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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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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斑虎这个人不苟言笑,虽然是个专员身份,却要比实际的厅长身份高出一等,祁同伟对他赔笑脸,赵东来在旁边看着心里膈应。等轮到他们各个站长处长身上也是笑脸赔到底,赵东来就没理由膈应了。
简单的例会,介绍大家脸熟,说明花斑虎此行的目的。
丁义珍这条鱼能得到上头如此的重视,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会上,程度对大家汇报昨晚的抓捕行动,算作是省厅送给花斑虎的大礼。
其实是祁同伟暗自要求程度这么做的,想想看,专员刚到,省厅就办了这么一桩大事,抓到地下党的大头,花斑虎回去肯定要对上级汇报,如此一来,上头的嘉奖令一下,表面上省厅得到风光,程度首次嘉奖,实际上全都是祁同伟给自己做的打算。
无论底下人获得什么样的成功,在上头的眼中都是他祁同伟领导有方。
赵东来在会上听着程度的汇报,心里简直翻江倒海。
但是程度的说法有些地方非常含糊,赵东来就追问道:“程处长,你这真是闷不吭声就把事儿给办了,厉害!那现在犯人配合吗?”
“关于这个我正准备对厅长汇报。”程度说。
祁同伟说:“现在咱们专员也在这,程度,你直接说。”
“这个人被我们抓住后,一句话都不肯说,这种硬骨头——”
花斑虎打断他:“贵厅不干净啊。”
赵东来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花斑虎的意思。刚抓了人就遇上劫狱,消息十有八九是内部泄露的,怀疑的矛头直指省厅。
祁同伟道:“专员,昨晚程处长是直接对我汇报的,我倒是觉得他们可能是在行动过程中被□□盯梢了,才会跟到监狱去。我知道专员是刑讯的一把好手,下午我陪您去见丁义珍,您在路上多指导指导我们。”
祁同伟回来的时候,晚上六点,赵东来有意留在厅里没走。
“你身体怎么样?”赵东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别说这个,晚上十点,山水夜总会。”他匆匆说完就又离开情报厅。
时间宽裕,赵东来回了趟单独的秘密站点,取出里面的电台接收新指令,一串电文过后,他照着密码本将内容破译出来,基本的意思是截取丁义珍的情报,暗杀专员。
关于铁杉,组织只说做完这件事就让他们静默。
赵东来将记录的纸烧毁,收好电台,心中有了计划。
没过多久,监狱那边观察情况的同志回来报信,他们从监狱里的犯人老大那买到消息,确定铁杉牺牲,而且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牺牲。
赵东来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想到上午开会,程度还说要从铁杉的口中套出情报,原来……那祁同伟呢?程度直接对他汇报的时候,有没有说铁杉的情况?
会上祁同伟请花斑虎协助刑讯,到底是幌子还是他也不知情?
山水夜总会,灯火通明,场子极其热闹。
高小琴认识赵东来,见他进门就直接引上三楼,开好的房间正等着他。
“赵站长,您稍等一会,祁厅长说要亲自给您安排女人,你们男人的心思,我是不懂。”
赵东来笑了笑:“高老板客气,你先忙吧,我要提前准备准备。”
他做出意有所指的表情,高小琴立刻会意,以为他是要弄什么新花样。
半小时后,祁同伟带着一身的酒气,敲开赵东来的门。
“怎么喝成这样,你上午还发着烧呢,晚上这不是玩命么。”赵东来看看走廊里没其他人,就把门锁上。
祁同伟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吐得撕心裂肺。
赵东来在外头听着都难受,过了一会里面传出洗澡的声音,他自觉去柜子那翻找到一套睡衣搁手边,等着待会送进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里面水停了还不见人出来,赵东来有点担心地敲敲卫生间的门。
“厅长?我进来了?”
没动静。
赵东来转动门把,庆幸对方没锁。
祁同伟躺在浴缸里,听见他进来,就说:“铁杉牺牲了。”
“……嗯。”
“你知道?”祁同伟明知故问。
“晚上刚知道,而且我还接到了咱们下一步的命令。”赵东来还捧着睡衣,“你自己能行吗?刚才吐得那么厉害,我让高老板给你准备点醒酒的东西。”
祁同伟摇着头,直接从浴缸里站起来,毫不避讳面前的赵东来,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擦擦水。
赵东来什么严肃的心都给他闹没了,纯粹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控制自己目不斜视。
“我要是不把花斑虎喝趴下,他能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吗?”祁同伟扶着墙壁,眉头都挤到一起了。
“要喝酒你跟我说啊,我多少比你能喝。”
祁同伟嗤笑:“然后再把酒泼我身上,你以为花斑虎是上次那个饭桶特派员吗?他精着呢!”
赵东来伸手扶他,忽然想到刚才高老板的话:“祁厅长说要亲自给我安排女人,结果就给我弄了个醉汉来,这有失道义啊。”
“免费请你来享受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
屋里的气氛稍微和缓了些,祁同伟坐在床沿,和赵东来商量起组织的新任务。
“情报可以截,但是不能在汉东截,东来,这件事你听我的。”
“这我清楚,等花斑虎出了汉东省,我们的人再下手。”赵东来说,“但铁杉这件事也证明咱们身边有叛徒,那份情报让行动的人拿,你能放心?”
祁同伟说:“当然不放心,我不能让别人把我套进去了,但是东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花斑虎出了事,上头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谁?还是我们,这件事咱们不能做。”
赵东来的心情很难形容,他在怀疑和信任之间摇摆,脑子里有根弦始终绷在那里。
“我认为,与其杀花斑虎,不如想办法把那份情报掉包。这样上头就算查起来,我们也能轻易把责任推出去。”
“可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截获情报,暗杀花斑虎。”赵东来说,“同伟同志,你我都清楚,为了组织的命令,豁出命也要做。我不怕暴露,更不怕牺牲。”
祁同伟就知道说不通他,是,就算这次他有把握帮赵东来免于暴露的危险,也会葬送他在军统内升迁的机会,以后很容易引火烧身。
这种赔本的买卖,他不能做。
赵东来对祁同伟动之以理,祁同伟就对他晓之以情。
两人的意见僵持不下,谁都没心思休息。
“明天我亲自送花斑虎上飞机,东来,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你的首长,你必须听我的。”
赵东来表面上不再反驳祁同伟的话,但心里已经在来之前就拿好主意。
他们躺着一张床,祁同伟听赵东来像是妥协了,精神就为之一松,疲惫带来的睡意铺天盖地,也没精力去管身旁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几分钟后,赵东来侧身盯着祁同伟的睡颜,忍不住把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你不做,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