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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只立立立立立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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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书房有一瞬间的安静。
“娘子,为夫不是故意的。”胡煜正色又道,“只是广立这小子,真是越发教人担忧了。”
“在哪方面?”
“活脱脱的纨绔子弟,玩物丧志、不思上进。”
“他像你。”
“哪里?”
“若不是周旁的修士都是元婴,你又怎么会想修到化神。”苏虞笔墨不歇,手腕极稳,“压了人一头就心满意足了,剩下就再不想动动。”
若是胡广立听到这话指定会被吓着——爹爹哟您不是金丹吗,怎么一下就跳到了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化神!
“是啊,无知。”胡煜叹了口气,“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养出了个十六岁的筑基,我本该知足的。”苏虞笑笑,停笔,“但他环境太差,若就这样蹉跎下去,等我们的仇家找上门来,广立怕是连炮灰都不够格。”
“呵呵,想那么远做甚么。”胡煜笑呵呵的,看上去沉稳又和气,然而仔细辨认来,与胡广立那种欠揍的嘻笑不无相似,“反正那一战之后,魔宗再不休养个几百年,哪里会找上门来。”
“做人不能太乐观。”苏虞还是皱了皱眉,“夫君。”
胡煜上前,用大拇指轻轻抚平了她眉心的皱纹。
“多笑笑。”他也笑着,“你笑得好看。”
书房里金兽香炉,紫烟升腾,依稀有幽香萦绕在鼻翼。
一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桐梓林秘境。
秘境尚未开启,各方小辈已列好阵营候在那里。长辈皆立在阶前,道袍宽大,一个赛一个的清瘦冷淡飘飘欲仙,看得跃跃欲试的青少年们头皮发麻。
然而青年人嘛,总是要搞点事情的。
“你,就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是哦。你找我有事?”
啊啊,所以他才不想来这种地方的嘛。
胡广立咬着半截狗尾巴草,头冠歪斜,眉眼风流,玄衣如墨,光是目光随意扫过去,所及之处就有一大波小姑娘小男生红了脸。
“不才乃文殊坊大师兄,练气八层。”对面那人一脸严肃正经,“虽不如道友修行深厚,也想稍稍请教一番,还望道友海涵。”
看看、看看,这才是门派大师兄应有的样子!瞧瞧那棱角分明的面容、严肃冷峻的嘴角、挺拔高大的身姿,一丝不苟的衣装、宽厚的大掌上厚厚的剑茧,以及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散发出一股“没错我就是稀缺物种正人君子”的气息——
宋青岩你看看别人家大师兄!
“啊啦,二师弟为何要看着我呢。”一旁的玉林门大师兄宋青岩笑得眉眼弯弯,“别人还在跟你说话呢。要讲礼貌,乖。”
胡广立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算是看出来了,别说自家大师兄只有练气七层,你要是斗他他指不定闲下来就挖个坑请你跳呢——整个一个芝麻汤圆,切开全是黑的。
“胡道友。”然而对面的正直大师兄已蠢蠢欲动,“请。”
可自己不想打架啊。世界如此美好,为何你要如此暴躁!
胡广立哭着一张脸。
剑修的剑一拔可不就到处劈吗,别说劈到人了,就是劈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咳咳。”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计上心来,端出一副高手做派,“我约莫是第一次看见你,是也不是?”
“是。”正直大师兄手已虚握在剑柄上。
“那你找我比试,大概是听了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名头,是也不是?”
“是。”
“那你是想领教我能得到这个名头的本事,是也不是?”
“是。”
“那好。”胡广立大喝一声,“来吧!”
正直大师兄眼中闪动着灼灼的光芒,眼看着就要拔出剑来!
然而,顷刻间,他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灵压,动作瞬间被禁锢了。
“接招!”
听到这一声大喝,正直大师兄神色一凝,硬是拼着经脉灵力狂暴,手上使劲,看起来是非要拔出剑不可了!
“唉,所以说是呆子剑修嘛。有那力气挪几步不好,偏生要拔剑。”
恍惚间,正直大师兄似是听见了对面少年小声抱怨的嘟囔声。
不好!来不及了!
对面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灵压加强几分,再次开口,灵力如潮,席卷而来。
“我请您吃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灵力席卷全场,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毋庸置疑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十成十。
正直大师兄:······
自家大师兄:······
众人:???
