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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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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出一副不愠不活的样子倒像是无奈:“你火气怎么那么大。”
华夏看着他的表情,本来就气路不顺,忽觉心底燃着一股无名怒火:“我好端端被踩到了脚不发火难道还要笑着夸赞踩得真舒服吗?”
他摸摸下巴,假装思索:“不过,你上次也是,因为那点小事就吹胡子瞪眼。”
“那点小事?”如果说把她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鬼话只能算是小事的话,那么什么才是值得吹胡子瞪眼的大事?要她脑浆迸裂魂飞魄散?该死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挂着笑容一度讲得轻松。华夏懒得再理他,怎么走到哪哪都能碰上他呢,当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沉着脸错开身咬牙往前走,她本意想走得大义凛然一些,可脚底却像是踩在了一地碎玻璃上,一下一下扎在心头,一坡一坡的颇为蹒跚。
樊覆舟迈开步子跟上来:“怎么,真的那么严重么?”
华夏面无表情:“不关你的事。”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
他不说话了,一语不发的在旁边帮她挡着偶尔挤过来的人。
华夏偏头说:“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他目视前方,云淡风清:“你误会了,不是因为你。”
她几乎咽气,停下步子站在原地不动。他越走越远,很快混入人群失去踪影。而不幸的事情再度发生,掏口袋准备联络关欣时发现手机被偷了,华夏觉得她今天真的有点背运,回忆起来刚才那个胖子大概是故意来踩她的,检查了一下挎包所幸钱包还在。她无望的远眺了一下前途,真是绵绵无绝,再看向来路也是生死茫茫,滑了铁卢的人生就是这样蹉跎了,她想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也许是内心的期盼过于虔诚。樊覆舟的声音从天而降:“愣在这里等谁呢?”
她抬起头,难得露出委屈:“不是等你。”
他还是笑着:“是是,不是等我,是我刚巧撞见了你。”
华夏很想把遭遇的所有不幸通通都发泄到他身上,可是心头竟然生出了些酸涩,长出了些安然,低声说:“其实我跟我朋友走丢了。”
“那正好,我也跟我的朋友走丢了。”他说,“一起走吧。”
华夏犹豫了一阵,决定不再坚持:“我脚底磨出水泡,疼得不能走了。”
他笑得有些恼:“那怎么不早说呢。”
她又倔脾气上来:“早说?你不是早就走到前面去了吗?”
他刚要开口,她立即打断:“你不要说你是樊载舟这种鬼话来吓唬我,告诉你,我不怕。”
他摇头笑起来:“骗过一次再骗就不好玩了。”停顿了一会,又正二八经的说,“你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么,我走着走着就走回来了。”
华夏被他逗笑,“凌波微步哦。”
他没接茬,低头问:“严重么?要我扶着你吗?”
她伸出手,又缩回来,忽然搞得很尴尬,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才说:“要不我扶着你吧。”
他笑着配合的把胳膊支到她面前,诚恳的点了点下颌:“来吧。”
于是华夏就像是抓住了绝望人生里最后的救命草,巴不得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坠在上面,她好能腾空而起离地行走,好尽早脱离苦海,在不幸事件接二连三到来的夜晚,至少让自己好过那么一点点。
樊覆舟终于有些忍不住开口:“华夏,你这样算是在报仇么。”
她撇撇嘴:“小气了吧。”
他说:“不是我小气,是你掐得太用力。”
是的,她真的掐得很用力,但不是故意的,至少不是出于存心,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紧张,离得他太近了,不由生出些紧张来,手心冒了汗就会越攥越紧。她一边走一边想,他穿着这样单薄的外套会不会冷,转念又觉得他是活该,为了风度不顾温度。一会又想他的个头也挺天立地的,不知道和离为比起来究竟谁更挺拔一些,以前的她不会这样概念模糊,以前只要是站在哪个男生的旁边,一下子就能反应出来他是比离为高还是矮,如同条件反射,不知何时起仿佛是一夜之间失去了那样的特异功能。其实樊覆舟长得还不赖,额头那般宽窄有度眼睛那般深邃,侧面看过去鼻梁真是生得好看极了,高高的直通下来,下巴也长得有棱角,微微带了些弧度,所以人看上去很温润。不由叹息,哪里是还不赖,明明是很英俊,只是偏不肯说出来。
华夏正在专心扫视他的眉眼,他低头过来与她对视,吓得她的脸忽然发烫,狼狈的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低头是出于意外,却低得极好,他忍不住随之加速了一下心跳。徐叔叔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极好。两个人都忽然怀了心事般,各自专注脚下的路。
这一路走的甚是艰辛,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好在不是一个人,不然华夏猜想自己如何都不能活着走到行车路段了。车很难打,空车几乎是没有,难得拦下来一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四面八方迅速而生猛的冲过来很多的人,他俩只得退避三舍,吃惊的看着一窝一窝的人因为他们拦下来的车而挤破头。华夏的脚已经疼到极致,没有能力再走到偏僻处拦车了,只有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再鼓励说:“樊翻船,上!”
