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Maniac」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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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到活生生的雅泯出现在面前，突然顿悟时间它根本就没有流转，睡眠的时间加上出走后的几年光景对于用世纪衡量年岁的吸血鬼们来说渺小到不值一提。但是他们还是多少有些新奇的体验，习惯了雅泯睡美人面孔的兄弟五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位可以眨眼睛的女士，同时发自内心地称颂生命的奇幻。
礼人熟稔地牵起她的手，扶着她的肘部带她转了一个跳伦巴才会出现的大圈圈，雅泯配合着，满足了这群孩子的好奇心。
“泯儿，你变得更加让人心动了，嗯哼。”
就算知道自家弟弟的嘴上抹了蜜，对于夸奖雅泯心里也还是很接受，“谢谢。”
逆卷们一同坐在客厅里小憩，故弄玄虚的雅泯第一个来到昴的面前，让他把手张开。
“怎么？”幼子瞪大了戒备的兔眼睛。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昴。”
他乖乖把手伸出来，稍作犹豫便接过了雅泯递给他的一个小礼盒，精巧的礼盒通体藏蓝，丝绒包装，最顶上还打了一个童心未泯的天蓝色蝴蝶结。
“里面是什么？”银发少年更加警醒地问。
“哎，这就是人类的求婚仪式吗，泰迪。”挺直背部坐在沙发上的奏人好巧不巧地说。
“什么！我才没有要和你结婚呢，再说，怜司那家伙怎么办！”看样子全家人都已经接受并认定了雅泯和怜司的恋情了。
“哎……你先打开。”
“我不！”
“逆卷昴。”
“好……但我不会……”他打开盒子看到了一颗熟悉的部件，那是自己被毁的右眼，雅泯向他解释自己在离开逆卷家后东躲西藏的同时也为他寻得了创造一颗眼球的方法。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告诉昴，“你放心，我已经带着这颗眼珠领略过蓝天白云了。”
雅泯给了奏人一个糖果堆建的屋子，虽然那位抱着玩偶的少年没说，不过他显然很高兴。
她又跑到绫人的面前来，看见稳重了一点的大男孩儿还是像当初那样不待见自己，不过态度略有好转。
“绫人。”
“怎样，我可没什么需要的。”
她摇摇头，只给了绫人一张薄薄的纸，“这是我之前暂居小镇的地址，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你，她让我为她传达，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仍希望你能变回往常那个喜爱恶作剧、偶尔像是撒娇的孩子一样的绫人君，平安的度过每一天。”
绫人快到只剩一个消失在夜空中的惨影，如愿在小镇上见到了纯真如百合的姑娘小森唯，他把她接回了家，两人终于心意相通，也算成全一段人类和血族间的爱情佳话。
后来怜司曾询问过小森唯能够复活的原因，当时她回答，
“和卡尔·海因茨的交换，如果我将来总有一天会为他所利用直到失去全部自由时，我请他最后的最后要帮忙实现一个愿望，而最后我提出的那个愿望是再造一个美丽纯洁的灵魂和人类女孩的躯体。”
“如果直接把小森改造成同类不是更好吗？”
雅泯玩弄恋人的耳垂，“我以为像怜司这样聪明的人是明白这种道理的。”看着少女意外的表情，怜司似有心虚。
“我们家的小霸王绫人不就是被作为人类时冰清玉洁的唯吸引的嘛。”
“恩。”
“怜司，”她改换捏另一边的耳垂，“爱情真是奇怪啊，越是爱着对方，心却越绕越远。”
怜司听完心疼地抱住了他，把她堵在衣柜和落地窗的间隔里吻得喘不过气。雅泯说，“还是你有良心，绫人那小子压根就不关心他这个天降的娇妻是哪里得来的，他只要见到唯本人就欣喜若狂，后开唯偷偷跟我说，那时候狂赶到我那间出租小屋的绫人君都哭了呢。”
