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许颜笙

21、黑人当斩

　　程梓木是真的病了，自从那天起我都没有见过他。

　　我感觉他是故意躲着我的，即使是用膳都不到我面前来，可桂花糕却隔三差五的送过来。

　　其实我也是有些惧怕看到程梓木的，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充斥着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悲伤。

　　他那时候站在那里却像似同我隔了几千米远的距离。他安安静静站在大殿中央，仔仔细细地瞧着我。恍惚之间我感觉他好像穿透过了我，瞧着的是另一个人。

　　那天陆逸白走后，程梓木终于开口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陆王爷？”

　　我的心忽然就炸开了一样，没有做声。

　　“那为什么还要到我的东宫来呢？”

　　程梓木眼睛里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下去，他伸手那需要桌子上的白玉杯，手指摩挲着杯沿，然后忽然的朝地上砸去!

　　我吓得一惊叫，程梓木低哑着声音，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退后一步，然后又退后了一步，过了好一会儿，程梓木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他喃喃着我的名字，然后踉跄的走了出去。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低声问我，“不用可怜我，如果你想走就走吧。”

　　他低声道，“对不起。”

　　我感觉什么东西正压在我的心尖上，手指抠着陆逸白走时扔在地上的簪子，尖尖的头一下子扎到了我的手，我扬起下巴，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我不是清禾我是段冉，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当做替身么？

　　在陆逸白和程梓木面前，我居然不是我。

　　被在乎和需要的是另一个人。

　　我决定同云慧去一趟怡红楼，在乞丐区没有看到永安，这让我感觉有点担心，我换了一身男装，没想到穿的还挺合适，云慧随后也走了出来，样子扭扭捏捏的就像受欺负的小媳妇，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拉住她。

　　她像是忽然吓到了一样，赶紧的往后退，“姑娘......”

　　我霍的板起脸来，“你叫我什么！”

　　云慧又一激灵，“公......公子。”

　　我这才又笑起来，猛地一下子牵住她，手臂向前一伸，“走，我们逛窑子去！”

　　我本来想带着云慧从墙上翻出来，可是她怎么也不敢上去，我只好在四周找了找，竟然是连个狗洞都没发现，我瞟了一眼横在房檐上的南澈，问云慧，“不然我帮你吧。”

　　我抬手把南澈招呼下来，他“唰”的就站在了我身边，我拍拍他的肩，“靠你了。”

　　云慧很吃惊的望着我们，南澈也不说话，拦腰就将她抱了起来，飞出墙外，我摸摸鼻子，脚底用力，也飞身跳了出去。

　　我瞧着云慧不知道从何问起的脸，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暗卫，专门保护我的。”我顿了一下，然后道，“以后也会保护你。”

　　我感觉云慧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我真的好想保护好她，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像我这样难过。

　　“可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我朝南澈使了个眼色，他便知趣的又跳到了别处，藏了起来，我瞧着云慧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这件事你不许跟别的人讲。”

　　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是偷偷来保护我的。”

　　云慧点点头，眼神坚定，“公......公子，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是我的主子，对奴婢这样好，奴婢一定好好待你。”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忽然有了一个小妹妹一样，心底软软的，我朝她点点头，“那我们接着走啊。”我伸手把她往前面一推，笑道，“冷着做什么，有我呢，不必害怕。”

　　云慧似乎是很少出来，之前没有带她出来过，今日就显露出来她的好奇心了，最初她还很是拘谨，但到底还是小孩子，最后是那里蹦一蹦，这里窜一窜的，我好脾气的跟着她的后边，看她的眼神在哪里停留下来，就偷偷的付了钱给她买下来，我感觉很开心，第一次的，我到了宫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样舒适的开心。

　　我终于瞧见了怡红楼的大招牌，抬脚便走了进去，我看云慧在那里踌躇着，伸手就把她捞了进来，叮嘱她，“紧紧地跟紧我。”她立刻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我回过头去，第一眼就瞧见了拗花姐，她在楼上也瞧见了我，连忙跑了下来，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竟然有些想哭，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段冉......”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拗花姐的远山眉还是那样的好看，半晌我才开口问道，“有没有一个叫永安的小孩子来过？”

　　拗花姐点头，“来过了，现在是妙音的贴身小厮呢。”

　　妙音？！

　　我惊怔，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急匆匆的问道，“那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

　　拗花姐不明所以的看我，“走了啊，他们出去了，不知道在哪。”

　　我连忙向门口跑去，对南澈道，“我们分头找，找到永安之后立刻带到我面前。”

　　他听罢，就立刻跑去做了，我把云慧托付给了拗花姐，让他好生待她，寻到了永安我就回来，拗花姐好像还是想问我什么，可是我怕永安会出什么事情，掉头就走。

　　风呼啸在我耳边，我不停地跑，向身边的人询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这样的害怕，永安，如果永安出了什么事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忽然听见身后有禁卫军的吆喝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他们的大队人马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个人手脚都被拷住，关在了笼子里，整个人瘦削的不像话，我忽然感觉那个人有些面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一拍脑袋，是监狱，那就是扯住我衣服的那个人，听说他预谋刺杀皇上，我瞧了他几眼，感觉他好像也发现了我，由于脸颊太过于瘦削，眼睛就像两个鸡蛋一样大，似乎是要凸出来。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然后身子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咿呀咿呀的叫唤，声音嘶哑难听，就像用烙铁伤了嗓子似得。

　　我皱起眉来，我知道他马上就要上刑场的，我瞧了瞧天，不知道永安在哪，我很担心他。

　　我逆着人流走，忍不住的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依然坐在牢笼里，他的身子已经完全的转了过来，背朝着前方，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下来他的确是看着我的。

　　人们不停的往他身上砸着东西，菜叶，鸡蛋，甚至有人提了满满的一桶水，直直的朝他身上浇淋过去！

　　他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我生怕他的骨架子一下子就散开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我受不了那样的眼神，我瞧着他，终于又跑了回去。

　　禁卫军似乎以为我是来劫狱的，“刷啦啦”的都抽出了刀子来，我伸出手忽然亮出令牌来。

　　“太子殿下说我可以找你。”我瞧着他，认认真真的向他作了作揖，“可是李荣将军？”

　　他伸手让他们把手中的刀插回刀鞘，回礼，“正是。”

　　我指着那个人道，“他已经很可怜了，能不能不要让他还这个样子过完他的一生。”我想了想然后道，“就当是买我个面子。”

　　底下的人开始“嗡嗡嗡”的议论起来了，我没有搭理，直愣愣的瞧着他。

　　李荣将军面露难色，我看天色并不好，阴风阵阵的，我环顾了四周，忽然瞧见了远处看着我的沈北。

　　我飞身一跃，跳到他身边，不由分说的把大衣从他身上扯下来，我把那衣服塞入李荣将军的手里，询问的看他，“可好？”

作者有话说

　　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