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口榴莲酥》沁清

93、水与火

　　真相很少纯粹，也绝不简单。丛丛将隐匿的洛杉矶房产交出，案件尘埃落定。而随着钱琛的出院、复职，钱宁感到挽回母亲的良机越来越远了。暑假即将结束的一周，她做了件孤注一掷的事情。
　　直到中午，整个温泉酒店仿佛才渐渐苏醒过来。泳池边开始传来喧嚣，停车场里也逐渐被大大小小的车子填满。叶昕泡在汤里，懒洋洋地不想动。她甚至不愿去想，那惯会见杆就爬胡搅蛮缠的人，究竟在干什么呢？
　　王睿换上件浅灰色的线衣，有些发旧的水洗仔裤。站在穿衣镜前，用苛刻地目光审视着自己，从微凸的喉结，领口若隐若现的胸肌，到即便穿衣也遮挡不住的长腿翘臀。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不就为憋个大招嘛。
　　钱宁将及肩的发挽起来，并不是平时常梳的丸子头，而是低低挽了个髻。房间里深色的电动窗帘，将光线完全隔绝。她穿上母亲的长裙，丝绸的冰凉让皮肤骤然一紧。仿佛回到小时候，她恶作剧地毁掉了母亲最心爱的口红，攥着小拳头，害怕又期待地仰着头，等着门打开的那刻。明知道不对，明知道她会愤怒、失望、伤心，但却无法停止。她总会原谅她的，因为她爱她。
　　门轻轻开了，王睿走了进来。“叶昕？”房间里光线昏暗，熟悉的香水味道，隐约可辨的娇美轮廓。他有些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原谅了自己。虽然她只要招一招手，他就会匍匐脚下。
　　她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王睿往前踏了一步，突然停了下来。
　　灯光突然大亮。钱宁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听到他冰冷的声音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整个人已麻木，依旧流利地反驳，“怎么，不叫我宁宁了？”
　　王睿气到极点时，声音越发低沉：“她是你的母亲。”
　　钱宁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跟他脸对着脸：“是呵，她是我的母亲。你仔细看，看我的脸，像她么？”
　　“你疯了。”
　　是啊，她疯了，爱情不过是一种疯。钱宁几乎笑出了眼泪：“别不敢承认，我不但像她，而且还更年轻。”
　　王睿不想再跟她说一个字，转身就走，熟料钱宁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我喜欢你，王睿！我一直喜欢你，你敢说一点察觉都没有？”
　　冷笑浮上他的唇瓣，刚用手扶住钱宁抱着他腰间的手想甩开，就看另一侧的门开了，最想见和最不想此刻见的人便站在那里，是叶昕。
　　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王睿徒劳地伸出手去：“叶昕，你听我说——”
　　啪的一记耳光，清脆地打在他的脸上。她的眼神震惊而绝望：“宁宁她还是个孩子……”
　　这一记重重地打在他心上，王睿慢慢放下手，倨傲而深痛地看着叶昕：“你信她，不信我？”
　　叶昕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钱宁哇得一声哭出来，捂着脸向外跑去。“宁宁！”她急得追了出去，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王睿僵立在那里，许久许久。他到今天才明白，女人在世上的日子比男人好过的多，因为她们有太多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