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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晚间灾难 ...

  •   午夜十一点四十九分,整个城市陷入寂静,漂泊者纷纷寻找回家的方向,连街边流浪的野猫都知道找个桥洞钻进去。
      谭礼站在自家楼下吹了会冷风醒醒神,才上楼,尽可能轻的用钥匙打开锁。
      十八九岁的青少年正在发育长身体阶段,应该会保证睡眠充足,季言长得一副乖宝宝模样,恐怕早睡下了。
      谭礼这么想着,轻手轻脚走进屋子里。

      整个房间黑压压一片,似乎是应了他的预料。
      然而超乎他设想的是,稀里哗啦的水流声打破长夜寂静,屋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怎么回事?着火了还是有人自焚?
      谭礼嗅到诡异的气味,登时酒彻底醒了。他惦记家里还有个少年,三两步闯进书房里,打开灯大声喊,“季言!”
      书房里并没有少年的影子,电脑屏幕还亮着蓝蓝的荧光,显然是在不久前还有人操作过。
      “怎么了怎么了?”端着小水盆的季言匆匆跑出来,循声赶到书房里。见谭礼满脸急切的站在那,连忙招呼道,“你、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我熬了…呃。”

      他是很想招呼谭礼吃饭来着,前提是他做得东西要能吃啊。

      谭礼盯着他手里应该是厨房里用来淘米的小水盆,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焦糊。再瞅瞅他小脸上刺眼的一抹炭黑,脑袋有那么片刻转不过来。
      顺着他的目光,季言发现手里的小盆还有些水。迅速反应过来把手藏到背后,企图掩盖犯罪事实。

      起码人还在,自焚的可能性排除了。

      谭礼刚准备审问这位自投罗网的‘罪犯’,猛地又在空气里闻到焦糊之外的诡异气味,“什么味道?”
      季言跟着闻了两下,小声嘟囔,“糊味…”
      “不,除了糊味还有其他。”谭礼走到客厅,努力分辨诡异的味道,总算反应过来,“我天!”

      他迅速冲到厨房,找到气味的泄漏源。炉灶开关显示open,但并没有明火,空气里隐约能闻到‘嘶嘶’的声音肆意,散播弥漫于各大火灾现场的一氧化碳。
      刺鼻的气味让谭礼有些晕眩,天知道是煤气中毒了还是给季言气得。他迅速关掉煤气阀,打开抽油烟机换气扇和窗户,才稳住神扫视如同经历过一场末日来袭的厨房。

      炉灶旁边牛奶锅斜斜栽倒,里面黑色浓稠的液体在桌面上龟速流动,液体中隐约带着颗粒状物质,但随着液体流动,部分已经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很好,新能源行业继季言家弄堂前的小水沟后,又多了他家厨房这个新型开发点。
      祖国新能源研究事业由于季言加入,发展蒸蒸日上,真是可喜可贺。
      牛奶锅底部沾了层厚厚的焦黑,成因明显是加热过度。以炉灶为圆心半径一米的范围全部湿哒哒的,跟之前的黑色粘稠物混合在一起,汇成一条蜿蜒小河流淌在厨房每个角落。
      扫帚抹布和拖把浸在‘溪流’里,缠绕着米粒,歪歪扭扭纠缠,上演了一出缠绵悱恻的大戏。垃圾桶里还有件他挂在外面的大短裤,看样子是临时被找来救场的,上面沾满了疑似呕吐物的黑糊碎米粒。

      眼前的景象,很容易让谭礼得到一个结论——
      这孩子,难道是直接用水浇了煤气灶?
      他怕是不想活了吧!

      幸亏谭礼酒劲消了,否则跟煤气味一反应,肯定能制造出由满厨房新能源催化的新式核武器。
      无需点火,直接自爆。

      抱着小盆子跟过来的季言退后半步,心虚的垂下脑袋,不敢看谭礼黑得跟牛奶锅底差不多的脸。

      “季言。”谭礼阴森森叫他名字,每个字都在嘴里嚼碎了才吐出来。
      “到!”听到他说话,季言像是淋了雨的猫,猛地抖了下打个激灵,浑身毛都倒竖起来整个人陷入戒备状态。

      半分钟沉默,谭礼肯定是生气他说话时又低着脑袋。季言慢慢抬起头,对上谭律师阴冷的视线。他抖了下,举起背后的小盆挡住自己的脸。

      你挡脸那么明显,以为我瞎吗?
      你丫卖萌有用,还要律师做什么?

