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变形计》一羊假寐

63、坐吃山空

　　许白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事情原本就该这样——告诉沈伊真相，然后她离开这个恐怖的家。

　　天使，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

　　许白不再犹豫，她深深吸了口气，坚定地点了下去……

　　在触碰到鼠标左键的时候，梁海梅却一把推开她的手，差点把她整个人推倒在地！

　　“你干嘛？”许白吓了一跳。

　　她朝屏幕看去，消息还没发出。

　　梁海梅愁容满面，似乎在权衡什么，随即狂点退格键，把对沈伊的坦白整个清空。

　　“你到底要怎样？”许白还没缓过劲来，“你不是要我跟她说么，干嘛又反悔了？”

　　“始终觉得不太好。”

　　面对梁海梅不清不楚的解释，许白没有当真，她知道梅梅做事一向有目的。

　　她也不认为梁海梅会照顾沈伊的感受，连做梦都在思考梅梅此举背后的真正原因。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即——梁海梅还没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心理准备。

　　许白目前有沈伊的联络方式，所以梅梅无法用这招强迫她留下。沈伊成了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也是唯一能牵制她的人。如果跟沈伊挑明真相，就失去了这个牵制，而她必定会起身走人。

　　想通这一切后，许白莫名觉得自己的智商还够用，这是一场特殊意义上的T与T的较量。

　　她觉得自己看人果然很准，梁海梅确实很聪明，经常耍狠招。就是因为这样，她唯有比梅梅更强大，才能摆脱这场纷争。

　　许白也想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方法，就是亲自对沈伊诉说实情。

　　可连老天都清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根本做不到……

　　谁能接受心爱的人把自己当成个怪物呢？

　　而梁海梅就是认定了她不敢说，所以才拿昨晚的事吓唬她。

　　“简直是个王八蛋！”

　　许白对着富贵竹咒骂，她不喜欢这棵植物，或许是因为，这是何颖阿姨让梁海梅拿回家的东西。

　　她盯着绿叶发呆，想起了何颖当初在荷苑对她说过的那番话——梁海梅现在会这么对我们，以后也会这么对你的！

　　许白不禁感叹，这就所谓的循环报应吧！

　　她点燃一根烟，把这些痛苦的领悟抛离脑后，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纯纯的校园恋情，被她们玩成了宫心计，也确实需要点技术。在玩坏之前，她还要把对沈伊的伤害降到最低，再逃离这里，真是很难办呢。

　　沈伊去新学校报道了，几乎不可能玩游戏了。许白则拼死抱着手机，每晚与伊伊连线，她很高兴梁海梅暂时拿她没办法——如果她被刺激了，指不定就给沈伊暴露身份了。

　　看着梁海梅想她与沈伊断了关系，却又不能让她与沈伊拜拜的样子，她只觉得活该。

　　许白渐渐掌控了主导权，沈伊偶尔下晚自习的时候，会蹭同学的流量与她聊天。

　　［小傻瓜，班里的同学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初中最好的朋友也在这个学校。］

　　许白知道沈伊说的是她那个好姐妹——娜娜，便安心地笑了：［你开心就好，有人看着你我就放心了。］

　　［嗯嗯，就是上课的时候肚子会饿，还好我同桌给了我一盒牛奶。］

　　［同桌？男的女的？］

　　沈伊改发语音对她说：“男的，他把他的牛奶给我喝了。”

　　许白听见有其他女生在偷笑，便问：［呃，这样……你旁边是谁呀？］

　　“娜娜，她说我每天都在她面前秀恩爱。”沈伊率真地笑了，“怪我恶心到她了，我说我明天请她吃好吃的。”

　　［好吧，我觉得我们还好啦。］许白还在想那个男同桌的事。

　　“嗯，阿白，我要上第二节晚自习了，要进教室了，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么么哒。”

　　［乖，去吧，么么哒。］

　　么么哒是么么哒了，许白却不开心。她也不是没上过高中，虽说她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却总觉得那男的别有用心。

　　可沈伊那傻丫头居然没发现她不开心，这才是她最不开心的地方……

　　许白嘟起包子脸，琢磨着怎么跟伊伊说她的不满，又不会表现出自己在吃醋。

　　梁海梅在她身边上网，理所当然也看见了这段对话，还顺便听了下沈伊的声音。

　　“她的同桌对她真热情。”

　　许白无语地盯着梅梅，梅梅总能令她产生烦恼。

　　“只不过是瓶牛奶罢了，他是沈伊的同桌，总要搞好关系吧。”

　　“呵呵，高中男生的想法，我可不知道。”

　　许白不相信那个“牛奶君”真的能干嘛，她最近几天都在算还剩下多少钱。其实根本不费劲，她们的钱少得两三下就可以数完。

　　她忽然有了主意——钱总有用完的一天，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快了，到时候没钱了自然只有走人。

　　她把心思放在了沈伊身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伊伊离开她的时候不那么痛……

　　万圣节前夕，沈伊说班上的同学都在发糖。许白叫她也买点糖给朋友，不要小气。

　　“嗯，我买了，已经给大家了。”沈伊在语音里说，“我收到了好多，现在在吃一个最大的棒棒糖。”

　　许白笑了：［乖，谁给你的？］

　　［同桌，他把最大的给我了。］

　　许白一句“卧槽”没喷出来——那个“牛奶君”居然还在献殷勤！

　　［我说，伊伊，你那个同桌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没有呀，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你自己当心点，我上次就想跟你说了。］

