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六世-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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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六世-14】
展昭跟在两人身后一同往舞厅方向赶去。可是他终究慢了一步，当他拐过回廊时，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此刻，展昭心中有些自责也有些懊恼。他很清楚，白玉堂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比起把他铐起来这种不靠谱的方法，如何有效的将他与来赴宴的大贵族的纨绔子弟相隔开来才是最重要的。展昭本以为自己将人安排在车里就可以相安无事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他早该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不是他不去招惹人，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的。
可是当他来到大厅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混乱场面，相反，舞厅里飘扬着动听的乐曲，所有人围在周圈，如同一道人墙。
展昭有些好奇，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先找个保安官来问问情况。可不知为何，周围人一注意到他，都会立刻用一种奇怪的玩味眼光注视着他，而且如同商量好般，默契的为他闪开一条路。展昭知道这条路自己是非走不可了。
他顺着众人让开的销路走到人墙的最前端。果不其然，当他穿越人墙后，看到舞池中唯有的一对翩翩起舞的妙人。
白玉堂！
与展昭那身繁复而正统的军礼服不同，白玉堂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礼服，在胸口处别着一朵白玫瑰，虽然是简单的服饰，却把他那健美修长的好身材衬托的一览无遗。此时，他怀中揽抱着一位妙龄女子，两人舞步翩翩，在舞池中如比翼的天鹅般快速旋转飘飞着。
女孩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玉琢的俏脸，粉嫩的肌肤如同水灵灵的蜜桃，长长的淡金色卷发骄傲的直披下来，女孩穿着一条蕾丝花边的白色曳地长裙，配上那头流水般浓密秀发，显示着青春的骄傲。她的衣裙剪裁简约，却是简约不简单，一瞧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她胸口佩带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白裙玫瑰恰如皑皑白雪中一团火焰。
此刻她依偎在白玉堂怀中，手臂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眼神中没有一般贵族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反而有一点惊奇两份喜悦，还有一丝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的羞涩。两人快似疾风飞旋，慢似游云轻移，如同临凡的仙子林中的精灵，一白一黑一素一艳，构成一幅绝妙的美卷。
舞蹈是一门节拍的艺术，动人的舞蹈需要两人默契的配合，衣袂飘舞秀发翻飞，看似不经意的错身也不失节奏的法度，形舒意广雍容不迫，仿佛与音乐溶为一体，左右交横婀娜多姿，一场众人难及的如痴如醉。不得不说，这样的舞蹈，再配上两人的姿容，确实是赏心悦目。
舞曲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展昭也无意打断如此美妙的舞蹈，索性抱着胳膊观赏起来。他能够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嘤嘤嗡嗡，当他回过头去时，那轻盈如羽毛般的议论声又会瞬间消弭。展昭无奈又无趣的轻哼一声，懒得再去理会。皇宫中从来不缺乏别人的品头论足和无止无休的八卦，比起权势争斗的焦灼与压力，这样的品评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优美的舞蹈中，决定无视那些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充满探寻与兴味的各种视线。不一会儿他突然感到自己身后的人声暗涌翻起一朵不同寻常的小小水花，是有什么人出现了吗？展昭不留痕迹的微微调整姿势，往人声暗示的方向望去——欧德里斯伯爵！