雅泯自认实在无法给逆卷修这位千金少爷带来什么乐趣，只是认命地奉告他，看在你也参与到了照顾我的面子上，以后有什么难事，不用客气就来找我帮忙。
睡着的修靠在椅背上勾唇微笑。
最后一个送礼物到礼人时，礼人打断了她，“我什么也不要，泯儿。”
“看到你和怜司和好如初我真的心痛死了，嗯哼。”雅泯没想到逆卷礼人这样风流成瘾的人竟然真的有些爱她。
“如果怜司满足不了你，就来我的房间找我哦。”这句他是贴着对方的耳廓说的。
她挪动了一下位置，对于礼人戏谑的实话不置可否，果真就忽略了他的礼物。
绫人表达感激的方式是拉不下脸皮地问雅泯，“为什么不把平胸女一开始就接回来，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这么久？”
“我要你乖乖等我苏醒。”
“如果你一生都醒不来呢？”
“那你就一生都见不到唯。”
“你这老女人！”最后演变成这样，归根结底这一大家子的脾气都不大好，小森唯回归后绫人和奏人相处时微妙的气氛好转了四十五度也是极限了。
小森唯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向阳花，看着绫人打闹却从不真正扼杀他贪玩的天性。这位倔强劲不输逆卷绫人的女孩儿直到成了吸血鬼的新娘后也依然保持着虔诚的宗教信仰，新婚的两位夫人偶尔在一起说说笑笑，关系好得像一对姐妹，小森唯最让雅泯欣赏的也莫过于她纯粹天真的心，丝毫没有被粘稠在黑暗中的生物漂染成灰。有的时候雅泯路过破败的教会，看着爬山虎一点一点覆盖住遮阴避雨的莹亮圣母画像，她听见唯双手合十的声音，十七八岁少女清新朝气的低语婉转悠扬自下而上破土而出，
「神啊——
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但是，还请您……
请你将他从母亲的诅咒中解放出来，
让他能够平静下来。
请您将他变为往常那喜爱恶作剧、偶尔像是撒娇的孩子一样的绫人君，
让他平常的度过每一天……
我愿为此奉上我的生命。」
为了不至于失信于魔王布拉伊，逆卷当家即为雅泯之夫，怜司成为新王，但其余五位兄弟都在旁辅助，说是逆卷家的六位少爷都是吸血鬼王也算不得错。
这让怜司轻松了不少，雅泯也乐得恋人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
为什么没有人离开这儿？
是因为兄弟情吗？
“兄弟情……”奏人疯掉一样地狂笑，笑得泪水横流，他一定也觉得这个词汇太荒唐了。
没人说得通这股安淡的渊源来自什么，也许是血脉之间的相连又或者是纯粹觉得待在逆卷家好打发日子，现在人人都可以自由离开逆卷家，往天涯海角处随便乱飞，亦如昔日情殇的里希特卿，但不管走多久、离多远，昴还是会回来看看荒废的高塔、两人女人之间枯燥的下午茶会。
后来，这样一个不严谨的词一出现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个“后来”既可以是一秒后，也可以视情况而定为五百年外。
我们所说的这个后来，那时候，小森唯已经去世了，本来作为二次再造的人类，她的寿命只在三十余年，绫人虽然早就明白这一点但依旧痛苦不堪，心灰意冷了一阵后，他重获信心，孜孜不倦地开始大范围地放出使魔观察全世界的动静，希望找到爱妻的来世。
托逆卷绫人的福，逆卷家在掌控世界每一个角落方面这些年一直都没落下，而他也每每都能找到那个念念不忘的相似灵魂。他跋山涉水，登门找上那个和唯一样烂漫的女孩儿，声情并茂大声告白对她的爱。
这样循环往复着，不少女孩儿也都被绫人的爱意深深打动，决意抛弃一切来到逆卷家度过余生，偶尔也会有没爱上绫人的女孩儿，起先绫人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硬生生把女孩儿绑架到自己身边，雅泯忍不住训斥他这样做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但他根本听不进去，要不是看在唯对雅泯敬爱有加当初又是雅泯求得的血祭重生外，绫人都要忍不住苛责姐姐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唯永生。
