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的另一种人生》绯红雨

4、第四章

　　樊胜美看着病床上的雷雷心如刀绞。多么活泼的一个孩子如今却奄奄一息。樊哥樊母樊嫂也在旁边流着泪，苦苦哀求着樊胜美，求求樊胜美救救雷雷，救救她的小侄子。樊胜美要起身，结果那三人直接给她跪下来了。樊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美啊。妈妈也是没办法了啊。你哥你嫂都已经尽力了，你爸爸还躺在床上，而我呢，我老了，我是个没用的人，现在就只有你了，只有你能救我们雷雷了。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嫁给那个李老板吧。他虽然比你大了很多，妈妈也知道嫁给他是委屈了你，但妈妈没有办法了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雷去死啊。小美。你小时候就比你哥聪明，书读得也多，也很懂事。你想想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是啊。阿美。你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改掉那些坏毛病，好好做事。阿美，哥哥求你了。我就雷雷这一个儿子啊。咱家就他一个独苗啊。李老板说了，只要你嫁过去，我们家的事情他全包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委屈你的。阿美，你还记得小时候吃饭总不好好吃，还是我喂你的呢。阿美，哥哥也是没办法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樊胜美低头，不想听这些人的话，然而嫂子的话还是进入耳朵。“阿美，我嫁到你们家来，没想过一天福，我之前的做的都是为了这个家能过得好一点。现在我的儿子躺在那里，我的心也是疼不不行，你嫁给李老板，他就答应把我们的房子还给我们，还给雷雷治病，他还说了一定会给你买个大别墅，他不就比你大一点吗，你想啊，他要是早死了，以后那财产不都是还是你的吗？女人哪，这心要放长远一点。人家那是没看上我，要是看上我，别管他是瞎子还是聋子只要给钱我就嫁。那个王柏川倒是长得好，可是小美啊，你要想清楚，他能负担的我们一家人吗？到最后你们还不是为了柴米油盐吵架，那时候你就成了黄脸婆，人家要是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樊嫂越说越理直气壮，那眼神恨不得自己代她出嫁。

　　樊胜美捂住脸，“你们让我想想，想想好吗？”

　　樊母叹气，“你们在这看着雷雷，我回去给你爸爸做饭。小美啊，你，唉……作孽啊。”

　　樊哥樊嫂不甘心，冲着樊母挤眉弄眼，“妈，你再劝劝小美啊。”樊母摆摆手，走出了病房。
　　现在的情况是爹中风卧床不起，雷雷病，哥赌博欠钱要被砍断手，妈要逼迫她嫁给一个老头，这老头是哥哥赌场的一个小老版本，五十多岁，牙黄，矮小。哥哥欠了人钱，拿不出医药费，王柏川已经分手，他的钱都投入工厂了，抽不出来，最后投资失败，公司破产，他们分手了。赌场的人找上门来，樊胜美能借的都借了，但于事无补。安迪出国生孩子去了，暂时联系不上，小曲破产了。现在雷雷医药费没着落，樊哥一条胳膊要被砍，家里房子要抵债，樊母以死相逼，如果她走了，这个家真的要散了。哥哥嫂子痛哭流涕，母亲苦苦哀求，侄子在生死线上挣扎。

　　樊胜美真想狠心一走了之，然而母亲的话犹在耳，“小美，妈知道，这个家对不住你，你要走，妈也拦不住你，妈在你走后会带着你爸一起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如果你的心真的这么狠，爸妈就当你白养你了。”她妈说这话的上海估计也抱着这种寻死的心思。樊胜美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做不到，做不到和养了自己二十年的家决裂，也做不到不管不问躺在床上的父亲和满头白发老无所依的母亲。她做不到在雷雷哭喊着姑姑救我的时候充耳不闻，她的内心在动摇，然而真得要让她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挽救这一切，她也做不到。如果有人能够救她就好了。
　　然而没有人能救得了她，除了自救。
　　医院再次来催缴治疗费住院费医药费，还要准备手术费，需要十万块。樊家的房子早已经抵押出去了，赌场的人也来了，给了哥哥最后一天期限，要么还钱，要么留下一条胳膊。报警了，然而警方立案还要证据。樊母再一次对着樊胜美跪下了，头磕得砰砰响。樊胜英看着樊胜美，突然下跪扇自己的耳光，涕泗横流，她嫂子也在哥哥的拖曳下跪下了，“小美，哥哥嫂子对不住你，但今天哥哥在这里发誓，如果之后再有混蛋的事情要你做，哥哥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樊胜美冷笑起来，“樊胜英，嫂子，你们能让我安静一会吗？我求你们了！”
　　然而哥哥嫂子没有起来，就一直在那跪着，说着发着毒誓。
　　这时候雷雷醒来了，医生护士进来，让他们闹到一边闹去。樊胜美觉得没意思透了，然而樊胜英夫妻俩情真意切地在那忏悔祈求，那面目让她作呕，又心生怜悯。
　　晚上，雷雷病情又反复了，进入了icu。医院催促缴费，不然不进行治疗。而这时候讨债的人把他们堵在了楼梯口，人多势众要钱还是要胳膊，樊胜英被压在地上，裤子都湿了。
　　樊母樊嫂再次给樊胜美跪下了，樊母甚至以死相逼，她不答应，母亲就地滚下楼梯。樊胜美答应了，嫁就嫁吧。反正嫁谁不是嫁？呵呵……樊胜美心如死灰。樊胜美在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没有借到钱之后，她去了医院顶楼，看着医院外车辆，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跳下去。然而又想到左右都不过一个死，最坏又能到哪去了，于是她嫁了。她决定嫁了。