展昭不由暗暗皱眉，他将身体很快的调整回来，但他的眼睛却依旧没有放松的往那人所在的方向暗暗探视着。欧德里斯不知何时同他一样出现在了人墙的前端，他神情严肃，脸上的倨傲被一种矜贵的愤怒所代替。不用看也知道他盯着的肯定是舞池中的白玉堂。
不知为何，展昭有种下意识的了然。
在他没有获准进入这个高贵的上流社会圈子之时，就听到过不少关于这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评价。在社会舆论的口中，他是一位风流才俊，在众多皇子中唯一继承了父亲的金发的儿子，更是继承了来自母亲的美貌，他英俊洒脱，谈吐优雅，是上流社会年轻人的标杆，也是很多帝国女孩疯狂爱恋的对象。他不像一般皇族那样拘谨自持，反而像一位游吟诗人般狂放不羁，而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非但没有锁缚住他自由的灵魂，反而激发了他血液里深藏的战士般的勇气，让他对帝国的未来有所担当！
这是某种共识，也是展昭经常听到的言论。他在部队中没少听到同役的军官和战友们说，他们家的女士们是如何如何将这位皇子挂在嘴边表示倾慕，又是如何如何将他同他们这些烂木头大笨蛋做比较，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伤心的捂着胸口表示自己多么希望上天能够赐给她们灰姑娘般的幸运，让她们与王子来一场亲密接触的艳运，哪怕只是一次风花雪月的体验。这样的言论让军中的不少男人都受不了，可是当他们想要反驳时，换来的却是妻子、姐姐、妹妹，甚至母亲的反驳与嘲笑。
不得不说，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在男人眼中看来矫揉做作的行为，在女人看来却可能是冷酷而帅气，就如同在女人眼中矫情装纯的女人，在男人眼中却是高贵典雅的女神。这样的认知差异是难以跨越的鸿沟，若是认真最后只能是一家人失了和气，好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对他们来说就如同天边的星辰一样，是只要看看就好的存在。不，天边的星辰他们也有机会登上去一观，而这样的男子，他们只能在皇室的宣传片里品头论足一番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皇族比星星还难以企及。
展昭记得自己在听到那些或是不忿或是嘲笑，甚至讥讽和满怀恶意的评论时的反应，只是淡淡笑笑不接茬也不答言。因为有些事是男女之间的差异，而有些事则是人在认知水平上的差异。这样的差异会让某些人眼中不可冒犯的神灵，在另一些人眼中只是争名逐利的普通凡人。
这种差异有时比男女之间看待事物的差异，更加难以逾越！
展昭记得那时自己望着大荧屏，瞧着里面年轻帅气的皇子，看着他慷慨激昂也好，亲善优雅也罢，只觉得此人很小气。这是一种骨子里的直觉，就像他感知对方的小气也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小气。小气又胆小！那时他还暗笑着默默想，自己可不想遇到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对手。而此刻那人就在自己身旁七八步远的地方。
嫉妒！
当展昭看到他此刻带着愤怒的神情时，心里直觉的如此反应。他将眼神默默转回到白玉堂身上，不由莞尔一笑，这样的男人确实容易引起同性的嫉妒。
或许是舞曲将尽，一段旋律如同上升的螺旋，愈来愈急，而两人的舞步亦如翩然双蝶，在春日的暖阳下，在清凉的疾风中缭绕交错，自然而流畅。白玉堂矫健的身姿，轩昂的气度，优雅的舞步，站立，倾斜，移步，退让，一耸肩，一背手，一轻扶，一旋转，都好似教科书上展示的那般完美。
错身间，手掌贴着胳膊轻轻滑过，温柔弯起指尖，勾住对方的手指，再牵起柔荑往怀中一带，旋转，弯腰，女子仿佛融化在他的怀中，更像是在他掌中婀娜翩然的白蝶。而更令人迷醉的是他的眼神，热情又冷峻，似火又似冰，无论是灼热还是凛冽，都给人刺痛般的感觉，又敏锐，又细致，看似有情，而又无情。黑亮的眸子深邃清澈，是鹰，是豹，是食肉动物的眸！将一种成熟男人的性感展露无遗。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女孩变得怯怯的，又透露着欢喜，含羞带怯的眼神柔和温顺，像她的身体一般软在对方身上。
这样的男人摄人心魄，再加上他传奇的经历，复杂的身份，在这第一次的公开亮相中，在撩开神秘面纱的同时带给人更多未解之谜。比起欧德里斯这样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黄金单身汉，这个男人所带有的那种无法掩饰的侵略性气息与狂野的桀骜霸道，显然更让女人意乱情迷。这不是身份地位的差异，而是人生经历所带来的无法企及的韵度。这样的白玉堂无疑是让人嫉妒的，而嫉妒他的人今夜大有人在。
危险。
这恐怕是现在这个大厅中所有人的感觉。男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威胁，女人从他身上嗅到一丝危险，他让他们颤栗，让他们紧张，却也让他们感受到被吸引，不可抗拒的被吸引。人类对危险的事物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抗拒，对于有身份地位作为后盾和保障的贵族来说，接触危险的事物是让他们无聊人生兴奋的一种最好方式。
