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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殿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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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湛齐沥的殿试便开始了,临入宫前,一行人给湛齐沥送行 “妹妹不奢求兄长能够高中,只求兄长能够平安归来,那皇宫万事都得小心,可别一不小心触怒龙颜。”
“我会的。”在千篇一律的期望高中的人中,唯有湛茜妤求的是平安。
湛齐沥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一行人直到瞧不见马车的车尾,这才走了进去。
湛府众人皆是焦急的等待着殿试的结果,连民众都是关注着。
这次殿试的三人,均是帝城名人,且为同门,平日里关系也甚是不错。中一甲之时,三人还一道相约喝过茶,权当是为自己庆贺。
秦翰的才学在三人中最为突出,坊间更是传出这次的状元郎,是秦翰无疑了。连三人的老师都是这般想的。
只是比殿试的结果出来时,却十分的出人意料。
告示先三人一步出来,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湛齐沥为状元,詹钰为榜眼(礼部尚书之子),秦翰则是探花。
这结果让着实让人吃惊,但对湛府众人而言,却是兴奋大过吃惊。
湛府小厮沿路直嚷嚷,“老爷……老爷,少爷高中了!”
直到了湛府的门口,这才停下,让门口的小厮前去禀报。
温霞母女听闻此事,更是兴奋,还有一月湛茜淑便要出嫁,此时湛齐沥高中无疑是提高了湛茜淑在夫家的地位。
有一个贵妃的姑母,如今又有了一个状元郎兄长,这日后怕是尚书家也难将她小瞧了去。
“小姐,你不高兴么?少爷得了状元,这以后湛家可就不一样了。”杏儿很是兴奋。
少爷这般年轻,便有如此作为,日后的官途,定是不可限量,只是瞧湛茜妤却并未有兴奋之意。
湛茜妤记得前世湛齐沥回来,也没有得了状元后的高兴,而后秦翰登门,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小姐,老爷和温姨娘均已前往府门外等少爷回来,我们要去么?”翠柳出声提醒道。
湛茜妤点了点头,她到门口之时,府外已经站满了人,有不少人湛茜妤甚至难以唤出他的身份,只知是哪儿沾边的远房亲戚。
直到黄昏,湛齐沥的马车,才到了府外。
湛齐沥一下车便能看见众人笑开颜,讨好的模样,各种溢美之词交杂在一起,他竟听不清楚。只是湛齐沥未给任何的反应,众人见他的模样,还夸奖道,“果然是国之栋梁,竟能这般宠辱不惊。”
湛茜妤:“……”
这众人若是想讨好你,自然会有千百个法子,哪怕这话不着边际,在那时听来也是动耳的。
“哥哥,好像不高兴。”湛茜妤见湛齐沥躲开众人,孤身一身躲在湖亭中。
“人人都觉我中了状元,应当是高兴。只是我这心里却难受的紧。”湛齐沥轻叹口气。
“为何?兄长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日高中之时?”湛茜妤的话是湛齐沥曾经所愿。
只是他并不想这般得到这状元之位。
湛齐沥沉默着,未再说话,湛茜妤便也老实的呆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瞧着这满池尚未发芽的荷花。
湛府的热闹,好似同他们无关,望着远处有心攀附的众人,湛茜妤竟觉得乏累。
前世他们也是这般,明明几十年未有往来,却在湛齐沥高中之后成了紧密联系的亲戚。
他们想在湛府得到很多东西,先是想要在湛齐沥的身上得到,而后想要在出嫁了的湛茜淑身上得到,最后瞧上了她这个侯府夫人。
如今瞧着这些人真是可笑的紧。
宴席散了的时候,湛茜妤已经躺在榻上,耳旁的吵闹声越来越轻,她也就慢慢的安睡下去。
目光所及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小院,秦翰坐在院中,手捧着酒杯,而后望向她,“来了,一起喝一杯?”他的笑容有苦涩有解脱,有很多湛茜妤看不清的东西。
只听一句气恼的话,“疯子!”
