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舒锦》楼酒翎

8、皇后且慢（8）

　　“皇后娘娘！”六月的尖叫声混合在后宫嫔妃的尖叫声里在台阶下响起，整个大殿瞬间骚乱起来。从殿门涌入的禁卫军和慌乱的大臣，躲闪的使臣以及瑟瑟发抖的嫔妃让整个大殿看起来凌乱非常。

　　“宿主！”破烂系统在岳舒脑子里疯狂地闪红灯，显然吃惊不小，这明显在剧情之外。

　　“阿舒！”秦无疏几步过来，直接因控制不住燕清和这具身体因此脸色愈发苍白、却咬紧牙关迫使自己站稳的岳舒轻轻拥住，脸色也难看至极，估计也是没想到这一出儿的。

　　岳舒虽然觉得自己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越来越低，却还有力气扭头看向秦无疏，冷笑道：“狗东西，你也不装了？”

　　秦无疏闻言一愣，方才回神原来岳舒不知何时已识破自己并不是原装那位魏泽砚。

　　“时修大人，我也是奉秩序行事，你别怪我。”瞰域的抹胸领口被岳舒扯得稳稳的，他稳住呼吸，抖动着面上肥肉笑着解释，“岳舒，你身为时修大人，本不该随意出时空间隙，我只是帮你回去该去的地方罢了。”

　　“呵，死胖子。”岳舒觉得这具身体越来越累，干脆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拥着她的秦无疏身上，只剩手还稳稳抓住不曾放松，也不示弱，“等老娘回去，别让老娘遇到你，否则砍你...到稀碎！”

　　岳舒咬牙切齿，当了这么久的时修大人，从来都是用拳头说话的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算计，真的让她很火大！

　　瞰域其实还是有点怂岳舒的，见岳舒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心里发毛，挣脱了一下想离岳舒远一点，可岳舒明明看起来已经虚弱到要离开这具身体了，手还始终拽得很紧。

　　反正他完成任务也是要离开的，现在这个情形，面对秦无疏和岳舒两双吃人的眼睛，瞰域不得不狠下心，主动把纱衣一拢，直接将岳舒揪着的抹胸从纱衣内扯下来留在她手上，然后才终于得以后退几步，拉开与那二人的距离。

　　“那什么，时修大人，衣服送你了，告辞！”瞰域松了一口气，趁发现秦无疏所有的注意力此时全部在岳舒身上，连忙趁着混乱往外走。

　　“叮，主线任务破烂收集完成，完成方式：赠送。支线任务完成，完成方式：死在皇帝手里，并让他看清白莲花真面目。”在脑海一片红色警报中，岳舒居然听见破烂系统的机械音提示。

　　卧槽，原本很火大的岳舒望着瞰域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由瞪大眼睛。这样的赠送也行？天知道我他妈刚才只是想留下他让秦无疏这狗东西帮我砍人啊！

　　而且...她和系统所理解的‘死在皇帝手里’和数据库中的‘死在皇帝手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她以为是要魏泽砚杀掉自己才算，现在这个情况，敢情他手扶着自己，也算死在他手上？这数据库怕不是中毒了吧。

　　“狗东西...你给我的系统...有毒...”岳舒愈想愈觉得这个破烂系统是个坑货，趁着还有点气，哀怨地朝搂着自己一脸严峻的秦无疏看去。

　　“抱歉，阿舒，”秦无疏将眼角余光从瞰域消失的方向收回来，望向怀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岳舒，以为岳舒误会自己和瞰域是一伙儿的，解释道：“这次是我失误了，没想到你才出时空间隙，就会被发现。”

　　秦无疏的人品，岳舒倒是信得过，他绝不会和瞰域这种阴险死胖子一道来消遣她，因此她只是问道：“你从一开始和我打赌，就有什么计划对不对？是那种非得瞒着时空间隙的人，带我出时空间隙才能完成的计划？”

　　秦无疏迟疑不过一瞬，就点头承认，语气依旧轻和：“阿舒，离开这个世界后，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总归不会害你。”

　　顿了顿，又添了句：“也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这次是我的失误。”

　　这就是不肯说计划的意思了，岳舒撑着最后一口气，白眼一翻。不过她猜想，既然这个计划与她有关，那么下一个世界多半还能见到秦无疏的，到时候再逼问也不迟。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她一直知道秦无疏秘密颇多，但从认识开始，却从未有不信任他的时候。这种信任像是与生俱来，虽让人无比心安，细细品来，又让人有些莫名。

　　估计这个世界的身体救不活了，岳舒掌管时光带，自然能很轻易地感觉得到燕清和这具身体生机的迅速流逝。她只能费力地勾勾唇，语气却是恶狠狠道：“狗东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咱们下一个世界再见，到时候你再不给老娘解释清楚就...就死定了！”

　　随着眼前一黑，岳舒再支撑不了这具身体，靠在秦无疏怀中缓缓往下滑落。

　　“阿舒！阿舒！”

　　在失去视线的最后一刻，岳舒分明看见秦无疏焦急得快要落泪的样子，以及...他眼中飞出什么亮晶晶的星星点点，径直没入自己的眼睛。

　　这个狗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阴谋！陷入黑暗之前，岳舒如是想到。

　　......

