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局》足履金靴

33、比梅花美【修】

　　南宫澈突然发烧，晕了醒醒了晕，半个时辰里折腾数次，躺在床上难受哼吟。洛刚贤守在床边，心里更难受，执意要留下照顾，少游却提醒他要赴一场聚会。

　　“先王将下葬就敢聚会？也太大胆了。”洛刚贤很不快。他和少游来到屋外才放声说话，但一直心系着床上的南宫澈，说话时不看少游只看半掩的屋门。

　　“当时是你答应下来的，我还劝阻过，不记得了？”少游斗胆说道。

　　“那是因为——”因为当时还没认识南宫澈。洛刚贤越想越后悔，以前是太闲才跟那些人厮混上。后来认识了南宫澈，虽然闲暇时也多，但只要一开始想她，时间就光阴飞逝，别说无聊了根本不觉得够。

　　“你不是要帮澈姑娘吗，跟他们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少游又劝道。

　　“那些人知道什么。”洛刚贤轻蔑地摇摇头——这件事还得靠他想办法，说不定连洛胜都不顶用。可就是这时，洛刚贤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像田不礼的长子这次会来。”

　　田不礼是赵国老臣，位列三公。他足智多谋，行事低调，几月前被先王赵雍派去楚国郢都出使，至今未归，可能刚才得知赵雍已崩。但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则流传了许久的流言——自从孟姚成赵雍的夫人以后，田不礼与她关系日渐密切起来。

　　田不礼的母亲还在世，只要他不在家中之时，便是他老母只手遮天之日。田不礼的母亲耳目透亮心思精明，自从赵雍暴毙之后，她恐怕也看出王城中浮动的暗流，当机立断斩掉了田家大少爷的一切外交。此做法与南宫义如出一辙，就不知最后结果是否也一样。

　　田家大少爷没来，洛刚贤也不想在这地方久留，可是突然被问到女人的事情……洛刚贤稍作迟疑，想起以前不懂女人时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有了南宫澈反而想装不懂了。

　　“洛刚贤，不如你先说说那位姑娘的身材和容貌，若真是人中上品，倔强一点也能忍。”那人又催促道。

　　这段日子和南宫澈来往较密，被人看到完全在洛刚贤意料之中，所幸他保护得好，没教人发现是南宫澈。但南宫澈的身材样貌岂是你们能知道的？那是本少爷独享的！

　　洛刚贤微微一笑，满足地说：“她有多倔强，样貌就有多好。”

　　众人唏嘘，更是好奇。看着这些人嗷嗷待哺的眼神，洛刚贤突然萌生炫耀家中至宝的得意心情，一边想着南宫澈一边说：“既然你们不喜欢倔强的姑娘，那肯定没有好好结识过她们。既然没有结识过她们，又怎能说她们不懂风情呢？”

　　“洛少爷这话的意思是……”

　　洛刚贤笑意更浓，轻一抹嘴唇，卖弄关子道：“美丽的东西就要一人独享，床笫间的风情怎可能跟你们说。呵呵。”他炫耀完就不待了，抖衣起身，一边穿外袍一边走出屋外。

　　众人没有挽留，等洛刚贤出去后才有一人小声说道：“洛刚贤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下我放心了。”可另一人却嗤了一声：“我看他是真喜欢上那女人了。”

　　少游留在洛宅陪南宫澈，洛刚贤一度担心她会让南宫澈病得更重，坐进马车后立刻催促着回家，没走多远却改变了主意。

　　“去湛清楼。”

　　洛刚贤好久没去冶炼库，以前每天往那里跑，某天之后就不去了，一提起湛清楼还会有些不耐。但是今天洛刚贤灵机一动要过来看看，然后发现真来对了。

　　冶炼库一直由相国掌管，现在南宫义失势，接手的果真是李兑。李兑也没想到会在湛清楼见到洛刚贤，立刻露出他惯有的和煦笑容。

　　“贤侄，你怎么来了？”李兑客气问道。

　　洛刚贤作了个揖，答道：“前段时间委托湛清楼帮我锻造一把天铁剑，一直没过来看一看。今天突然闲得没事，就来了。”

　　李兑招呼洛刚贤进来。阳谷大师本就在屋里，站起来对洛刚贤点点头，“洛少爷，好久没见你亲自来了。”

　　洛刚贤知道阳谷大师在暗指少游，忙道歉道：“少游给湛清楼添麻烦了。是后生教导不周。”

　　阳谷大师笑了两声，没说什么。这时小孩儿从门外探出头，困惑地看了一眼没见过的李兑，然后发现洛刚贤也在，他双眸一闪，表情有些复杂。

　　“师父，削大哥有事找你。”小孩儿说。阳谷大师起身告辞。李兑等他走出门，对洛刚贤说道：“这个削便是帮你锻造天铁剑的。”

　　“我知道，少游给我说过。”洛刚贤为李兑斟满茶。

　　“你不趁现在过去看一看吗？”

　　“等会儿再去，倒是叔父你应该有事与后生说吧？”

　　李兑笑着捋了捋胡须，半眯着眼睛端详洛刚贤，“今天早晨南宫府被封一事，贤侄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洛刚贤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李兑咧嘴一笑，像方才想起来似地说道：“贤侄当然是知道的，你的马车当时就在南宫府不远的地方。”

　　“叔父看到了？”洛刚贤问，有些惊讶。

　　李兑不答，反问道：“当时车里还有谁？”

　　这个问题，说谎还是说实话都不对。洛刚贤正想着，李兑又说：“贤侄莫慌，我不是来要人的，是来传达殿下的话的。”

　　“殿下说了什么？”洛刚贤的表情不禁绷紧。

　　李兑也觉得稀奇——洛刚贤居然会为个女人紧张成这样。他顿时很想逗一逗洛刚贤，可马上又想到他有个难缠的父亲，只好作罢，老实传达道：“只要她不离开邯郸城，殿下便不追究她在哪座屋子里。”

　　心上的大石头落下了。洛刚贤长长舒了一口气，舒畅的心情已经掩饰不住，扭头对李兑微微一笑。

　　李兑觉得更稀奇，越来越想知道洛刚贤和南宫家养女的故事，于是试探问道：“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洛刚贤抿口茶润润嗓子，脸上继续带笑，朦胧说道：“我今年才发现，冬日里的茶花比梅花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