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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方晴时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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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兮深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心一狠,正要下手之际……
“不敢么?白白让我高看一眼,到头来,竟连杀我都不敢。”
这……他莫不是个受虐狂吧?装睡就是为了等着被她杀?
青兮放下刀,幸好方才未动手,否则此刻怕是已经被这个疯子杀了,更别提日后逃跑的事了。
窗外倏然飞过几只猫头鹰,青兮索性坐起来。
“喂!虽说我打不过你,但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凭什么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身为魔王,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嘛?”
云凉就这样看着她,勾唇一笑,闭上眼平躺好,枕着双手,“你确实同她有两分相像,别说两分,只要同她有半分像,我都舍不得杀。”
青兮被他一番话恶心得抖了抖,这理由未免也太过俗套。
“那么敢问大魔王殿下,您如此喜欢先夫人,此刻却与其他女子同床共枕,是不是太对不住夫人啦?这样,今晚之事权且作罢,我不会说出去的,保管你夫人不知道。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你现在就走,好不好?”
云凉侧过身,拉着她一齐躺下,说:“不好,若是能让她醋上一醋,说不准还能醒过来。”
“你……”
真的很无耻啊。
青兮生无可恋,任他摆布,但一夜过去,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她睡熟了没。
翌日天亮,云凉穿衣离去,他前脚刚走,兔妹推门进来。
“呐,吃饭啦姐姐。”
兔妹像是早就在门外等着的。
还是桂圆粥,是不是他们这地界只有这一种食物?不过,真的好喝,喝不够。
“昨晚你怎么吓成那样?不就是送个饭吗?”青兮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碗正打算用袖子擦嘴。
兔妹连忙抽出一方小锦帕帮她擦,但是她人太小,手臂短,伸不到,便将手帕塞到青兮手中。
“王上对姐姐好上心耶。我算是明白了,嘻嘻。”兔妹未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岔开话题说道。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青兮活动一下手脚,伤口还是没有痊愈的迹象。见到兔妹又跑到门口去种花,她也扶着墙跟出去帮忙。
“话说你们那个王后是怎么成那个样子的?”
兔妹头也不抬,手上利落地挖坑,“王后的事不敢多说,只是仙门弟子太卑鄙了。王上答应过王后绝不再杀首阳派的弟子,而那些卑鄙小人竟然派人来给王后下毒,王后的身体腐烂了大半,他们生怕王后再醒过来。委实卑鄙的很!诶?姐姐快帮我按住这株花,我去取些水来。”
原来他要找解药是这个用处。
青兮看着这株被按住的花,手掌大小,绿茎白花,子叶出土,摸到子叶下还有倒刺,很是扎手。它在扭动,很有力量。
兔妹取来水,种好了一株又一株。
青兮有些累,便坐下来看着兔妹忙碌。
听兔妹讲了很多六界的事,青兮心中有了些判断。
夜色如墨,兔妹收拾好食盒离开。
青兮看着十指指腹,有些麻,但却想不通怎么回事。她整日都在同兔妹在院中种花,应当是多心了。
她坐了小半个时辰,不见云凉来,心想今晚总算是逃过一劫,刚准备睡下,听得门口一响,不去看也知道是谁。他来便来,挡也挡不住的。
“青兮?”
是个陌生的声音。
青兮猛地坐起来,看到是一个一身白衣道袍的俊朗少年,少年束发簪冠,身负一把长剑,狭长的凤目煞是好看。
“青兮?不认得我了?”
青兮努力地回想,首先这个人没有恶意,但不能放下防备。猜想他兴许是首阳派的人。
“在下首阳派大弟子方晴,三日前便是我将你捡上山的。”
“是你啊!”青兮跳下床,穿好衣裳,结合之前的做法,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来救她逃离的。
方晴一眼注意到她腿上的伤,恶狠狠地说:“这些个魔族异类!一贯杀伐残暴!残害生灵!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他握紧了双拳,义愤填膺。
有……有点尴尬……其实青兮都未如此气愤,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等了半天,只听着方晴大骂云凉之无耻卑鄙,也未等到他开口说带她逃离,只得自行开口:
“那么,师兄你此番是来救我的吗?我受伤了腿脚不便,白日被一只兔子精看管,逃不掉,晚上……晚上被大魔王看管。”
方晴顾左右而言它,“此事暂且不急,我这有一根针,你寻个机会,将针刺到冰棺女子胸膛里,事成之后我再来救你出去。”他摸出一根金针,递到青兮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在这里有危险啊,他们随时会杀了我的。”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方晴瞬间消失。
青兮手中握着那根金针,满心狐疑。方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付那个将死昏迷的人
她不禁想起了兔妹白日说过的话。
那些卑鄙的人?毁坏王后的尸体?是不是就是在指方晴其人?