　　嫁了人的樊胜美一开始日子过得还不错。她辞掉了上海的工作，回到了南昌，和22楼的小伙伴简单的告了别。以后她就在南昌发展了，而上海她是回不去了，李老板也不让她回去。

　　结婚已经大半年了，樊胜美见到李老板一次还是厌恶一次，她每次都是忍着恶心和他相处，但李老板不在乎，他就是喜欢樊胜美这张脸，其他的他也不需要。他带着樊胜美到处应酬，酒桌上樊胜美表现的也很好，那一群生意上的伙伴都调侃他，说找了个宝，樊胜美每天不上班煲汤做饭伺候李老板，可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当然李老板家里人对她并不是很满意，至少李老板的闺女和儿子不待见，不过无所谓，樊胜美也没要求他们在乎。她现在不上班，去做美容买包包，家里的事情也解决了。雷雷病好了，上学了。哥哥嫂子房子也有了，赌债也还了，现在在李老板的一间赌场干活。

　　当然樊胜美这样快乐不快乐，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会发呆，有时候想从三楼跳下去，有时候根本不想出去见人。樊胜美和以前的朋友也不联系了，她如今又有了一个朋友圈，里面都是阔太暴发户之类的，她们要不是这个新款的包包好看，就是自己的老公又被那个小妖精迷住了，要不就是孩子大了有心事了，樊胜美不了解也不想了解，除了一起美美容买买买喝喝茶其他的她宁愿在家发呆。她试着去找工作，但是家里的工作工资低，工作时间长，她都不喜欢。

　　樊胜美觉得自己废了，就半年时间她就废了。每次看到李老板，看到自己的母亲哥哥侄子，她总有一股恨意，觉得他们毁了她，然而她又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不用每天挤地铁做方案拉客户斤斤计较房租水电车费，不用省吃俭用，看到喜欢的不能买，也不用每天被母亲哥哥念叨没钱活不下去，也不用每次家里一打电话就如堕深渊战战兢兢的了。她终于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买想买的衣服穿想穿的鞋，这填补了她心中的一丝空虚。
　　李老板对樊胜美是大方的，但不尊重的，就是我养着你，你要伺候我开心高兴，其他的你别管，就和养宠物似的。樊胜美当然知道他的态度，但她有什么办法？她一家人都贴着李老板，全部讨好他，深怕他一不高兴就把他们家给的都收回。樊胜美每次回家，哥哥嫂子母亲都说让她伺候好李老板，不要耍性子不要惹他不开心。
　　母亲那话让她恶心极了，“小美啊，我和你说啊，男人啊你就哄着他，给他吃好伺候好他，以后啊有你享福的日子。你要想办法生个儿子，有了儿子你就什么都有了。小美，妈也是为了你好啊。”樊胜美听着听着还真的吐了。她疯狂地笑起来，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生儿子？哈，我拿什么生？”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往日的朋友全部都断绝了往来。然而她的亲戚却都粘了上来，樊母话里话外就是她嫁得值，和谁不是过，让她别矫情了。樊胜美每回家一次就抑郁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然后她就会去买东西，买衣服。当然买多了李老板也会说的，他也不是土豪就是暴发户有两个钱而已，你可以花，但你不能败家。
　　李老板有儿有女，儿女已经成年。樊胜美没想过要孩子，她觉得孩子出来就是受罪。她哥嫂也消停了，除了偶尔来借钱，其他的基本不烦樊胜美了。当然以前如果樊胜美有钱，给了他们也不会来烦她。

　　樊胜美被困住了……
　　后来的后来，樊胜美怀孕6个月了，现在的她腹部隆起。这个孩子是她精心得来的，她在母亲的洗脑下，也觉得需要一个孩子，总要抱住自己的饭票啊。樊胜美冷笑着，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然而事情却不会如她所愿。有小三找上门来，樊胜美不发一言，李老板冷笑着说，外面的人她不用管，管好自己就行。樊胜美已经三个月不见他回家了。她自己大着肚子产检，然后那天小三找上门来，拉扯间弄掉了她的孩子。哈哈哈，这是对她的惩罚。樊胜美知道李老板出轨后就想离婚，然而被家里人一劝又不想了，然后她想生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却发现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樊胜美不顾一切地要离婚，然而所有人都不同意，包括那个当事人李老板，他的原话是，我就算养了一条狗，也只能我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