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面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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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柳次辅又同罗二老爷聊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告辞而去。
罗二老爷原要亲送他到大门，被他抬出辈分来再三婉拒了，眼见快到了大门处，忽然一个小厮走过来，朝他行了个礼道：“小的见过大人，秋菊姐姐命小的来跟大人禀一声，说是她哥哥在大人身边侍候，想跟大人请个安，问下她哥哥的近况。”
说完朝西指了指，“秋菊姐姐说她就在绕过这道抄手游廊的那个小亭子里恭候大人，还求大人赏个恩典。”
柳东来想了想，点了点头，让那小厮带路，缓步走了过去，及至到了那亭子，却见里头站着个身宽体胖的——少女。
罗潇潇也在看着这个刚刚把她退掉的男人，见他看到自己，神色不变，只是脚步微微一滞，跟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平心而论，这柳东来长得还真是不赖。虽然在古代算是个老男人了，但在她之前生活的现代社会，三十六七，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年纪，何况颜值还高，白面微髯、神清目朗，那股子儒雅的气度很是让人心折。这要是放到现代去她们大学当老师，妥妥的男神一枚。
“男神”现在正微带一丝笑意地看着她，不是温和友好的笑，而是淡漠厌恶的笑。
“想必是罗家大小姐吧！原本不该贸然与小姐相见，实在是于礼不合。但既然小姐煞费苦心的命人相邀，柳某只得来和小姐见上一面，同小姐分说明白，你我既然今生无缘，还望小姐从今往后，再勿相扰。”
罗潇潇摆摆手，“别误会！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误会。没错，我是听人说你是来找我爹退婚的，所以才想见见你。但可不是为了纠缠你。老实说，能够不嫁给你，我简直不要太开心。你以为你是个大官，手里头又有钱，就真跟个香饽饽似的，是个女人都恨不得嫁给你啊？”
柳东来自当了次辅以来，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不客气地损过他。
但他却仍是笑意不变，“既然如此，那小姐为何还要假冒他人之名，与我相见？”
“当然是为了骂你喽！”罗潇潇拍拍手，“怎么？就许你跟个买主似的，觉得我这件货物有了瑕疵，是个残次品，立马就去跟卖家退了，再换个新的。我告诉你，我不是货物，我是个人，既然我是人，就算我一点儿都不想嫁你，可被你这么无礼的对待，我也不能忍。总得骂你一顿，出出气吧！”
柳东来唇边的笑容终于消失，一脸正色道：“小姐此言，实在是言重了。若非小姐行止不端，明知已和柳某定亲，却又和陆三公子有了肌肤之亲，我如何还能再娶你为妻？”
“别人说什么柳大人就信什么啊？那我明儿也找些人，在京里头逢人就说柳大人贪赃枉法、好色荒淫，家里头不但藏了几百万两银子，还有十几个私生子。您说这要是皇帝老子听到了，会不会也信以为真，把你抓去砍头啊？”
柳东来终于变了脸色，厉声斥道：“小姐慎言，岂可无中生有，污人清白！”
“那如果我说现在京中关于我和陆三公子的传言也都是无中生有，是在污蔑我们的清白，柳大人你又可否会相信？”
不等柳东来开口，她已经抢先答道：“柳大人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或者说柳大人信或不信都不重要，没准这些谣言就是柳大人故意命人放出去的呢！”
“罗大小姐，柳某再郑重提醒你一次，岂可无中生有，凭空污人清白！”
罗潇潇往椅子上一坐，“凭空？我可不是凭空得出这结论的，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菊是我那三妹妹罗涓涓身边的丫鬟，她压根就没有哥哥，可是你听那小厮那样说，却仍是过来了。见到我时，你虽然神情不变，可是脚步却有微微的停顿，可见我并不是你预期会见到的人。你以为在这里急着想见你的，会是采菊侍候的主人——罗涓涓。”
“我特意让那小厮那么说，就是为了试探你，看你听到采菊这个名字，会是何种反应，果然，你上套了。看来你和罗涓涓早就认识，不然你怎么会听到她的丫鬟说要见你，就立刻跑了过来。你想娶她，没关系啊！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干吗非得先是把我推下水，又满京城的造我的谣，这样整人很好玩吗？”