“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
“等、等等,你在干什么!”正直大师兄被震惊了,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你说要领教他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本事的。”宋青岩看着眼前这个好孩子,慈悲怜悯地说,“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吃吗。”
正直大师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
眼看着胡广立颇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宋青岩叹了口气,接了上去。
“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烀烂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
自家大师兄那清润雅致的声音一响起,胡广立登时乖乖闭上了嘴。
“二师弟,不得对外人无礼。”
“是,大师兄。”
“抱歉,吴道友,我家师弟虽修行的快,年龄却还小,全然是个小儿心性,登不上大雅之堂,怎敢与道友切磋。”宋青岩转而彬彬有礼地对对方笑笑,言辞之间满是真诚与歉意,“还望道友莫要与他计较。宋某在此谢过道友了。”
“宋道友哪里的话。是吴某唐突了。”
“诸位道友,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宋青岩稍稍用灵力扩大了声音,方才本是焦点,这一说话更是大家都清清楚楚,“不才没有师弟修行高明,实在是在下之愧。然姑且占着大师兄之名,也有庇护师弟之责任,还望挑战师弟的道友先与在下一试,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兴致勃勃都要会会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少年少女们总算是冷静了一阵子。他们如何不知玉林门二师兄修为了得,并不奢求能战胜他,只是想领教一番,日后也好作个谈资。
胡广立对于他们算是远远的了。然而玉林门的大师兄,谁都知道他修为仅低于文殊坊大师兄一层,且剑术缠绵、足智多谋,真要打起来可不知孰胜孰负——在座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真没几个想领教这位的慢慢悠悠。
“吴道友,现在首要着眼于秘境,打斗一事可否先缓缓?”宋青岩又转头,笑得一派纯良无害,“但当返回,宋某定陪道友相战。我这师弟这样顽劣,定会好好教训他。”
“并非胡道友的错处。宋道友,那就等返回之时,你我再来一战。吴某告辞,还多海涵。”
那位正直的大师兄魂不守舍地回了话,行了一礼,便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随后立即就有一帮子师弟师妹关切地涌上来嘘寒问暖。
“二师弟。”宋青岩无奈道,“你要逗老实人玩儿呢我倒也不反对,何必弄得人尽皆知。”
“可是好麻烦啊。”胡广立噘嘴。
这么一闹,确实也没人敢来犯他了。
“可知错?”
“······知。”
“回宗后用小楷抄写门规三遍,时限一天。”
“是。”胡广立委委屈屈地应下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他打小就怕自家大师兄得很。
宋青岩闻言,只笑笑,又回身与各方小辈相谈,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唉,自家的蠢师弟。他心说。真不知是毁了多少人心中的偶像。
说到胡广立在各门派小辈中的形象,那可真是大有所谈的。
且不说他人尽皆知天天被长辈挂在嘴边当别人家孩子的卓绝天才,其次就是胡广立的宅,这倒给他留下了不少神秘色彩。
也不是说他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而是他溜出去不是去城中吃喝玩乐就是去山上捉兔打鸟,身边至多跟随着几个师兄弟,与其他门派的交流几乎为零。
而传到那些门派耳中,这些不知道过了多少手的资料就很有些意思了。
传说,玉林门二师兄一身玄衣如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常常出没风月场所,所经之处可谓是掷果盈车。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众人非但看不杀他,反而还被他一个轻笑撩得脸红心跳。
传说,玉林门二师兄表面笑得风流,内心却孤独一片。常在紫气东来之时,孤身一人在山崖处练剑,剑芒夺人心魄,眼神亦然。练上数个时辰,待到日头大了,就在瀑布中洁身,端坐于石板之上,打坐到暮色四合。
传说,玉林门二师兄惊才绝艳,最为遗憾之事就是无一知己。据传他时有在深山某处设下一桌棋局,或摆上一壶酒,或斟上两杯茶,看云卷云舒,只等有缘人蓦然出现。说这话的人信誓旦旦自己就遇到过此事,只是自己境界低,入不了玉林门二师兄的眼。
传说······
那也就是个传说而已。
胡·装逼小能手·广立表示,买自己的话本小传看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一边看一边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