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暂别 ...
-
赖光站在熊熊燃烧的万叶樱前。
金黄的火焰无情的吞噬着盛开的樱花。微风拂过，粉色的樱瓣夹杂着烟灰如吹雪般缓缓坠落，繁盛与颓败同时呈现于眼前。
赖光伸出右手，接过一片烧败的花瓣。
赖光低垂下眼眸，看着手心中半是樱粉半是焦黑的花瓣。
生命正如这片花瓣，于繁华背后藏着晦暗，在幸福之后必有蹉跎。没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也没有人可以永远不受苦痛不经磨难。
尽管并不了解沉睡在万叶樱下付丧神的故事，但从春和夏的表现赖光便可以料到，那绝不是愉快的经历。所有被碎刀的刀剑必定有着极为痛苦的过去，恐怕是怀抱着对人类的失望与痛恨离开的现世。
然而赖光并不认为应当任由这些付丧神就这样沉睡下去。
身为一名武士，赖光并不希望这些曾经被自己的主人信任爱护的刀剑就这样带着对人类的恨意永远沉睡下去。更不希望用重新锻造出来的新刀剑掩盖他们曾经经历的过去。
生命中固然有痛苦与仇恨，但也有希望与欢欣。
赖光希望这些被伤害的付丧神能够重新得到温暖，再次回复笑容。
因此在冬消失后，赖光在粟田口兄弟紧张不安的目光中，安抚的按了按五虎退头顶黑色的军帽，随即用灵力一把点燃了绽放的万叶樱。
五虎退双手按住宽檐军帽，金色的杏眼逐渐晕湿。
尽管平日被兄长们精心呵护，但五虎退到底是存活了几百年的付丧神，心智固然稚嫩，理智到底还在。因此在审神者冬说出拯救碎刀付丧神的方法时，五虎退先是心中狂喜，随即又陷入绝望的深渊。
五虎退非常清楚，源赖光并没有理由解救包括自己兄长在内的诸多刀剑男士。
毕竟对于赖光来说，粟田口刀派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万叶樱下的刀剑更只是从未闻名的碎片罢了。赖光并没有必要冒险复活一干可能充满仇恨，甚至怨恨复活自己之人的刀剑男士。
而且对于审神者来讲，比起拥有过去主人和曾经记忆的付丧神，重新召唤出独属自己的刀剑自然是更好的选择。①
因此五虎退很快便从兄长们复活的喜悦中清醒，理智的强迫自己不要哀求审神者的垂怜。
然而赖光的举动却让五虎退再也忍不住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
看到赖光不断调动体内灵力，煽动大火燃烧万叶樱的身影。金发少年双手拉住军帽的帽檐，挡住自己的双眼。脑海中却忍不住将赖光安抚的笑容和一期一振温柔的面孔重叠。
“一期哥...审神者...”五虎退看着燃烧的樱花树，声若蚊蝇的喃喃道。少年头上漆黑的帽顶上，似乎还残留了赖光掌心温热的体温。
髭切站在赖光几步开外，沉默的守护着赖光，蜂蜜色的瞳孔中映出青年纤瘦的背影。
因为被召唤出来的时间较晚，髭切实际与被碎刀的诸位刀剑男士并不熟识，也不清楚他们各自背后的悲伤往事。
同为付丧神，髭切当然希望这些同伴可以得到救赎。然而从私人角度来讲，髭切又不希望拯救付丧神的人是赖光。
赖光或许不了解刀剑付丧神，然而髭切却非常清楚。
刀剑生来就是为人类所使用的。因此由刀剑化形而生的付丧神天然就对人类有着好感与信任。
尤其是对于主人。
刀剑男士们更是会用生命来守护主人的尊严。
毁掉万叶樱，复活付丧神，对于赖光来讲或许只是恻隐之心下的举动。但是这些被唤醒的付丧神却在冥冥之中与赖光建立了羁绊与联系，或许是感激、或许是好奇、或许是仇恨。不管有意或是无意，在赖光改变了刀剑男士既定的未来之时，他也就与付丧神们的未来纠缠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髭切的目光暗了几分，缱绻的蜂蜜色瞳孔转为深沉的戗金色，在赖光回首时却又转而化作一片清澈。
髭切看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赖光，身形一闪挡住想要迎上去的三日月，嘴角勾起无辜的笑容。
“家主辛苦了，”髭切一边笑盈盈的上前迎接赖光，一边脱下披在肩上的白色外套，搭在了赖光单薄的绯色直衣外，“这边燃尘较多，还请您注意。”
赖光抬首看了眼仔细为自己系上胸前金色绳结的髭切，金发青年额前的碎发垂在赖光的眼前，若有若无的触碰着赖光的鼻梁。赖光略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眸，漂移的目光随即聚焦在自己的胸前。
