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转寰

9、（九）

　　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的恋人是一种什么体验？
　　当然就是每天上学都觉得很开心啊，看着讲台上一本正经的你男人，回忆他脱下这层禁欲师表伪装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刺激！
　　可惜的是周瑨并不是我们专业课老师，他这门课是我强行蹭的，我一个即将从学校滚蛋的老腊肉挤在一群嫩得出水的小鲜肉中间实在是有够厚脸皮的，不过厚脸皮就厚脸皮吧，乐意。
　　周瑨讲的是什么我是完全听不懂的，只好就着这人的嗓音玩游戏，偶尔抬眼看上几次。
　　“同学，刚老师上一张PPT上的笔记你记了吗？”后排有人拿笔轻轻戳了戳我的后背。
　　应声回头，就看见一个长得好像动漫人物的小男生，一双眼睛大而明亮，脸上皮肤白得耀眼，小嘴挂着一丝腼腆害羞的笑。
　　我心里一惊，这样的小可爱可不能让周瑨看到，可是我也不知道刚翻页的PPT讲了什么，万一这小学弟求知欲旺盛，下课了跑前边非要老师再给讲一遍，我一颗心非得给醋泡烂了。对，我就是小肚鸡肠神经过敏。
　　于是我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老师课你没必要全听，漏了一张两张PPT死不了人。”
　　小可爱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你信我。”我说，“这老师自己年轻时候念书就老不爱听讲，由此推断，他一定会有那么一两张PPT的内容是留给大家伙走神用的。”
　　“……”小可爱无言以对，以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
　　我讲的可是实话，这个小可爱实在也不怎么可爱，有些情绪干嘛非要外露，给人留点面子不好吗？
　　周瑨其人非常之聪明，是个典型的学霸，说学霸可能还不够，大抵已经是学神境界了。但也不至于神到不用学习不用看书还能维持第一水平不动摇，那是神话传说。然而他确实有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地方，看书速度非常之快，理解能力超强，我写作业考试只能是努力应付，过了这次下次再看缘分，周瑨却是能实打实地摸索到出题人的意图，举一而反三。有了这样的学习能力和水平，上课不爱听讲纯粹是因为老师的进度赶不上他的。
　　我也不爱听，因为听不懂，只想睡觉。我感觉一生中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就是课上，伴随着老师催眠的声音，可以瞬间入睡。
　　因为羡慕周瑨，我以前也不是没尝试过稍微努点力，偶尔兴致来了，我还是愿意问几个问题的。
　　“哎呀，这题怎么回事啊？我觉得我思路对的啊，为什么错了？”
　　周瑨接过我的试卷，只瞥了一眼，伸手往我脑门一拍：“因为是你觉得你思路是对的，其实是错的。”
　　我：“……”
　　“这题在你的错题本的第五页，第十三页，第十五页都出现过一模一样的，你可以翻出来看看。”周瑨的声音应该是没多大起伏的，但我仍然听出了一丝丝老母亲般的忧心与无奈。
　　我才不说我在周瑨的课上回忆往事，傻笑出声了呢。
　　晚上回家的以后我还是老实交待了一番自己今天误了他子弟的错误行为。态度说不上诚恳，我早说过自己不善言辞，客套话不会讲，说实话我又脸红，只能乱七八糟交代一番。
　　“显然你还不懂怎么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师母。”周瑨揶揄道。
　　“……”我一时语塞，只落得个脸红气短。有心说谁在乎什么师母称呼，怪里怪气的，偏又觉得只要是能和周瑨沾上点关系，也挺稀罕的。
　　周瑨看我不说话了，意带讨好地上前亲了亲我的额头。这人腻歪起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就着这腻歪的姿势，我终于想起了应该交待的正经事：“我跟你说个事，我们大概马上要出去采风了。”
　　“什么采风？”
　　“美名其曰采风学习，实则就是出去玩，但又不能不去。”
　　“去多久？”
　　“半个月吧，也不是很长。”
　　周瑨立刻一副委屈模样：“半个月还短吗？我岂不成了留守家眷。”
　　“周老师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切不可儿女情长啊。”我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脑袋，哄顾琦的金毛一样哄到：“半个月时间眨眼就过了，我们将来可是有几十年的时间来相处的。来日方长啊。”
　　“来日难待，还是先珍惜眼下的春宵吧。”
　　……
　　学院带我们去的地方自然是古往今来的旅游胜地，无论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都是绝美风景。
　　按照周老师的要求，一日三餐都要按时打报告。
　　不得不说，混吃等死绝对是人生最高享受，我这每天醒来都只有去哪儿玩这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这种生活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流连忘返。
　　只除了一天，老师头天带我们坐车去了黄山，宣布第二天早上起来登山。一群人缩在老师的尾音里瑟瑟发抖，当代大学生，德智美都发展不错，唯独体劳发展那是薄弱如同蝉翼般。奈何现下这混吃等死的好日子是老师给的，只能硬着头皮爬山了。
　　等到了一处主峰，我已然感觉这双腿要弃我而去了，歇了半晌也没缓过劲来，眼珠子四下眺望，倒也总算没有辜负这一上午超负荷的体力消耗，青山白云两相映衬，天高辽阔，心旷神怡。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周瑨。最后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意志力还能下山回酒店。
　　晚上我趴在酒店床上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想给周瑨写明信片，一定要把自己这一天的爬山经历写个千儿八百字。打开了笔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到底写什么了，不知道是先表达一下思念，问候一下天气，还是直接抒发自己爬山的疲惫。等我回过神来，居然不知不觉在明信片上写满了周瑨的名字。我盯着看了半天，只能勉强加上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落笔以前总好像有千言万语，一恍惚纸上只写满了你的名字而已。”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矫情如斯，真好奇我之前六年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