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变形计》一羊假寐

99、再见许白

　　地铁缓缓驶入机场站，许白随着接机队伍，朝等候大厅疾步走去。

　　当她提前半小时到达出口后，脸已经绯红，紧张得像个待嫁的姑娘，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拿手机照镜子。

　　随即又摇了摇头，在心里提醒自己要高冷，要装逼，要摆好造型像个神一样勉强接受沈伊的花痴脸。

　　许白越想越得意，还盘算起以后怎么给沈伊丰胸，最好能长到36D，那他就享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坐在她前面几排的人忽然开始骚动，讨论着飞机要晚点。

　　广播里传来平淡的女声，说要再等一个小时。

　　坐在她前排的人又说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还指责天气不好。

　　听到这里，许白的心沉了下去。她纵身而起，盯着已经堵得水泄不通的出口，又跌回椅子上用手撑着头。

　　她纹丝不动，说好的时间已过，飞机依旧没落地。前排的人全走了，在跟机场人员争论。

　　空荡荡的座椅上只剩她一个人。

　　如果沈伊出了意外，她可怎么活？

　　她在心里对老天发誓，只要伊伊能平安到她身边，她再也不抽烟了，再也不惹老婆生气……

　　许白心急如焚，却只能苦恼地撩着发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

　　男人走进大厅，看见许白独自坐在那里，便牵着Lilian的手停了下来。

　　妻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眨了眨眼说：“那就是她吗？”

　　“嗯，她才是许白。”

　　“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只看背影就觉得她像你的妹妹。”

　　男人淡淡地笑了：“她不像我，是我像她。”

　　Lilian挽着他胳膊，说：“honey，我们的床头故事到头了吗？”

　　“是时候结束了。”男人从箱子里取出许白的画，剥开牛皮纸看了最后一眼，“当她再也不否定自我的时候，这个漫长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Lilian接过那幅画，和男人挨在一起望向许白。

　　男人缓缓道出了故事的结尾……

　　“当她知道自己是拉拉后，非常无奈，虽然她心里不愿意，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身份伴随了她许多年，引发了一系列事件，伤了爱她的人也伤了她自己。在她得知自己其实是跨性别者后，更是追悔莫及，时常想一些并不可能改变的事。”

　　“她在想，如果她一回家就决定去画室工作，会不会现在就不这么缺钱了？如果她在爱上沈伊的时候没有拖段冉下水，现在段冉会不会过得更好？如果当时没有欺骗沈伊，沈伊会不会仍过着直女该有的幸福生活，而不是为了她离开家去奔赴一段注定无法得到所有人理解的感情？如果她早点在梁海梅的感情中醒悟，会不会能挽回自己的青春多一点，对父母的伤害少一点？如果她没有在那种环境下买小七，她会不会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小七离她而去？如果她没有听从梁海梅的游说，她的网店现在会不会发展得很好？如果没有和梁海梅一起向父母隐瞒真相，现在的她会不会依然很健康，不会因为生病而忌嘴？如果她没有离开家，梁海梅会不会在那时就放手而避免了之后的一切伤害？如果她像现在一样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会不会根本就不会选梁海梅，而是和米咏儿在一起了？如果高考的时候她再多坚持一下，会不会许文辉就妥协她考美院了？如果白明芝能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对她这么好，她会不会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如果，如果……她每走一步都感到无能为力，但她又必须走下去。”说罢，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Lilian一直默默听着，温柔地笑着：“所以就有了你，对吗？”

　　男人瞧见许白抬头朝行程牌看了一眼，从西域到逾市的飞机已经落地。

　　“当她追悔莫及到一定程度，发现这一切还是无法避免，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始终与别人不同……这时，她就在想另一件事了……”

　　Lilian接话说：“她在想，如果她是男的，这一切都会改变。”