接着他又渐渐改变了，如果下一任转世的女孩儿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法让她心动到愿意来到血族的世界的话，痴情的绫人会选择静静地等待，三十又三十，对于一个以前从不知忍气吞声为何物的桀骜少年来说真的非常难得。
雅泯总是在玫瑰花园里遇见不认识的人类小姑娘，近些日子据说逆卷修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挚友，说来实在匪夷所思，两个朋友忙着在花园里另辟了一块果园，孤芳了许久的玫瑰花园被改革得很不一样了。
雅泯遇见人类女孩时她们脸上总是带着怯怯的、羞赧的笑容，但是只稍多注意一眼那些年轻姑娘的眼睛，她就知道她们不约而同都是那个人，不负责任的说，是唯的替代品。
这次雅泯看见一位藕粉色短发的少女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观赏脚边枯萎的玫瑰，她眼底虽有怜悯但丝毫不见悲伤，因为这里的玫瑰实在太多了，枯了一朵马上就有另一朵抢着去顶替先前那一朵的位置。
少女也许是通过雅泯身上刚刚散下的黑咖啡味注意到了雅泯，她点头微笑了一下，虽然局促，但也落落大方，因为那双清澈眼睛里的坚定神色让雅泯留念，她不由自主地呼唤唯的名字，这个名字被风吹进少女的眼里，她踮起脚尖稳住了秋千的摆动，皱着眉头不好意思:“您也这样说，我真的这么像那个叫唯的人吗？”
“不是的，你们不是特别像。”
“您一定是雅泯小姐吧，我叫佐和来莉。那个……以后请多指教。”
“你知道我是谁？”
“恩……因为绫人君说，府里有一位特别高雅的小姐，叫我注意亲近。”
雅泯笑意渐浓，和来莉说话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唯还活着的时候，她们连声音都是雷同的，也难怪不争气的弟弟愿意麻痹于少女眉下甜蜜的骗局，“噢？他真这么说？”
“这个……”
“告诉我，唯。”
“雅泯小姐，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唯啊。”
雅泯固执地看了来莉的脸半响，脱口而出的还是“唯。”
少女为难了，她把放在秋千绳上的手放在膝盖上，这时候绫人出现，手里拿着今夜最骄傲的一朵花，“唯！我回来了，你们怎么在一起？我不是让你见到府里的其他女人一定不要和她搭话吗？”
“绫人君……别这样。”
“这是我为你摘的，唯，我为你推秋千，”他把花送出去，纯情的脸比花儿还红，他话锋一转，对着早已看腻的姐姐发牢骚，“你这个老女人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们啊。”
雅泯把胸口的别针取下来别在少女的连衣裙胸口，虽然裙子是青，别针是红，看起来有些别扭，但善解人意的少女粲笑着收下，心里对这位典雅貌美的绫人的姐姐好感正高。
“很适合你哦，佐和小姐，你是这个园子里最吸引人的花。”
……
“他这样要闹到什么时候，本来迷恋上食物这件事就已经足够给逆卷家蒙羞了。”
“怜司，你又来了，你的大少爷秉性也得改改。”
“哼。”他转过头不去看雅泯，这对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也越发幼稚了。
雅泯掰过他的头，准备细看丈夫英隽的正脸，他们的容貌都没有变，其他人也都分毫不差，年轻气盛好像还是当初去夜间学校上课的小孩，资质阅历在他们的眼里刻下成熟和安然，让雅泯这样神秘主义的女性更加神秘，让怜司这位自律性极强的丈夫眼里偶尔也会闪过孩童般圣洁的光。
怜司被雅泯的魔爪挤住腮帮，他抬头看了这个坏女人一眼，把脸再次转过去。
“头发有些养长了。怜司。”她又把他的脸掰回来，挤着对方的脸心里很得意。
“你要帮我剪吗？”他喑哑地问，对谁都刻薄的双唇总服输于雅泯。他欣赏了一番妻子的礼服，今夜他们还要携手去参加一个人类社会的高级晚宴，低胸的高定鱼尾裙，薄情的颜色选自春月下无人问津的夜樱，低挽的秀发，有一股刻意放下来垂在锁骨上增加妩媚，她带了很少用到的流苏形鸨色耳饰，和那串自带摇曳幅度的头发非常相称，她打扮得比平时用心了一些，让怜司奇怪的是这位酷爱收集华丽胸针的人今天的胸口居然空荡荡的。