　　许白把沈伊和“牛奶君”平时里相处的事问了个遍，就和普通同桌一样。

　　可没过两天，沈伊就告诉她，那个“牛奶君”开口表白了，还是极为矫情的把戏——写情书。

　　许白怒了：［他不想活啦，敢跟我的女人表白？］

　　［我咋知道，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可他不听。］

　　许白心想，不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这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

　　随即点燃一根烟说：［你就不能换同桌么？去跟老师说调座，别让他影响你学习。他敢再靠近你，我就飞到西域当面教训他。］

　　“阿白。”沈伊的声音有些颤抖。

　　［叫你亲爱的干嘛？］

　　“你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可爱个鬼，我说正经的……］

　　“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在吃醋，阿白那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沈伊略带抽泣，“可阿白居然为我吃醋了，我好开心。”

　　［我没有。］

　　“好好，没有吃醋，我自己知道就行啦，嘻嘻。”

　　许白还想狡辩来着，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随后叫沈伊别乱想。

　　［对了，你之前说要跟我坦白什么事呀？］

　　［到时候再说吧，我都会告诉你的。］

　　沈伊终于走了，而许白只想把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简简单单地与爱人交流，不用多说什么，也能了解彼此的心意。

　　“你干脆叫沈伊去喜欢她同桌算了，总比她知道你是女的好。”

　　许白闷闷地说：“她不可能喜欢她的同桌，她不是会移情别恋的人。”

　　“小白，你这样做只会让沈伊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更受伤。”

　　许白知道梅梅的话听上去很无耻，可一想到沈伊会为她心碎，便也试着告诉伊伊她们不会有结果。这个做法，也正如她对沈伊的了解那样——伊伊很不理解她为什么想分手，周末回到家还在花园里缠着她问原因。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阿白，别这样，我真的很爱你，我们不闹好不好。］

　　［我没跟你闹，我说真的。］

　　许白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拔完了，沈伊心疼，这简直要她的命……

　　她知道沈伊正在遥远的两千多公里外痛哭流涕，可她只能像个混蛋一样往伊伊心口上捅刀子。

　　［阿白，没你我活不下去，不要离开我。］

　　许白抬起发红的眼睛：［你想干嘛？］

　　［我想割我自己的手，我心好痛，我想转移那种感觉……］

　　许白一下回过神来，对伊伊发起火来：［不可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没了我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我不要，我要阿白，阿白明明喜欢我的。］

　　许白冷静下来，接着说：［沈伊，我明确告诉你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圣人。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不想跟你在一起。］

　　［不要，阿白不要……］

　　［你要割就去割，割完了通知我一声，我们就分手。］

　　［阿白，你好过分，好霸道，你都不要我了，可又只准我自己忍着难受……］

　　［撒火的方法有许多种，你敢伤害自己试试！］许白火冒三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有权伤你，连你自己都不行！］

　　［你好讨厌，你坏蛋，大坏蛋！］

　　［嗯，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

　　许白知道在这件事上不能心软，否则沈伊会养成不好的习惯，遇事只会钻牛角尖，就像她以前那样。

　　她郁闷死了，明明是个拉拉，却又当神秘男友又当爹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沈伊没有走极端，而是在她的软硬皆施下，回学校上课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叫了她一声“大坏蛋”，许白听着有些辣耳朵……

　　“这孩子，越来越会撒娇了。”许白很享受的同时又很苦恼，她知道伊伊还是很伤心。

　　梁海梅也终于无法对她们坐吃山空的状况视而不见了。

　　“我想回趟家拿点东西，爸妈刚打电话跟我说他们要出去旅游几天。”

　　“嗯。”许白没阻止。

　　两人连夜回到了久违的小区，避开了所有熟人，去到了梁海梅家里。

　　梅梅的卧室有台电脑，许白随手把企鹅登了上去，她一直在担心沈伊。可这个点宿舍已经熄灯了，沈伊应该不会同她联系。

　　她一直帮梁海梅收东西，就差把房子搬空了。

　　完事后，梅梅躺在大床上一副舒舒服服的样子，可许白没空享受这些高级家具。

　　她的企鹅叫了，是沈伊……

　　［阿白，我好想你，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你别走。］

　　许白背对梁海梅坐了下来：［听话，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我会在你身边的，不走。］

　　沈伊说她偷偷溜出寝室，只为跟她说说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能接受，你不要赶我好不好，我只喜欢你呀……］

　　［乖，外面冷，快去睡吧，有什么等你回家再说。］

　　沈伊不听，一直发语音跟她哭诉，说想不通为什么许白突然之间就不要她了。

　　许白也急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可沈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泪崩了……

　　“我已经很乖了呀，我什么都听你的，除了别让我离开你。”

　　许白无言以对。是啊，沈伊已经很乖了，她还在想什么呢……

　　［我知道了，我们不闹了。我爱你，伊伊……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梁海梅踱了过来，站在她身后说：“这就是你跟她的分手方式？说爱她？”

　　许白已经哭成泪人了，完全听不进去。

　　梁海梅碰了她一下，她反手就是一推，两人很快又扭打在一起。

　　这次梁海梅下毒手了，顺势给了她一拳，许白的额头立马青了。

　　她视死如归地瞪着梁海梅跑进跑出，要拿煮熟的鸡蛋给她敷额头。

　　“别假惺惺地来帮我消肿！”许白躲着梁海梅的手。

　　梁海梅哭着说：“你怎么能这样，搞得我才像个小三一样，沈伊才是第三者，而你必须结束这一切！”

　　许白用手按着额头，眼神里散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在心底对伊伊说：

　　宝贝，马上就快结束了，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