      但看小孩做出这么个动作,谭礼憋出来的气焰还真萎了点。为了不显得太没立场,他决定先去攒攒怒气再跟这不怕死的孩子算账。
      “先把这里恢复原样,然后到书房来。”
      “哦…”季言糯糯应下,听他脚步声离远了,才敢放下挡在脸上的盆,扭过脑袋伸长脖子往书房张望。
      临进书房,谭礼斜眼瞥向季言,吓得他又举起‘防卫盆’挡住小脸,瑟瑟发抖。

      把厨房的水渍全部擦干净,锅碗瓢盆摆放好,又把地板拖了两遍,姑且是达到谭礼要求的‘恢复原样’。
      至于那个彻底报销的牛奶锅,季言实在没能力把它恢复原样,只好偷偷塞到垃圾桶里,用同样惨遭抛弃的大裤衩掩护住它漆黑刚硬的尸体。
      走到客厅,季言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半,正常人都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修仙党应该到小有所成的阶段了。谭礼平日里古板又严苛,生活作息应该很规律才是。

      保佑谭大哥去睡了吧,真主,耶稣,阿弥陀佛!

      显然,季言的祈祷由于信号延迟,或者不在服务区等种种问题,没有传递到任何一位神明耳中。他磨磨蹭蹭到书房时,谭礼正朝门口坐在唯一的办公椅上,双腿交叠,面色凝重,显然是在等他来自投罗网。
      完了,季言暗暗哀嚎着,迈开小步子缓慢移动到谭礼面前,垂下脑袋,小手背到身后,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实际上,他心里暗想,来之前应该把小盆带上的。即使挡不住怒气,起码能挡个脸啊。

      谭礼瞅了他两分钟分钟,暗暗盘算应该如何开口。
      分明是这孩子犯了错,捅出这么大个窟窿。结果还没挨骂呢,自己倒委屈上了,可怜兮兮跟杨白劳家的喜儿似得。谭礼见他抽抽搭搭的小模样,顿时乐了,那点火气早给浇灭了。
      可小破孩到底是闯了祸,是该好好唬唬,免得他下次再不知天高地厚在家作死,再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要是今晚他真在外留宿,让季言胡乱折腾,他是自焚呢还研制生化武器呢…
      后果简直不敢假设,毁掉房子倒还好,要是伤到自己咋办?
      为了杜绝后患,谭礼板起脸装出生气的样子,决定一次把小破孩教训踏实了。

      “我回来之前,你做了什么?”
      “写…写小说…”季言生怕挨罚,更怕惹怒他,遂捡了他高兴的答。说完偷觑谭礼的脸色,冷得直掉冰茬茬,摆明是不满意。他只好喏喏补充,“还、还有煮粥?”
      说的倒轻巧,煮粥能煮出末日过境的效果?谭礼斜斜瞪了一眼,冷声说,“继续,煮粥之后呢?”
      季言被冻得打了个颤,他手指头在背后偷偷绞紧衣角,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思考良久才掂量着回答,“之后,就,就你回来了?”

      谭礼抬高声调,“季言!”

      幼年时父亲这么喊他名字,多半代表要开打了。父亲动手多半是要命的,挨一场下来要疼好几天,给季言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即使父亲走了五年,听到这声音他还是怕,反射性要躲,慌忙退到墙角里,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瑟缩着,又求饶又解释,“我以前没用过灶台,不会点火,好容易点燃了它、它又灭不了!我倒腾好久,粥熬干了火还旺着,就泼水浇上去了…我错了,你别打我呀…”
      “谁要打你了?”谭礼顿时愣住了,这孩子童年是怎么过来的?居然怕成这样?
      见季言这样,他顾不得再装生气了,连忙跑过去拉小孩的手。怕他拉出去打自己,季言嘴里胡乱求饶着,一直往角落里缩。
      “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我怕疼…”
      “先出来,咱们好好说话,谁要打你了?”谭礼听他一直嘟囔,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想把孩子弄出来哄哄。

      可季言怕极了,犟脾气上来,一直往里缩。谭礼没办法,登时顾不得什么界限,俯身胳膊绕过季言腿弯,把人整个抱起来。

      季言躲无可躲,僵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直到被放到椅子上,才打了个颤,怯生生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地凝望谭礼。
      “听话坐着,我不会打你。”
      季言颤着声,低低的问,“真、真的吗?”
      “真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放心好了。”谭礼被他搞得没脾气,站在他跟前揉揉他脑袋,让他弄得哭笑不得,“在你看来,我是那么暴力,随便动手的人吗?”
      季言抽抽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前言能收回吗?

      谭礼沉默的撸起袖子,他想动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晚间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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