　　男人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如果她是男的，或许白明芝会多疼爱她一点，许文辉也不会对她太溺爱……如果她是男的，父母不会这么担心她出去闯事业，不会非要她做一份虽然稳定却不热爱的工作，甚至会因为重视她的志向而推他出去发展……如果她是男的，她的身体不会太差，就算年过三十也有着无限的青春，还能挺身而出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在自己出事的时候老是被别人保护……如果她是男的，她肯定不会喜欢梁海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这么个人，她的任何决定都不会伤害到父母，而是在她事业有成后，像我一样，牵着心爱女人的手，生几个孩子，过着简单又幸福的生活。”

　　男人哽咽了一下，盯着许白朝前走去的身影。

　　“她想象中的我太美好了，她把最好的希望都留给了我……虽然我并不存在，我只是在她脑海里的一颗种子而已……我是她最好的如果。”

　　阳光温柔地安抚着等在出口的人们，已经有旅客从里面出来了。

　　Lilian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男人，嘴角泛起一丝无奈。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她真是个男的，她的人生也会和我完全不同。”

　　“honey，你觉得她想通了吗？”

　　男人调皮地笑了：“想通什么？想通她是独一无二的许白吗？那要看她能不能看见我们了……在我们消失的那一刻，我会对她说再见。”

　　他紧紧搂着妻子，妻子把画抱在怀里，两人一齐充满期待地看向沈伊出来的方向……

　　许白终于捕捉到了沈伊的身影，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沈伊拖着箱子朝她挥手，她眼眶湿润了，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哎呀，飞机晚点了两个小时，让阿白久等了！”

　　许白狠狠盯着沈伊，她超想骂人，一下冲了上去把伊伊抱在怀里，心立马就碎了。

　　“呜呜……我不要大胸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不要了嘛，再也不乱想了，只要你永远陪着我……”

　　沈伊拍了拍她的背：“傻瓜……在说什么呢？我不是来了么。”

　　“讨厌你！我讨厌你，呜呜……”

　　等她发泄够了，才放开沈伊，随即摆出一副傲娇脸，时不时偷瞄沈伊的表情。

　　“我知道让阿白担心了，宝宝错了，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真的么？”她腼腆地笑了。

　　“真的。”沈伊摇着她的胳膊，“宝宝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许白喜笑颜开，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韩迁，便接通了电话。

　　“许白，听韩也说你今天去机场接女朋友，一切顺利吗？”

　　“嗯，接到人了。”

　　“那就好，恭喜你了。”韩迁急急忙忙地说，“对了，你那幅画我想了想还是不卖了，虽然有人出了高价，但我还是让今天回国的朋友带走了，他差不多也下飞机了，我让他给你。”

　　有沈伊在身边，她都无所谓了，跟韩迁说好便挂了电话。

　　她沉浸在与沈伊开始新生活的喜悦中，直到回过头去，才发现有个陌生人在叫她。

　　是韩迁在洛杉矶的朋友。

　　许白带着沈伊迎上去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那人就把画递给了她，随即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这就是那幅原本打算拍卖的画么？”沈伊好奇地说，“让我看看嘛。”

　　“嗯，有什么好看的，我先带你去吃饭。”

　　“你让我看看嘛。”沈伊嘟起嘴。

　　许白招架不住，把牛皮纸拨开，给沈伊看她的杰作。

　　画面的颜色如彩虹一样绚丽，画里有个温馨的小家，小家的阳台外堆满了画架，而画中间站着两个人，他们手牵手紧紧相依，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沈伊直夸她画得好，她却眨了眨眼，发现画里有些异样。

　　“怎么这副表情？”

　　“不对呀。”许白抢走画，仔细瞧了起来，“我记得在中间这个女人旁边，我画的明明是个男人。”

　　沈伊抱着她的腰，直探脑袋：“画里明明是两个女人呀，虽然另一个帅帅的，但不就是阿白你么？”

　　许白把画举了起来，让阳光穿透那个女人的脸，随即瞪大了双眼。

　　在和她神似的那个女人的脸下，若隐若现的，正是张男人的脸——就像她一样，表面如女人般温柔，内心却像男人一样坚强。

　　“我看见了，阿白，你还在画里藏了秘密呢？”