她方才偷听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觉得这柳次辅所谓的退亲，其实就是奔着罗涓涓去的，就是不知道他点明了要娶罗涓涓，是真的不想顶着个和陆三公子易妻而娶的名声呢，还是说——其实他们二人早就勾搭上了。
她早就怀疑罗涓涓在外头一定有个帮手，不然凭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女，怎么可能在外头有那么大的能量，先是绑架了夏荷的家人，又满京城的造谣。如果那个帮她的人是柳东来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罗潇潇自以为她的推理连丝成线，很有道理，可是柳东来不承认。
“小姐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单凭我应了秋菊之请过来就断定我和令妹相识，实在是太过武断。柳某并不知那秋菊是三小姐的丫鬟，只不过方才见小姐躲在窗外偷听我和罗二老爷的谈话，以常理推之，料想当是小姐想要见我，这才会过来相见。”
“柳某乃是守信之人，若非小姐落水，只能嫁与那陆三公子为妻，柳某何至于出此下策。我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同年之中做了祖父的也有，唯有我至今仍是截然一身，只盼着能早些娶妻生子，上慰祖先。若不是情非得已，难道柳某就愿意再晚上两年才能娶妻生子？”
“那你干吗不娶罗溶溶，偏要娶罗涓涓？”
柳东来眉头微皱，“小姐，这女儿家闺名岂是能轻易说给外人知道的？方才小姐也听到了，我无意于二小姐，实是不想担上□□之名，陆三公子前程远大，免得将来与陆三公子同朝为官，太过尴尬。何况，我是常来贵府走动的，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三小姐虽然序位最小，实则却比二小姐要长上几个月。柳某年纪大了，只想娶个能早些为我柳家传宗接代之人。”
这一番解释，从逻辑上似乎也说得通，罗潇潇一时竟不知要怎么怼他，毕竟人家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她就是个还没毕业的理科生，在学校里又没参加过辩论队。
她干脆胖手一挥，“随你怎么说，不管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我只想奉劝柳大人一句，对你们男人来说，或许娶谁都是无所谓，只要能给你们生儿子就行，但请别为了达到你们的目的地害别人，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们要是真把我逼到绝路了，别怪我把你们的生路也给断了。”
柳东来呵呵笑了两声，“小姐何出此言。在下从未做过任何有伤天良之事，问心无愧。至于不能同小姐缔结良缘一事，于小姐而言，当是好事，那陆三公子青春年少、英姿勃发，与小姐年岁相当，且是公府后人，举人功名在身，未来前途未可限量，乃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小姐为何要说是被逼上绝路呢？”
“那要是陆三公子不肯娶我呢，毕竟那都是谣言，他又没有当真救过我、碰到我的身子，凭什么要他为莫须有的行为负起娶我的责任？”
她要是陆三公子，她就坚决不娶，娶了反倒坐实了谣言。
柳东来微微一笑，“小姐尽管放心，我曾读过陆三公子几篇大作，人常说文如其人，由其文观之，这陆三公子当——”
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忽见一个侍从急急奔过来道：“大人，黄河绝提，首辅大人急召内阁议事，正在文华殿等您，请您速速前往。”
柳东来闻言立即转身而去，匆匆走了几步，又转身丢下一句，“柳某有要务在事，不能与小姐细说分明。小姐福缘深厚，所虑之事定有上天庇佑，实在无需担心。告辞！”
罗潇潇仍旧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抬一下，也没目送他离开。倒是把他刚才说的那几段话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头思量，想找出点破绽来。
她正想得入神，连吱呀响起的开门声都没听见，直到一个冷漠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姓柳的已经走了，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面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