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定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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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姨娘被锁了手脚，活动范围有限，其他吃食之类倒不曾短缺什么，只有两个下人在门口守着，其中一个还是之前一直跟在顾芷芸身边的莺儿。
见王妃过来，莺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顾芷芸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守着，她便一句不问，低垂着头退下去了。
顾芷芸一踏进屋子，郑姨娘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顾芷芸左右看看，拖了角落里的一张凳子出来，往郑姨娘跟前一坐，郑姨娘看她看得清楚，却够不到。
云初站在顾芷芸身后。
顾芷芸翘着二郎腿，一手抵着下巴，懒懒地打量了郑姨娘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
“有什么话就对我说罢，我听着呢。”
“贱人！”郑姨娘低唾道。
“说什么呢，声音大点，我听不到啊。”
“我说，贱！人！”郑姨娘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抬起头，怨毒的视线扫过顾芷芸，最终却落到她身后的云初身上，“你以为傍上王妃就有用吗，不知道哪里来的贱人婢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算你是王妃又怎样，还不是被个贱人耍的团团转。”
“事实就是我是王妃，你不是呀，不过就是个姨娘而已。”
顾芷芸慢悠悠地往郑姨娘心窝子上插刀。
“不过，看来你好像对我家阿初怨气更大一些啊，怎么，嫉妒她比你长得好看啊。”
郑姨娘一滞，而后又掩饰似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这贱人不过也就是王爷上不得台面的侍妾而已！装什么高洁样，真是恶心！”
“你这贱、人不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么。”顾芷芸淡淡道，“我家阿初跟你可不一样。”
“啊，不对，应该说，我们这府上的姑娘都跟你不一样，真正的姨娘也不过你一个而已。剩下的么，有那么一两个在努力吧，不过暂时没有你那么成功，姑且还只是‘姑娘’。”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仗着顾家的家世，才逼得王爷不得不娶了你！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啊，我告诉你，没了顾家，你什么都不是！王爷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的！我才是王爷真正该娶的那个人！若不是当初你横插一脚，现在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还有顾家的家世给他看重啊，你有什么呢，你以为真情打动得了他吗——你大可以试试，放心吧，我会等王爷回来再治你的罪的。你猜他会向着谁呢？”
顾芷芸歪着脑袋微笑，顿了顿又道：“不过，原来你是在意这个么，那就再留你一段时间好了。”
郑姨娘却没心思再去听顾芷芸的后半句话，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脸色瞬间灰白下来，连连摇头。
“不不不，王爷会保护我的，一定会的，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王爷那样宽厚，必定会念着我们的旧情的……”
郑姨娘喃喃着，却明显开始慌乱起来。
顾芷芸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
“不！你以为你逃得了吗！”郑姨娘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云初，“你对顾芷芸抱有那样恶心的幻想，明明是王爷的人，却要背叛他！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顾芷芸眉头一挑，心说郑姨娘唯一可以看看的一点大约就在于情感的敏锐了，或许人总是对于与自己相似的眼神和感情更敏锐些吧。
“我的人，就算是王爷，你倒是让他治个罪看看啊。”顾芷芸道，“这算哪门子背叛呐。”
郑姨娘却只是疯癫似的继续重复着自己的话。
“我会告诉王爷的！他一定会杀了你这个恶心的贱人的！果然贱人就是贱性，你这个丧门星——”
“啪——”顾芷芸一巴掌扇上去，力道不算大，却足够让郑姨娘回神。
“你就只会说这么几句话么。”顾芷芸按下身后云初的手，对郑姨娘冷笑，“不会说话的话，这张嘴就别要了吧。”
顾芷芸掐着郑姨娘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力道大到已经在郑姨娘下巴上留下了一道青黑。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能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量，正如她那可怕的眼神。
冷得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一样。
那一瞬间，郑姨娘感觉到了冷，冷到颤抖，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害怕。
眼前这个冷下脸的女人并不是在说笑，她真的做得到。郑姨娘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就不想知道那把刀的事吗？！”郑姨娘几乎尖叫起来。
“我还以为郑姨娘会更有骨气一些呢。”顾芷芸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么，你姐姐给你送来的对吧，正好也还没死呢。”
“没想到当年那么硬气地抛下家人的郑姨娘，如今也开始顾念起家人了啊，原想姨娘这是终于脑子清楚了呢，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啊。”
郑姨娘脸色瞬间刷白。