　　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明明眼前一片黑暗的岳舒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女孩音：“师兄，我不要叫岳翎！”

　　岳舒听见被那个女孩称作师兄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宠溺回应女孩道：“翎者，羽也。很好听啊，怎么，丫头不想学鸟儿飞了吗？”

　　小女孩大概是在摇头，沉默一会儿之后才一本正经地回答：“鸟儿虽然可以飞，可若是我也叽叽喳喳飞走了，那就不能看见师兄啦！我要一直陪在师兄身边，长大了就叫师兄娶了我，嘻嘻！”

　　奇怪的是，明明都看不见画面，也未曾见过这个场景，但岳舒却像是很清楚师兄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师兄听小女孩这样说，明显心情十分愉快：“好好好，那丫头快快长大，等师兄娶了你，师兄就是丫头一个人的，只对丫头一个人亲近，可好？”

　　小女孩此时应该在点头，然后岳舒听小女孩又说道：“好是好，不过师兄莫要转移话题忽悠我，我不要当鸟儿，所以名字还是得改的。师兄叫秦疏，那我也要跟师兄一样，叫岳疏！”

　　岳...疏？岳舒心中一惊，像是隐隐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又在自己漫长记忆里实在搜寻不出这个场面。

　　这时，名叫秦疏的那位师兄失笑出声：“破衲疏羹、才疏学浅，你看，疏字意不好，既然丫头真的想改名，不若师兄给丫头改个谐音吧。”

　　小女孩扬声问道：“什么谐音？”

　　秦疏静默片刻，朗声道：“愿丫头这人生云舒霞卷、灿若舒锦...就叫岳舒，如何？”

　　“云舒霞卷、灿若舒锦...好，以后我就叫岳舒啦！”小女孩得意地喊出自己的新名字，笑嘻嘻的声音充分肯定了自己喜欢这个新名字。

　　岳舒离声音渐渐远了，再听不清二人之间后面低喃着说了些什么。

　　是她吗？那个小女孩是她自己吗？明明现在没有实体，岳舒却觉得有些鼻酸，像有什么东西冲破种种枷锁，终于回到她的身上。

　　秦疏...秦无疏...究竟是巧合，还是...

　　岳舒下意识抬起手捂着自己并未跳动的心口，那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所以，刚刚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赌约，秦无疏，你到底想干嘛？

　　当年她在时空间隙从遥遥沉睡中苏醒过来，除了记得自己‘岳舒’这个名字之外，对其余种种皆是懵懂无知。

　　上一任的时修大人告诉她，她是时空间隙新的诞出者。

　　每一个生活在时空间隙的人，都是由时空间隙世界本身所诞出，这些诞出者，各司其职，帮助时空间隙管理广袤无垠的各个时空。

　　他作为这一任的时修大人，年岁已经太老太老，老得将要被时空间隙重新接纳，回归混沌。所以，时空间隙诞生了她岳舒，来代替成为新的时修大人。

　　而后，她接手时光带和时修大人的身份，负责检查和修缮连接各个世界出问题的时光带。等她完全融入时空间隙的生活后，上一任时修大人就在她眼前化为漫天光点，逐渐消散了。

　　不知道在时空间隙呆了多久，她听说上一任系统管理者也完全消散，新诞生的那位系统管理，名叫秦无疏。

　　当时她只觉得这名字略微耳熟，见过本人之后，也只觉得他脸属实长得不错，气质也十分出众，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秦无疏与时空间隙其他人相处始终淡淡的，唯独与她，倒还能多说几句，勉强能算得上是朋友。

　　之前，她从未出过时空间隙，也从未怀疑过上一任时修大人告诉她的身份，只想着大概是她活泛粗暴的性子对了秦无疏的胃口。可现在，那多出来的记忆片段告诉她，她的身份，分明是有问题的。

　　还不等岳舒想清楚到底这纷纷扰扰的杂乱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便听脑海中终于响起破烂系统的提示音：

　　“宿主任务判定完成，休息时间到。即刻前往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