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天明》子墨玉生

40、了不起，我为你自豪。

　　柯音她妈啥都没再说，给她烧了热水，像小时候一样给她洗澡。从上到下洗得是干干净净。估计待确认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柯音完全不敢拒绝，陪着小心，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直到被拉到她妈的大床上，她妈将她搂进了怀里，她这才感觉到她妈可能是觉得心里踏实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开始打鼾。

　　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容，柯音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这短短数日，她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鬓角怎么就多了好几根银丝呢。

　　此时柯音才意识到，满屋子都是中药味儿。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声。老人这是愁病的啊，全都怪她。

　　柯音此时已然累到极致，她也缓缓的合上了眼。

　　~~~

　　悠扬的教堂钟声将昏昏欲睡的女子从迷蒙中唤醒，她被父亲牵到了新郎的身侧，在看到男子的倾世容颜之后，在心底感叹自己终是嫁给了他。

　　爸，这个就是我最爱的那个男人。

　　柯音跟爸爸诉说着，可是爸爸好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仿佛嫁女这件事情完全跟他没有什么干系，他不过是来走一下流程。

　　爸，当年你说过，要跟娶我的那个男人好好干一架。要让他知道我有你这个强大的靠山，让他一辈子对我好，不许欺负我的。

　　柯音说着留下了泪水，她转头看霍天明。发现他已经被人群淹没了......

　　他们在啃食他的血肉，啧啧有声。她只能看到霍天明的脸，他此刻勾唇浅笑着，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而她却觉得浑身疼痛无比......

　　~~~

　　浑身的剧烈抖动，令柯音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她习惯性的第一时间去摸枕头底下的枪，在摸索了半天无果之后，这才回过味儿来。

　　窗外刚有些蒙蒙亮，估计也就六点来钟。

　　柯音循着声响走到了厨房，眼见她妈马不停蹄的在厨房奔波着，大有要做出满汉全席的架势。

　　“妈，你做这么多，咱能吃完吗？”

　　柯音她妈没答话，回头瞪了她一眼之后，就又开始了忙碌。

　　柯音也没再打扰，只是斜依在门框上，享受这难得的母女团聚的时光。

　　待一个小时过去，柯音她妈已然将饭桌摆得满满的了。两人坐在桌边谁都没有说话，柯音的饭碗都快被她妈堆成山了。

　　这一桌菜，都是柯音爱吃的。

　　“妈三点多就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嗯，跟邻居们借了些菜......”

　　柯音一听这话立刻就红了眼眶。感情她妈半夜走家串户，到处跟邻居借她喜欢吃的菜去了。她到底是如何在凌晨时分敲开各个邻居的门，又该如何跟她们解释她不过想给女儿做一桌可口的饭菜。那不知何时又会消失不见，跟他爸爸一样的女儿......

　　“妈，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日后我会跟你一一道来。”

　　“了不起，我为你自豪。”

　　“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你做了什么，之前每天我带着恐惧醒来...如今知道你还活着！！！明天！我会带着希望醒来！”

　　柯音狠狠的抹了抹眼角，之后就开始大口的吃菜。还是那些熟悉的味道，真香！

　　“你爸失踪后两年，我接到过一次他的电话，妈之前没敢跟你说...他仿佛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信号断断续续的，估计我们也就说了三、五分钟吧。他说日后让我把这个信封给你，是看还是烧掉，选择在你。我真的从没想过把这封信给你，因为怕你跟你爸一样消失不见......可是时至今日，我觉得有必要把它拿出来了。”

　　原来她妈得到过她爸的讯息，原来她妈一直以为她爸还活着......那就让她继续这样认为吧......

　　“妈，我和爸没法多说，是不想让你卷入纷争。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延续爸爸大爱无疆的信仰，就够了。”

　　“嗯。不用说，不管你们爷俩做什么，妈都支持。”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母女温情，柯音拿起回来之后就从不离身的电话急忙钻进了卫生间。当初那么混乱，也没有将电话丢了，真是万幸。

　　“zzzz....柯音，你还好吗？”

　　“霍天明，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好。如果你不想再趟这趟浑水...zz...我可以安排你和你的妈妈到另一个国度，谁都不会找到你们...zzzzz......”

　　“你和我的爸爸都在让我做选择。其实我的选择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你先把我妈送走吧，之后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

　　“从你进桃花源那天起，我就已经安排人手秘密的保护你的妈妈了...这件事我立刻着手安排，应该就在这几天。你去恒远大厦B座，找一个满头灰白的清洁大妈，之后她会带你去找该找的人。”

　　“好。”

　　“柯音，我很想你...zz...不能再说了，不然会被他们查到信号...”

　　嘟嘟嘟...

　　一连串的忙音，令柯音十分的惋惜。她还没有听够霍天明的声音，还没有听够他说想她。

　　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心情，柯音十分抱歉的看着妈妈和一桌的饭菜。

　　“妈，估计就这几天，会有人安排你出国。你什么都不用做，他们都会安排好的，你就当出去旅游。等我...等我把事儿办妥当了，就接你回来...好不好？”

　　“好。”

　　柯音没想到她妈连倍儿都没打就同意了，只是不成想她急忙起身来到她跟前。用力的拥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

　　“别怕，到了外头肯定衣食无忧，这都是你未来女婿安排的。但凡他有哪点儿没安排妥当，你都找一个小本本记下来。回头咱一起找他算账！”

　　“好好好。”

　　柯音出了家门，没敢再回头看她妈。兴许这一眼之后就是生离死别，她不想记住妈妈不舍的眼神，只想保留刚刚紧紧相拥的那一份温度。

　　颤抖着打开爸爸的信，上面几个大字立刻让柯音热泪盈眶。

　　‘大爱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