髭切的装扮在赖光看来造型十分怪异。
古怪的白色外装与黑色里衣，甚至连刀鞘都换做了赖光不熟悉的棕色亮漆，让髭切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于赖光不同时代的陌生感与距离感。
唯一让赖光感到亲切的便是髭切外套胸口的源氏家徽。②
黑底的丝绸上用金线勾勒出三朵盛放的龙胆花，其下是五片舒展的叶面，正是清和源氏的标志。
似乎是由于主人经常抚摸，髭切外套上的家纹已有些磨损。但却并未沾染任何血迹污渍，可以看出髭切平日细心的照顾。
赖光垂着头，嘴角不自觉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三日月看着面前相对而立的两人，嘴角轻抿，随即端起笑容走到两人身边。
“说起来，源氏君之后有何打算？”
见赖光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三日月弯起眼眸，蕴含弯月的双眼在火光的映射下反射出暖色的光晕。
“源氏君破坏了审神者御守，还解放了万叶樱下镇压的付丧神，恐怕时之政府不会放过源氏君。”三日月说着右手抬起，虚点了赖光胸口的源氏家徽，“源氏君若是继续固守平安时代，政府怕是会不断寻来滋事。”
赖光闻言嘴角挑起，黑曜石般的双眼熠熠。
“他要来便来，要战便战。难不成要我为了躲避可能的争斗，逃到别的时空？”赖光说着轻嗤一声，上挑的眼角弥漫出骄傲自恃的雾气。
“正好我也有笔帐想要向政府的大人物讨回呢。”
“哈哈，说的是呢，”髭切闻言偏头一笑，“大不了便将时之政府都毁掉，又有甚么难处？”
“时之政府并不简单，家主不要轻敌。”膝丸闻言皱着眉凑上前，“兄长也是，不要任性纵容家主啊。”
就在几人谈话之时，忽然一声巨响传来。
赖光回过头去。
巨大的万叶樱如今已被大火焚毁，轰然倒地。明灭的烟火中忽然出现一簇簇明亮的荧光。
闪烁的光团漂浮在空中，与粉色的花瓣、明黄的火星交杂着在空中飞舞。
赖光几人沉默的看着眼前残酷的美景。
空中的荧光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空中盘旋不久便如流星般划破天际，消失在了远方。
刚刚还被照亮的烟雾中很快便只余一簇水蓝色的荧火。
略有些暗淡的萤火摇摇欲坠的逐渐接近赖光等人，一个虚幻的身形忽然从光团中显现。
“一期哥！”药研、五虎退、鲶尾和骨喰见到浮现在空中的蓝发青年，纷纷激动的拥了上前。
水色短发的青年温柔的挨个抱住弟弟，安抚的擦掉五虎退颊边激动的泪水，随即抬起头直视着赖光。
“源氏殿下。”④
拥有着金色眼眸的青年躬身向赖光行礼，温润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仍充满尊敬与感激。
“非常感谢您将我的弟弟们从审神者手中拯救。”
“不，”赖光冷静的直视着眼前的太刀，“我并非特意解救他们，你无须道谢。”
一期一振闻言略有些惊讶，但还是维持着微笑：“无论如何，您解救了他们都是事实。而且若不是您，我和几位弟弟恐怕还被封印在万叶樱下，此生再难相见。您的恩情，一期一振感激不尽。”
赖光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随即后退几步，让太刀付丧神可以与弟弟们单独相处。
一期一振感激的向赖光一笑，便低头看向自己仅剩的几位兄弟。
最敏感的五虎退早就泪眼婆娑，较为成熟的鲶尾、骨喰正沉默的立在一期一振身侧。而药研则低着头，不肯与兄长对视。
一期一振见状，抬手揉了揉药研黑色的短发，弯下腰虚抱住药研：“药研，你做的很好。”
“一期哥。”短刀少年闻言终于抬起头，想要回抱兄长的双手却一下穿过了一期一振半透明的身体。
“不必难过，”太刀青年看见弟弟们悲伤的表情安抚的笑了笑，浮在空中的身影明暗不定的闪烁起来，“我们都已习惯分别，更何况这次我们很快便会再次相见。⑤”
说着，青年的身影愈加虚弱。一期一振最后留恋的将弟弟们的身影映在心底，随即直起身子，目光穿过药研等人，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赖光。
“我似朝露降人世，转去匆匆瞬即逝。”
“我在战国，静候你们归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暂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