谢铮将手中的一叠纸甩在了秦翰的桌前。
湛茜妤好奇的张望,而后便怔在了原地。
红墙之秘辛
荷花池中泥
慈佑宫中窝
这红墙也比喻皇宫,皇宫中的秘密,就好像荷花池中的一滩烂泥,尤其以太后慈佑宫最甚,好似燕子的老巢,若不端除只会繁衍生息。
这三句话是在挑战皇家威严,若是流传而出,秦翰必死无疑。
“你竟将这些全部收了起来,看来……我是不必死了。”秦翰似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哈哈大笑。
当时在御前这么多的人,只要有人想要让他死,那么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便没有办法逃脱。只是却不曾想谢铮会出面,将所有的东西收回。
想来皇帝当时会选择放他一马,甚至让他成了探花,想来也是深知,他活不久!而他更不会让他活下去。
只要他的言论公诸于世,即便他不开口杀了他,这大臣们也不会饶了他。
如此他便有了心胸宽广的好名声,又能彻底除了他这个逆贼。
“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在殿前说这种话,你是嫌自己活腻了么?”谢铮也是气急,一把抢过秦翰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杯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翰的双眼这才清明了几分。
“胆量?我的胆量养了十几年了,在被那个老妖婆挟持入宫后彻底绝望,然后又被人救出来后我便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彻底揭开她真面目的机会!”
秦翰此时好像有些癫狂,他站起身,盯着谢铮,一步步的逼近。
“我永远忘不了那三日!让我恶心,让我浑身战栗的三天,她不死!我不休!”秦翰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天知道他给了自己多大的勇气,才敢对那高位上的男人说这些话。
“好,你做了这些,有用么?她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她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而你险些赔上这条命!”谢铮的话让秦翰失神。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能够将他彻底吞没。
“那……我还能如何?我不过是个苦读的学子,会点武艺,懂点天时,我同她的距离就好像这天地间的距离。”
“不会,只会越来越近!只要你成了朝中人,你便有机会揭露一切,我们要等,等一个时机,看她能忍还是我们能忍。”谢铮抓住了秦翰的双臂。
二人对望竟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瞧见了希冀。
湛茜妤对上他俩的目光,竟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地上的酒散发出让人沉醉的香气。
湛茜妤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她眨了眨眼。
昨夜的一切在她的脑中不断地回放,忆起秦翰的那三句话,湛茜妤只觉心惊,前世她虽知晓,秦翰因殿前失仪,这才没了状元之位。却不曾想他这已不是失仪这般简单。
但她仍旧想不明白,太后久居深宫,也已近六十,如何会同他们两个小娃娃有了瓜葛?
而他俩的对话听来,这一切竟是那般屈辱。
*
秦翰是第二日登门的,当时湛茜妤正在和湛齐沥一道喝茶。
秦翰来时湛齐沥的神色便有了变化。
“湛兄可是有话要同我说?”秦翰又恢复了之前那笑意迎人的模样,好似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若非湛茜妤所见,她都想不到秦翰这样的翩翩公子,也有这样失控的一面。
“小妤,你先回去吧。”湛齐沥似是有所顾忌。
只是却被秦翰拦下了。
“无事,湛姑娘似是故人,我并不介意这些。”秦翰似是无意的望了湛茜妤一眼。
“如今这满池的荷花连个影都未曾见到,你却有了那样大胆的言论,你是……准备许久?”
若非湛茜妤见过那诗,怕是想不到湛齐沥究竟在说些什么。
“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人不得不批,我侥幸得已存活,便想同湛兄再醉一杯,日后还望湛兄在我有需之时助我一臂之力。”秦翰的直接,反倒是能让湛齐沥松懈下来。
“一言为定。”
二人碰了碰茶杯,一饮而尽。
湛茜妤宛若一个局外之人,端着茶安静的喝着。
是夜湛齐沥是被谢铮唤人给抬回府的,说好的不醉不归,他从未如此疯狂过。
湛峰瞧见他一醉不醒的模样,担忧道:“你兄长中了状元不悦,如今更是罕见的醚酊大醉,若非真如外界所言,他……同那秦翰关系不止朋友?”
湛茜妤思索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湛峰所言。
“爹爹,你说什么呢!”
湛峰连连摆手,“是爹爹妄语了。”而后安排下人好生照看湛齐沥,翌日湛齐沥便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有了笑言。
而后一甲三人的任命便也下来了。
状元湛齐沥进了翰林院,榜眼詹钰成了礼部侍郎,探花秦翰则是给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置官职。
三人中唯有榜眼出生名门,他的父亲本就是礼部尚书,让他成了侍郎倒是情理之中。
这次的三甲,虽说有些出人意料,但这官职安排,无人会有异议。