“不过既然如此，你便也是知情人了，那可是罪加一等啊。”
顾芷芸声音越说越轻，表情越来越柔和，却叫郑姨娘抖得越来越厉害。
“实话跟你说吧，你想对我家阿初下手的事情，我很生气，气得要发疯了，过去十三年的账我就不跟你算了，就只算这一条好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让你活着的，活到我跟你后面那些教唆的家伙一个个算清账。”
顾芷芸掐着郑姨娘下巴的手又用力几分，阻止了她想出口的话，眼中也显出几分近乎癫狂的神色。
“你想说她怎么值得？”顾芷芸轻笑，“你说她怎么值得——我家阿初就是我的命啊，你懂了吗？”
最后四个字轻得宛若耳语，落在郑姨娘耳中却宛如惊雷，一道道劈下来。
往日顾芷芸性子和善，即便于郑姨娘来说，那只不过是虚伪故作的假象，但事实上顾芷芸自嫁入秦家起，确实不曾为难过后院的任何人。
懒懒散散没有正形，仪态不端，风评不佳，不正经却从不会生气，这就是府上大部分人对他们的王妃的全部印象。
甚至是郑姨娘，这也是第一次看到顾芷芸真正生气的模样，脸上是笑着的，可满身的气势却像是要将人拉到地狱里去似的。
郑姨娘吓到牙齿都在发颤。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郑姨娘满心就只剩下这一句话。
“哐——”一声响后，大门开了，有人逆着光走出来。
郑姨娘满脸惊喜，伸出手去，忍不住惊叫出声。
“王——”
后半个字被卡在了郑姨娘的气管里——顾芷芸干脆利落地卸了郑姨娘的下巴。
郑姨娘疼到想打滚，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气音。
顾芷芸起了身，慢条斯理用帕子一根根擦着手指，擦完才转过身，露出个笑来。
“啊呀，这不是王爷么，竟然都回来了啊。”顾芷芸朝云初招招手，“阿初让他进来吧，好歹也是府上的姨娘，可是要王爷判定一番呢，免得有人不服气啊。”
站在门口的男人这才走进来，被拦了半晌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秦王进了屋，目光落到郑姨娘身上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又移开了视线，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既然是冒犯了王妃，那边处理了就是。”秦王淡淡道。
秦王一句话就等于定下了郑姨娘的死罪。
地上的郑姨娘满脸绝望，拼命扭过头，恳求地看向秦王，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却发现他连目光都不曾停留在她身上。
她跟了他整整十三年啊，除了王妃的院子，他只会独自去见她一人。
可这样的情分在那个男人眼中却浅到不值一提一样。
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几乎是瞬间，郑姨娘眼泪便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绝望的，还在不住地打着颤。
顾芷芸却心疼似的看着郑姨娘叹气。
“好歹也是跟着王爷十几年了，就算养只猫猫狗狗也有几分感情了，所幸我也没受什么大伤，不如留一命吧。”顾芷芸道，“省得说出去也有损王爷的‘善名’啊。”
“那就依王妃所言吧。交给王妃处置了。”
郑姨娘瞬间怔住，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我就先代郑姨娘谢过王爷了。”顾芷芸装模作样地朝秦王行了个半吊子的礼。
“既然没事我就先回书房了，还有些事没处理。你最近受伤，好好歇息吧。”
撂下这一句，秦王朝顾芷芸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出了门，脚步还有几分急促。
顾芷芸眯着眼盯着秦王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领着云初出了门。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顾芷芸朝门口的下人吩咐道，“好好照顾郑姨娘，生命这么美妙，可不能随意丢弃啊，若是出事我可是要问你们的罪了。”
“是。”门口的人齐齐应声。
…………
早在去见皇后之前，云初已经开始着手查郑姨娘试图刺杀她和顾芷芸的事了。
回来之后，她便收到了一些消息。
郑姨娘的刀是藏在床下的，是她姐姐来看望她时带给她的。
而郑姨娘家里几乎都已经是与她断绝关系的状态了，即便闹得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郑姨娘的事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但平常没什么外人往来的人，突然有姐姐上门本就是很奇怪的事，也并不难查。
更幸运的是，帮着干了坏事的郑家姐姐也还活着，最终也轻易地撬出了消息。
东家是个姓韩的年轻人。
本是指明要弄死顾芷芸的，但郑姨娘近来对云初怨念更大些，不过谁都知道，云初总是跟着顾芷芸，实际偏差也不会太大。
再加上那段时间，郑姨娘被人半硬喂了许多易狂躁的药，最终竟选择了最下下的方法。
这当中其他人的手笔暂时查不出来，不过顾芷芸心里也多少有些数。
“这姓韩的今年也不过二十岁，也并非京城中人，怎么会对夫人这么大怨恨？”
云初有些诧异，顾芷芸在出嫁之前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而出家之后，她都跟着她家夫人，可从未碰到过符合描述的韩姓人。
“姓韩啊，那倒是有点过节。”顾芷芸眯了眯眼，已经想通了个中关节，“十五年前，我算是间接弄死了韩王一家，大概正好留了一个吧。”
“十五年前？”
顾芷芸今年不过二十六，十五年前，那可才十一岁，十一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悄无声息地弄垮一个王府？说是顾家倒还有那么几分可能。
但当年韩王府是以谋逆罪被抄家诛九族，怎么看也与顾家没有任何牵扯。
不过这话是顾芷芸说的，云初从来不怀疑，只愣了片刻，便开始继续往下想。
“前朝叛臣，放到今朝大约是不能定罪的，要除掉他的话只能另想办法。”
“不用着急，有的是人会着急。”顾芷芸道，“当年那件事知道的人可没几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七章·【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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