樊覆舟无奈,几时跟别人这样抢过东西,一点经验都没有,那些阿姨辣妹一哄过来,他就本能的谦让,每每自动败下阵来。华夏靠着树一边摇头一边偷笑。最后他灵机一动,走到华夏身边,靠近她低声说:“华夏,借你用一下。”
她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他打横抱起来走到前线,车一停下来,他就大声说:“麻烦让一下,我要送我女朋友去医院。” 这一招十分奏效,其实谁也不是傻瓜,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有心的何不成全。他们上车时,华夏听到有个女生娇声的抱怨:“你看看人家!”于是她也不打算计较什么了。况且坐下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受苦受难的双脚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
车上了路,他沉着的问:“没生气吧。”
她摆摆手故作大方的说:“算了,你不是说借我用一下嘛,有借有还的,还生什么气。”
他却乐了:“华夏,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傻,还有借有还?那么是不是再借不难啊。”
她瞪起眼睛,横眉冷对:“你说什么呢!”
樊覆舟一双眼微微弯着:“是你自己说的。”
她面红耳赤的转头看窗外,嘟哝着:“我只说了前半句。谁准你往下生发的。”
他还是笑,有些失了城府。
车堵在路中央过好久,他们不再讲话也有好久。
樊覆舟忽然想起来问:“你朋友找不到你会不会很着急,你跟他们打招呼了没?”
华夏有些沮丧:“我手机丢了。”
他忙问:“什么时候?”
她说:“就是在你出现之前有个胖子踩我的脚,应该就是那时候了。”
他说:“你怎么不早说。”
华夏抿嘴:“你不是有超人病吧,早说有用么,换句台词吧,这句说过了。”
他摇头,这时候她还记得逞强呢,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你朋友打个电话。”
华夏不接:“你以为我没想过么,我背不下来她的号。”
樊覆舟也是觉得佩服了:“你说你丢了手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耗到现在才跟我说。”
她说:“急了也没用,我大一时第一次丢手机急得跟死了儿子似的,可是小偷也不会因为我的着急而回心转意良心大发。况且刚才我脚那么疼,哪顾得上那么许多。”
他居然笑得很爽朗,“你怎么那么想得开,上次我遇见一个女生丢了手机郁闷了好几天,走路都顶着乌云。”
华夏说:“我也不是不郁闷,是我有牢靠的心理建设,大一丢手机那次一个学姐跟我说过,大学四年就是一个丢了手机再买手机的循环过程,没丢过手机就不叫上过大学。”
樊覆舟哈哈笑着:“你那个学姐真是人才。”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自由出入的时间车不能开进去了,可怜华夏还要从大门口再一路痛心疾首的走到宿舍楼,那段路程光想想也十分遥远而绝望。再加上坐在车里休息了那么一段时间,重新着地时完全不能适应那种痛感,呲牙咧嘴的站着不肯动。
樊覆舟倒很绅士的伸了胳膊给她,她吊在上面跟着他走了两步,把嘴唇咬得发了白:“慢点,再走得慢一点。”
他叹气,定住步子不动,“实在疼了就不要忍着,要不我背你吧。”语气里充满关心,略微带了一丝责备。
华夏忙摇头,前面稀里糊涂的给他抱了,哪还能再随随便便的让他背啊,一个劲的摇着头:“不用,不用,歇一歇就好。”
樊覆舟冷不丁的问:“你们宿舍楼几点关门啊?”