“今天你不戴胸针？”
“刚刚去花园散心时我把它送给来莉了。接下来试试看留长发怎么样怜司？”
“好。来莉？”
“是唯。”
怜司看起来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雅泯只好投怀送抱以示安抚，“你也知道绫人这种性格的，现在还只能祸害那些可怜的小姑娘，他早晚会想通的。”
他们两人的情路很顺利，泰迪小熊能想到的最严重的一次争吵是有一回雅泯随口说了一句《G弦上的咏叹调》是舒曼心中祈祷时的宁静，怜司纠正她说“这是巴赫作的。”，于是他们争执不休，一个说是舒曼，一个说是巴赫，谁也不让谁，雅泯气得差点离家出走，好在她刚跨出家门不到五步怜司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梯，边跑边喊话说“是舒曼！你回来吧，那首曲子就是舒曼写的！”
事后，被哄好的雅泯也主动道了歉，说是自己太过执拗了，这件逆卷修听了三天笑到睡不着觉的奇妙逸事才算作罢。
更替的景色，四季再度分合交织，光与影掉入调色板一样的凉水喷泉里，时间的谵妄在持续恃宠而骄。
我们举脚证明修大概是比以前勤劳了一些，出门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增高，虽然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音乐厅和无神家；
雅泯料事如神，绫人终有一日不再为了寻找小森唯而奔波，兄弟们看见他孤独地坐在餐桌上品味红酒，一生挚爱的脸烙印在他逐渐趋于稳健的脸庞上；
奏人找到除了制作蜡像外新的嗜好，但是他耐心还是很差，动不动就要寻死腻活，总是在一件事办不成功时毁了一切；
礼人跟我们说他货真价实地爱上了一位姑娘，还是一位贵族大人家的傲慢千金，我们都不信他的鬼话，他三天两头就去风花雪月，但是处理起族中的事务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让怜司放心；
昴出现在大众眼前的机会更少了，自从双目恢复视力后他迷恋上了远门旅行，于是我们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替暂时抽不开身放松的我们收集世界各地的明信片。
族内的尔虞我诈常令怜司和雅泯感到力不从心，他们作为王与后，即便有其他五位难得靠谱的兄弟协助也总有大把大把忙不完的事务。
数不完的岁月付诸东流，他们一拍桌板，决定全权让修或者礼人、绫人他们轮流当上代理储君，他们忙里偷闲，一起手拉手去学习银发的幼子周游世界。
怜司和雅泯体验奇幻的旅程，又双双受够了喧嚣的尘世、无穷的生命，要暂时休整沉睡一番。
他扶着她躺在双人棺木里，这是逆卷家专门设立出来的常年寂静不受打扰的卧室，自己也平身躺下，手里拉着雅泯的拇指。
“我的确觉得有点累了，怜司。修他们可靠吗？奏人和绫人不会发生内讧吧？真怕礼人会对重要的贵族夫人下手。昴要是有一天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在关上棺盖前吻她的指腹，“你的问题太多了，我的夫人，我已经好好嘱咐过他们。”
她连锁反应地往对象的肩头靠过去，怜司养长的直发和雅泯的纠缠在一起，成为他们熟睡时都合二为一的锁。
“那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约定一下什么时候醒过来吧，亲爱的。”
“怎么说呢，一百年、一万年、永远保持安眠都无所谓。但是我会比你先一步苏醒过来。”
“我会摇晃你的肩膀，雕琢你的唇线，用最爱你的声音召唤你。”
把眼睛睁开。
完结
8.3.2018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Maniac」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