着急越是陷得更深，几乎到了极限。
这原本是桩好事，但九天却并未感觉轻松，因为记忆的缘故，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母亲的精魂早已布满裂痕，也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敢想精魄尽碎的后果，甚至不敢去赌。刚想开口询问，鸾耀却偏偏在这时收功。
鸾耀睁开眼睛，正巧看到九天脸色发白，震惊痛苦的神色，还以为他是见到云霄所至，勾起嘴角走了过去，心情似乎还很不错：“如何，我说让你见到你母亲，可未曾食言。”原来那日分离时，鸾耀附在九天耳边所说的话便是关于此。
九天狠狠咬了下唇，收敛心神，以免母亲的计划因他而功亏一篑，索性适才的担忧神色放在此刻也并不违和，视线转向鸾耀，眼中已被仇恨淹没，“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说完还不忘朝着云霄的方向喊上几句：“娘亲，我是天儿啊，您怎么了？您回答我啊！”
“别喊了，她听不到。”鸾耀嗤笑一声，欣赏着九天的焦急，似乎还挺满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放她自由。”
九天心中冷笑，明知道鸾耀是在骗他，还是故意上钩道：“什么意思？”
“啧啧啧”鸾耀一边打量着九天一边咂舌，“你这身伤是你那个魔爹打的把，我过往再怎么狠也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吧。”
九天皱眉看他，并不接话，听鸾耀接着道：“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中，究竟是云霄分量重些，还是你那个魔爹分量重些？”
原来是挑拨离间的伎俩。九天心下了然，将计就计，轻哼一声道：“你带我回来时我尚在昏迷，可有人护我？”他本着套话的打算，却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虽然他绝不会背叛父亲，但毕竟被扔出门，还是有些委屈的。
谁知鸾耀却回：“若是有人，我还能这么顺利带你回来？”
虽然一早猜到了这个答案，九天还是有些不甘心，咬咬唇，继续问，“可见有人寻我？”
答案依旧是没有。
这就有点伤人了……九天一瞬间的迷茫和怔愣可不是装出来，他现在不止委屈，还有点难过。于是九天第一次努力找借口说服了自己，即便父亲派人看他寻他，以鸾耀的性子也是绝不会说的，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接下来鸾耀说了什么九天着实没太在意，只隐是约听到鸾耀似乎要给他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也顺便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人当成弃子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