她说:“十一点半。怎么了?”
他伸手表给她看:“十一点二十五分,要是我背你还能赶得上。”说着就转了身。
她讶异,竟然什么都没干还折腾到这么晚。左右衡量了一下决定爬上他的背,“你蹲下去行吗?你这样半蹲着我够不着。”
他好脾气的蹲下去,“你倒不沉。”
她切了一声:“我本来就不胖。”
他背起她低声说:“你也不是诚心要去听敲钟的人,怎么那么糊涂跟着去了呢。”
华夏问:“咦?你怎么知道。”
樊覆舟磁声说:“难不成你是专门跑去迷路的啊,也不想想十二点敲钟,等你们回到学校少说也一两点了要去哪里住。”
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我能那么笨么,我们早商量好了,回来以后就在奶茶吧打通宵牌。”
他点点头故意说:“是,你可真是不笨。”
华夏趴在他背上小声埋怨:“你怎么说话呢。”
樊覆舟莫名的停下步子。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试探的问:“……你累啦?”
他说:“华夏,那人是在等你吧。”
她顺着看过去,路灯下有个颀长英俊的身影正盯着她的方向,那个人即便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是萧离为,华夏赶忙要跳下去,樊覆舟却不肯配合。
离为走过来有些抑制不住的恼火,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旁的人:“那么晚你去哪了?”
樊覆舟才松开手,华夏跳下地,嘴里疼得直吸气:“我跟……”
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毕静,她本来是靠着路灯蹲在那里的,这样一站出来,恍得华夏眼晕,惊呆了片刻接着说:“我跟樊覆舟去教堂听钟声了。”
毕静拉着她的手,眨眨眼笑着说:“赶紧介绍一下啊。”
华夏低着头讲得有些生硬:“这是萧离为,这是毕静,都是我的高中同学。这是樊覆舟。”然后不等他们相互打招呼,便问,“你们怎么来了。”
萧离为不满:“不能来么?”
毕静赶忙推了推他,笑着圆场:“我说想趁着期末停课了来A城和周边玩一圈,顺便一起过圣诞。他就说也要跟着来,就一起来了。”
华夏问:“怎么提前也不说一声。”
毕静看了一眼樊覆舟,转了眼神冲着华夏笑:“我给你msn留言了的,看来你最近忙得都顾不上上网了。”
华夏知道她误会了,本来也没想解释,只是怕樊覆舟不肯,是自己一厢情愿决定要把他拉进来的,他那么聪明,想要脱清关系大可以自己出手,她等了一会,听见他说:“她哪里忙了,她就是习惯犯迷糊,上个网肯定也丢三落四的,挂了□□忘了开msn。”
毕静嘴边挂着笑:“她以前就这样,总跟小孩儿似的。”
华夏忽然问:“你怎么不发短信呢?”
毕静知道她要犯小脾气,扯着她的手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樊覆舟轻轻拍了拍华夏,温和的冲着毕静笑:“她今天逛了一天街又陪我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大概,所以又犯起迷糊。”
毕静也找到台阶下:“教堂很远么?淮阳路的那座?我看旅游攻略上说那座教堂很漂亮很漂亮,是游客必去的。”
樊覆舟接话说:“是很漂亮的,明天让华夏带你去。”
华夏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俩说了什么,忽然想通了上午时离为为什么给她发短信问A城冷不冷。她盯着他看,离为的脸色很不好,华夏知道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还在想离为和樊覆舟究竟哪个高,这下就有了答案了,几乎一样高。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