她犯了难,但还是会照做的,毕竟逃出去才是首要之事……而做这件事,是方晴答应救她出去的先决条件。
只是那个王后素不相识,平白牺牲了她。
腿上的伤倏然隐隐作痛,她又坚定了信念,明明是云凉先绑她来在先,又伤她在后,从没有平白无故之说!这么一想,良心安了几分。
此时,云凉穿门而入,看到她光脚站在地上却衣裳穿戴整齐,笑着问:“又想逃跑?”
青兮脱下衣裳躺回床上,将金针好生收好,说:“当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
云凉躺在她身侧,说:“你真的傻,你觉得逃出去会怎么样?外面不比魔界,在这里说要杀你就是要杀你,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说要救你却都是为了杀你。”
“那……那你还真是直白不做作啊!”青兮嘲笑道。
“多谢夸奖。”云凉对她的嘲讽不以为然,翻身抱着青兮睡着了。
青兮自然又是一夜没睡着,她手中一直搓着那根针,心中想着谋划。
首先要找个机会接近冰室,这个小院距离冰室有多远?要怎么走过去?且不说不知道路线,就现在这个脚伤,怕是走不了几步便走不动了。
青兮恨恨地瞪了一眼云凉,平白卷进他们的恩怨!委实倒霉!
天已大亮,一如往日,兔妹在云凉走后进来送饭。
一边喝粥,青兮假意随口问她:“兔妹,为什么会有人要毁掉你家王后的身体呀,是不是你家王后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有人生怕她醒来坏事?”
“你怎地知道?”
随口一说竟然就是这么回事?青兮咕咚咕咚喝完了桂圆粥,帮忙收拾碗筷。
“我……我猜的。你还没回答呢。”
兔妹唰的一下跳过来,坐到她的怀中,将兔耳朵贴到她的胸膛上,听了半晌跳下来。
“小姐姐你骗人噢。说实话吧,为什么问这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还是见了什么人?”
青兮一时被拆穿,有点尴尬,没想到兔妹这么厉害。
“我……”她搜肠刮肚地想理由找借口搪塞过去。
“好啦姐姐,说与不说无所谓啦。你见到谁,听了什么,都是一样逃不出去的。”兔妹释然一笑,一如往日去院中侍弄花草。
青兮今天没有主动去帮她,在屋内拆开了脚踝的纱布,看到伤口还如前几日一样,皮肉分离,一指来长的伤口竟然还未痊愈。
听着外面没了声音,青兮从房内探出头,果然没看到兔妹。
现下就是大好的时机!
但却面对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怎么去找那间冰室?
杳杳歌声隐隐约约从风中传来,记得第一次走到那里便是循着那个声音。
扶着墙壁,栅栏,缓缓走过去,脚伤发作,她扶着墙壁缓口气,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冰室。
她并未怀疑为什么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
推开冰室的门,一股寒气将她卷进去,随后门自行关上。
冰棺中的女子还是那么安详,记得上次她一双杏眼半睁半闭,这次已然全闭,周身腐烂的伤口愈合了不少。
青兮从怀中摸出那根针,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对不住对不住,要怪还是怪你家那个魔头吧,我只是个路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未动手。
冰室内寒气逼人,她的右腿已然没有知觉,猛地栽倒在地上。她手抓住冰棺的一沿,几次想要站起来却都失败。
青兮想着只要缓口气就好了。
她一人坐在这里,鬼使神差地随口问:“你到底死是没死?”
说完兀自嘲笑,到底是在问谁?
青兮再次尝试站起来,她将身体倚在冰棺上,却见……
却见冰棺中的女子睁圆了一双眼。
青兮吓得大叫一声,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你……你醒了!”
棺中女子眨了一下双眼,径直流出两行清泪,她声音空灵却又动听:“杀了我,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