　　许白释怀般笑了，说：“才没有秘密呢，只是藏了个故事罢了。”

　　她猜想，韩迁应该是凭这幅画的内容看清了她是个跨性别者。为了劝她别再沉迷于不现实的幻想，才故意改了画的内容，其实是为了安慰她。

　　也罢，她早就从迷失中走出来了，她要用她最真实的身份好好生活下去。她仿佛能听见画里那个男人在跟她告别，叫她继续加油……

　　“走吧，老婆，我们去吃饭。”她拉过沈伊的箱子。

　　沈伊抱着画，挽着她一蹦一跳地说：“嗯，我好幸福呀，终于和阿白在一起了！”

　　两人朝机场外走去，所有的不堪和痛楚随着她们恩爱的背影消失在了灿烂的阳光下……

　　如复一日，年复一年，许白带沈伊走遍了逾市的每个角落，用鲜活的色彩覆盖住了曾经留下的灰暗日子。

　　人生犹如焕然一新，处处都是她们用力放飞的春景。

　　某些夜晚，她依然会想起过去的人事物，心里却不再有半点波澜。

　　日子就那么持续着，她累了有沈伊搀扶，而沈伊也长成了她希望的模样，成了育儿科所有宝宝的天使妈妈。

　　比以往更加成熟的许白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下意识把手朝身边摸去，却发现沈伊不在。随即睁开双眼，听见厨房里有动静，这才起身套了件衬衫，光着脚朝厨房走去。

　　她靠在门边，衬衫的一角随意夹在长裤里，衣领倒在她的肩上。

　　沈伊洗完菜，转身朝她走来。

　　许白不让，沈伊又朝另一边走去，她又挽着手把那边也堵住了。

　　“干嘛呢？”沈伊瞪着她说，“让我出去。”

　　她调皮地一笑：“我要吃水果。”

　　“真的是……知道啦，给你洗，给你洗。”沈伊念叨着折回水槽边，开始洗葡萄。

　　许白跟着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沈伊，闻着秀发。

　　“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沈伊娇嗔道，“本来以为找个年龄大点的懂得照顾人，结果还是我来照顾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好你已经把烟戒了，不然就等着每天被挨骂吧。”

　　许白搂着更紧了，嘟起包子脸说：“你都不喜欢我了。”

　　“这句话你说了五年了，能换句话来跟我撒娇么？”

　　“我想要你了……”她趁机摸了上去。

　　沈伊忽然转身把葡萄塞进她嘴里，说：“大清早的，你给我安分一点。”

　　“嘁，没意思，不跟你玩了。”

　　许白吃着葡萄，大摇大摆地走到书房，开始准备新画室的材料。

　　没忙多久，就听见卧室传来一声巨响，她吓得丢掉画笔，赶紧冲了进去。

　　沈伊捡起落在地上的画，准备再次把它挂在墙上。

　　“你在干嘛呢？”许白坐到床上，“怎么又把这幅画拿出来了？”

　　“我喜欢嘛，阿白的这幅画，画得就是我们，我想把它挂在新家里。”

　　“当你老公是摆设么？”许白从后面扶住了画框，帮忙挂了起来。

　　沈伊开心得趴在床边，欣赏着眼前的画。她躺在沈伊身边，笑得合不拢嘴。

　　“阿白，今天晚上给我讲故事吧。”沈伊笑得很乖巧，“以前你都会给我讲故事的，我又想听了。”

　　许白夸张地倒吸一口气。

　　沈伊粘着她说：“讲嘛，今晚就讲给我听……”

　　她翻过身，无限柔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知道了，我讲，我这就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沈伊轻轻吻了下她绽开的笑容，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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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剧终~
才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用“好”字结尾。
我做到了。
谢谢宝宝们，让我坚持到了最后~
撒花~撒花~撒花~
连载文《直男发小反攻我》BL悬爱，日更中，已更新到解谜阶段，大家快来收藏吧，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