多么有趣啊，我们的新皇子身边竟有这么危险而有趣的人！
如果这是欣羡，那它并不能让展昭开心激动，因为这样的危险也预示着自己的麻烦。危险这种东西只有在安全线以外才有趣，而危险的若是别人，自己可以安然看戏，那这样的危险就是最有趣的消遣了。展昭无意成为别人的消遣，一切来的太快，他如同顺水而下的小舟，根本还来不及去适应这一切，他只能努力保持着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状态与言行，可这样的环境里究竟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呢？他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给他一哥准确答案。他只知道在这宫中，自己和眼前那翩翩起舞的大麻烦一样，是外来人，不被真正接纳的外来人。
危险！他的被监督人，他的特设顾问，正把他自己，还有他把他们俩人卷入深刻的危险之中去。
“你太纵容这个海盗了，你要为今晚的事儿负责！”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而冰冷的警告声。展昭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欧德里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冷冷扔下这么一句警告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离开那一刻，身后一片静默，可惜只维持了十几秒钟，身后再度传来兴味盎然的嗡嗡嘤嘤，而且显然这次众人都带着难掩的兴奋，那声音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展昭悠悠然缓缓回身，往自己身后扫视了一眼。身后围观的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舞池中一对妙人身上，谁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响。
展昭转回头，将抱着膀子的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随着音乐小幅度的晃动着身体，重又投入对曼妙舞姿的欣赏中来。他心中苦笑，刚想着危险，危险就到了。刚刚这句话，算是把之前的邀约毁了吗？多么短暂的联盟啊，如果有联盟的话，呵呵，才不多几分钟而已。不过欧德里斯为何如此介意？就因为白玉堂是个嚣张的宇宙海盗？还是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情况？
听着身后传来的私语议论之声，展昭更加确信这里有他现在不知道的内情，而这内情在皇宫里恐怕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大家才会等着看他的笑话。展昭只觉得好笑，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虚假，又是如此真实。这里远不如他的舰船，那是他能够真实掌握的，而在这里，所谓的真实就是空气中飘浮着的闲言碎语。
他索性收起烦闷的心情，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情投入到舞池中。一曲即将终了，舞步配合着曲子渐渐转入高潮。展昭看的兴味盎然，原来之前白玉堂的话没有骗自己，他还真是精通舞蹈。这样精妙的舞步，自己是学不来的，人有所长有所短，这些风雅之事便是他展昭的短板，在他看来，演武场上和强悍的对手实打实的来一场肉搏，大约比搂着小姐纤细的腰肢拧上一晚更带劲。
终于，音乐戛然而止。而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两人的舞步也是同时止住。伸展的手臂，静止的动作，两人深深望着对方，如同华丽的雕像记录下这最妙最美的一刻。周围静谧如夜，甚至连呼吸声都比刚刚小了不少。
展昭从裤袋里抽出手来，带头响亮的鼓起掌来，他脸上挂着欣赏的微笑，淡淡的，却很骄傲，亦很坚定。另一个掌声从展昭头顶加入进来，是站在二楼的人吧。接着，周围渐渐零落的响起掌声，慢慢掌声越来越多，像汇聚的河流，整个大厅里流动起如雷的掌声。
白玉堂牵着女孩的手，将她带回柔软舒适的沙发旁，看着她转身坐下，又欠身致礼。这才转过身，目不斜视的向着展昭所在的方向走来。
展昭与他对视一眼，转过身，往舞厅外面走去。白玉堂自然的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大厅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六世-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